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音卻是搖頭輕笑：“不，這樣對誰都不公平，分割的愛，總是不完整的，我希望你能忘了你全部的傷痛，好好的過日子，讓他高興便中。你們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多少還是有感情的。”

分割的愛，只有半，或許，會有傾斜，那誰受傷，總是一個痛，爲何退出不乾脆一點退個圓滿呢？

讓一個人幸福，也好過於三個人都不快樂。

“剛纔，二王子要我留在他的身邊，我想，我可以。”嫵音嘆着氣，說出這些話，心還是有有些痛。

“完顏風？”幽朵兒挑眉。

嫵音點頭：“是的，是他，我想我跟着他遠走契丹，還能勸他以和爲貴，他會是一個好君王的。”

幽朵兒聽到她這樣說，卻是大吃一驚。

“他怎麼會是一個好君王，他連兵權都沒有，何嘗說他是王。”

嫵音嘆着氣：“大王子無顧的生病，不是沒有原因的，幽朵兒，不是嗎？”

幽朵兒心裏一驚，這個嫵音，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可以這般，能猜得透人心呢？看得透事情呢？

給他下毒，那是早之前的事情了。知道他吃用甚是周嚴，於是她從煙裏，從薰香裏下毒，透出的味道，幽幽長長，清清淡淡，誰又知道是毒藥的味道呢？再加上日夜的縱慾，早就掏空了他的身子，她每天給他招來不少青樓的女子，尤其是那種有難言之癮的女子。她算好了日子，這二天，正是她身子不方便的時候，他的突然病倒，關她何事。

“他是該死，死不足以彌補整個潼州，幽朵兒，我一無所有了，我有的，只有他，我把他讓給你，你們可以過太平日子。只要和天朝旗鼓相當的契丹不犯天朝，你們就可以永遠的不用擔心。”什麼路，她都想好了，犧牲一個，能換來多少人的啊。值得的。

真的值的，皇上必也會追查的，什麼事，她都會攬上身。

她輕笑，她笑啊，這是一個聰明之舉，一箭好幾雕。

她笑啊，難以壓住的痛，絞着她的心。

幽朵擡眼看天上，雲一朵，一朵地遊離着，似舒還卷。

“曾經，我和他，在這裏縱馬數十里，看雲，看天色，看牛羊，我卻是討厭這裏的，我討厭這裏的不熱鬧，討厭這裏的風沙，我喜歡京城的繁華和富貴，我有錯嗎？我只是一個女人，我喜歡這些，就是喜歡？

當我做過的夢，一個一個都碎了。我知道，這些虛情假意，這些權勢都是靠不住，都不過全是些身外之物，算了吧，我一直在爭什麼呢？我爭了呢？那不過是我又折了一雙人。”眼，有些溼潤，她怨起自已，爲什麼又心軟起來了，不是說好，不能心軟的嗎？女人心一軟，就會失敗，敗得一塌塗地，沒有了自已沒有了尊嚴。

這回輪到嫵音吃驚了：“幽朵兒？”

“兵權全在我的手中，你知道嗎？”她正視着她，又恢復了她的精明。“完顏天會永遠都起

不來了。兵權，在我的手中，在一個天朝女人的手中，我尚是想，讓裴奉飛做了王，我幫着他，他是我的，我會聽他的話。

這幾天，我一直，天天都去看他，一天，都去好幾次，可是，他不曾有正視過我，不管我打扮得多美，多可憐，他的眼神，從來沒有這我動過半分。你們不是契丹的對手，他的弱點，就是如你所說，太有責任心了，而契丹，太有陰謀了。

所以，她潛在契丹人的身邊嗎？一個女人，一個從開始讓人懷疑的女人，要付出什麼，纔會讓人相信呢？她如此的有手段，甚至得到契丹的兵權。嫵音的眼，開始溼了，開始流淚，開始心痛：“幽朵兒，對不起。”

她笑：“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這些苦，是我自個找來吃的，關你什麼事，不過是我愛玩罷了，不過是我愛賭罷了。”

她說得這般的輕鬆，讓嫵音的心更是不認同：“契丹的將軍不會放過你的，契丹的二王子不會放過你的，幽朵兒，聽我的，你跟他走吧，這裏所有的一切，我來承擔了。”

“你以爲，我還想過以前的生活嗎？我現在是萬萬人之人，有兵權在手，誰敢不聽。嫵音，我不需要你的眼淚，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從來都不需要。我不再需要別人來可憐一下我，可憐，只替折了我的驕傲。”

她轉過臉，好想哭出來，女人並不是從來都爲難女人的。

強裝出來的堅強，權利的背後，要付出更多更多。

“夠了，我最討厭別人哭哭嘀嘀的。”幽朵兒有些不耐。

眼裏卻寫滿了心酸，嫵音忍不住，將她抱住：“幽朵兒，對不起，以前我們對你太過份了，讓你吃了那麼多的苦”。

幽朵兒也忍不住，咬着紅脣，淚珠一滴一滴地掉下來。

沒有人瞭解她。就連裴奉飛也不瞭解，他是一句話也不說，可是，他不瞭解她，他的眼神寫滿了猜測和疑問。

這個女人，明明要將她逐趕走的，可笑的是，竟是她最瞭解她。然後，讓她的心防，一點一滴地敲碎。

她推開她：“這算是什麼？”有些自嘲：“我原來，可以這般的偉大嗎？該死的，我纔不想要這樣。”

“幽朵兒。”嫵音叫着她的名，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覺得，幽朵兒不僅美，還很倔強的讓人憐。

是一個可憐的人，女人，不應是無用的，她心疼於她的種種付出和委屈。誰也不知道，她可以做出讓人震驚的事。

她無法做得來，她不如她。

“我討厭看到人哭，如果不想我改變心意，就收起你的淚水，我會把它當作是可憐我的，我不需要。”她不可憐，一點也不可憐。只是，藏在心的深處，誰也不要想挖出來。

嫵音跟着幽朵兒的背後走，一步一步，都覺得是沉重的。

這下女子，如此的特別。

讓她想起了一種花，蒼國的一種烏花，黑如炭，那般的妖詭，又勾魂奪魄，其實

很美，可是不討人喜歡，因爲它的顏色是黑色的，所以人人不喜歡。她覺得很特別，很美，它自有它的美麗和芬芳，它可以連着開二次花，當花開重蕊的時候，花枝葉大，滿山香飄，那種妖豔之美，無花可及得上。

幽朵兒纖弱的身子走在前面，她牽着馬走在她的後面看着，思量着。每一步，都有侍女小心侍候着她，誰知道，這般搖搖晃晃的纖弱的身子，竟然掌握着契丹的兵權。

誰知道，她承受着多少的苦。

嫵音慶幸，自已是幸運的，真的是幸運的，完顏風對她不錯，讓她免於一死，幽朵兒這般對她，要成全她和裴奉飛。

當真是她和裴奉飛修來的福氣啊，誰說，好人沒有好報呢？

險關之時，自有人伸出手來幫。

影子，長長短短地印在沙地上，那細細的沙，是金黃色的，是歲月沉澱下來的色彩。

這片沙地，是戰場，有多少的人的血，融在這沙底下。

聽說，死人越多的地方，種出來的花，就越是美麗。是他們的靈魂，在盛開着。

擡起頭，看着遠遠巍然而立的潼州城牆，心裏滿滿是感嘆。

潼州是兵家必爭之地，守住了潼州，如同守住了天朝的喉嚨。同樣，失守的後果，大家也清楚。

裴奉飛曾經說過，如果是平時，潼州是最熱鬧的地方，南來北往車水馬龍。很多的商旅之人都會在這裏交換着貨物，經常還能喝到最上好的奶茶，他說，等戰亂平息之之後，他親手煮奶茶給她喝。

好平淡的嚮往啊，如此的溫馨，如今是身陷契丹，她不敢去想以後，不敢多想着。他說過的事，太美太美，怕想得太多，心裏會更難受。

如此魏峨的潼州城，經過了多少戰火和風雨的摧殘，到現在，依然屹立不倒。高得，只能仰視着，每一塊結實的磚，都有些刻痕，都寫滿了它滄桑的歷史。

她用指尖觸摸着，像在觸摸着每一個在這裏倒下的靈魂一樣。

古老的牆，長長的影子，一個有着長長黑髮的女人，手輕輕地掃過那城牆。是一副美麗的畫，讓城牆上的將士，都看呆了，如此的溫暖，如此的柔軟。

風揚起她的黑髮，迷惑了衆人的眼睛。有一種讓人嘆息的感覺，在心裏的深處。

完顏風瞪着雙眼站在潼州門口等着幽朵兒。

那眯深的眼裏，寫着很多很多的氣恨，很多很多的欲殺之。

沒有多餘的話，他直瞪着幽朵兒：“帥印呢？”

幽朵兒輕輕一笑，放開侍女的手：“二王子，你是不是找錯人了，帥印不就是在大王子的身上嗎？怎麼找我來要了呢？二王子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記得，讓人看上一看，尤其是腦子。”

“別給我轉圈圈，兵權呢？”他不耐地叫。

幽朵兒擡頭悠閒地看看天色：“你們契丹人，會相信一個天朝來的女人嗎？你以爲，兵權會給我嗎？你真是會說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