讓大王子完顏天昏迷不醒的的人，沒錯，就是她。蘊藏了許久的計謀，一步一步地實現了。

契丹退兵十里，駐紮在莽密如墨的山林處，山林的一側，就是遼闊的沙漠。

沙漠太顯眼了，總是會讓人一眼看到，退兵到林中，能進退得宜。

退，對於完顏風來說，太失敗了。讓一個女人左右，他是不甘心的，這對契丹來說，何止是丟臉，簡直是送上臉，讓天朝的一個賤女人狠狠地打一巴掌。

這裏更冷，風更大，吹得嫵音嘴脣都發紫了。沒有過多的衣服穿，只能任風吹着，只有一欄之隔的裴奉飛緊緊地抓着她的手，傳送來暖意。

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世界迷糊了，她隨波逐流，是囚禁也罷，是自由也罷，怎麼說，也是在他的身邊。

門一開，帶來微弱的亮光。火把之下，還能看到幽朵兒美麗的容顏。

裴奉飛看着她，有些嘆息。他是錯的，是錯的，不是丟棄她的錯，而是，看錯她的錯。他以爲，她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她用帶笑的眼神看着他，蘊含着很多的愛和割捨。

“給裴將軍送上飯菜。”她吩咐着。

有人送上了飯菜，很是精緻，她屏退所有的人。

在外面走來走去。似是煩惱，似是無奈，又有着大義凌然。

停下腳步的時候，她一咬牙說：“飯菜中，已下了解藥。”

頓了頓，她親自打開了關着嫵音的鎖：“你們走吧，永遠不要讓我再看到，不然，我不會再放棄。”

“那你呢？”裴奉飛冷靜地問。

幽朵兒失笑：“我？沒事，我沒事。”

嫵音看看裴奉飛，輕笑說：“並不是問你有沒有事，幽朵兒，你跟我們一起走，離開這狼窩。”她怎麼能只顧着自已，跟他逍遙去。

放走了他們，幽朵兒會付出代價的。

幽朵兒挑眉：“叫你們走就走，不走，誰也走不成。”

裴奉飛只能徒負一個人離開，不然的話，那就是他的負擔，誰也走不了。

她有帥印，但是，她是不可能離開的，她現的生活，都是被監視着。

“如何走？”嫵音輕聲地問。

“我會讓阿月和阿廣進來，你們穿了他們的衣服就走。趁現在，天還沒有亮。”夜黑，就沒有人看得清楚。

裴奉飛和嫵音對視一笑，心中，交流了一個想法。

精明的幽朵兒一看就懷疑，揚長聲音說：“你們什麼意思，別在我面前眉來眼去的，不然，我誰都不放走。”

嫵音輕輕一笑：“不是，幽朵兒，要走，是你先走，我留下。”

幽朵兒有些訝然，嫵音說出的話，讓她有些不懂。爲什麼放他們遠走高飛了，還不走，她不是說很愛，很愛他嗎？

裴奉飛也含笑：“知我者，嫵音也，朵兒，你付出這般的多，我們豈能一走了之。如果是這樣，我們也走得不安心。朵兒，我會先救你

出去，再回來想辦法救嫵音。”

幽朵兒尖銳地叫：“她會死的，她會讓完顏風殺死的。”

“那我便和她一起死，不讓她孤單。”

嫵音點頭，走近他，兩手緊緊相握：“是的。”

“你們，怎麼這般的說不通。”幽朵兒跺腳：“我好不容易想得通，你們竟然還想着送死。浪費了我一番心血，簡直是氣死人了。”

一生氣起來，女兒家的嬌態，畢現無疑。

“朵兒，做到這般的地步，全潼州的人都要感謝你，何況是我。我和嫵音的命，不值什麼，如若不能相守，來生也可再相約。”他知道女人堅強，可是萬沒有想到，一個女人的手腕，會摭住一片天。這種退兵，是他萬萬想不到，也做不到的。

相約下輩子，嫵音的心裏有着暖意，磨着他粗糙的手心，脣角有絲滿足的笑：“朵兒，你再成全我們一次，就這一次，你得聽我們的。”

忽然一陣拍掌的聲音傳來，完顏風從暗處走出來，臉上滿着陰譎的笑：“好，好一個感人啊，想走，只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幽朵兒你的癡情，真讓本王難過啊，畢竟你現在手握三軍帥印，我們不得不請你到大營中勞累了。以後要是出入有什麼不方便，也得委屈一下，你要交出兵板，我便還你個自由的。”那個自由，便是死。

死了的人，最是自由，自由的最高境界，就是心無垠，無牽，無掛。

有些欽佩裴奉飛，並不像想像中的那般令人恨。一個不靠女人的男人，卻讓女人都捨命爲他，怪不得嫵音這般爲他，好一個生死不離啊。

那沒有動的飯菜讓他輕笑，手裏的鞭子輕輕在一甩，劃破風的聲音，翻在地上，溢出的湯在地上燃起一陣白煙，濃濁得讓人害怕：“不貪得的人，總是有一些獎賞的。”

幽朵兒臉色變得蒼白：“你，你竟然下藥？”

“別忘了，這不是天朝，不是你幽家軍，不是裴奉飛的地方，這是我契丹，下個藥，何難之事。幽朵兒，走吧。”他一手抓住了她的衣領，沒有半絲的憐香惜玉，揚起聲音說：“來人，請幽小姐到本王的帳中去，沒有本王的命令，幽小姐不得出一步。”他湊近幽朵兒的臉：“爲了保證幽小姐的安全，本王親自保護着你呢？你看，如何？”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萬不能交出兵權的，她縱有兵權又如何，個個都是契丹人，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

“放了她，男人打仗，不關女人的事，你的輸，賠上我一條命。”裴奉飛皺着眉。

“不關她的事？如果不是她，我大哥豈會躺在牀上，不是她，我豈會退得如此的狼狽，這是一個笑話，狠狠地一巴掌啊，如何能不討回來。”完顏風逼近，厲聲說着。

二個沒有交情可說的男人，二個仇視已深的男人。

完顏風一手抓着嫵音的手：“她是你最愛的女人是嗎？我抓了她，把她送給天朝的皇上，倒也可以免了契丹兵退之後的打壓。”

裴奉飛也不放手，嫵音想要抽回完顏風抓住

的手，卻是絲毫的動彈不得。

“放手。”完顏風吼着。

“該放手的人是你，不必如此的卑鄙，完顏風。”裴奉飛也大聲叫着，一點也不退讓，尚沒有恢復力氣的他，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也不會輕易就放開嫵音。

看來完顏風的路，已選好了，要將嫵音送給皇甫玉華。

完顏風冷冷一笑：“不放是不是，來人，拿刀來。我看，斬下她一條手臂讓你痛個夠。”

裴奉飛倒吸了一口冷氣，鬆開了嫵音的手，她細細的指尖，劃過他的掌心，讓他挫敗的心在痛。

“知道什麼叫做無可奈何嗎？知道什麼叫做心痛嗎？”他逼視着裴奉飛，大手緊緊地抓着嫵音，不容她鬆開一分。就是這樣，就是心痛和無可奈何。

嫵音忍住痛：“完顏風，你不是這般鑽牛角尖的人啊，阿潔麗的事情，早就過去了，爲什麼你不能放下呢？我是他的弱點，他是我的弱點，幽朵兒是我們的弱點，你知道，你就盡情的用吧。這麼做，阿潔麗不會復活，她一次一次明知失敗還要去，她的心意，你也無法改變。”

“夠了，我不必你來說什麼？”他抓着她的手，拖了出去。

黑黑的天，已有了些微亮，他鬆開嫵音，看着莽黑的山林，大口大口地吸着這寒冷之氣，讓自已冷靜一些。

“我一個男人，一個堂堂的契丹二王子，如此的無能，大敗而歸，讓一個女人左右我契丹的事，我如何面對所有契丹百姓。”他大聲地說着。心裏只有恨和怒。

不否認，她是一個很聰慧的人，能夠解開一些打着的心結。

是啊，男人的驕傲，男人的尊嚴，一切都掃地了。如此這般的局面，對於他來說，是何等的打擊。

再大的胸懷，也是要時間，才能撫平的。

她靜靜地聽，聽到了他的心傷：“完顏風，你又如何呢？事情是這樣子了，人，畢竟是人，不是神，你就算守住潼州，奮力一戰，又會死多少人呢？皇上馬上就會到潼州，然後呢？假若這次固然能守住，再然後呢？

一次一次，不到最後一個站不起來，絕不放棄，是嗎？可你，守的又是什麼？潼州是天朝的地方，得地利人和，何來不回之理。世上，沒有真正的失敗，真正的失敗就是你連敗在那裏也不知道，你連敗了也不會去相信，不到殺死最後一個人，就不罷休，這般的蕩氣迴腸，留給誰去傳頌。是贊，還是彈。”

什麼才叫做敗，守住的又是什麼？不過是天朝的一個地方。

守住的是一份尊嚴嗎？有些薄弱，潼州畢竟是天朝的地方。

他深知道，契丹慘重失敗，後方的支緩更成了負擔，軍中糧草不足。不可能及得上皇甫玉華的雄兵和士氣，他就是不想，戰到最後一個人。所以，纔會退。

他遠思遠慮，這一次絕不會退兵如此簡單的收場。皇甫玉華野心勃勃，自不會收復了潼州完事。親自御架親征，必然是想狠打契丹，所以他不得不退，避開其鋒頭，也讓將士有暫時的休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