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有人會來殺她，或是抓了她，他親自挑了些人跟着她。其實，百姓都知道了，他們也有意識地，當有人問起她是不是裴奉飛的什麼人，都搖頭。

風颳在臉上有些生痛，善於挖掘的百姓挖得心裏熱乎乎的，也不休息一下。齊心合力，很快就挖好了。多餘的泥就裝上馬車運走，可以用來種菜，填路。

一隻有力的大手纏上她的纖腰，熟悉的氣味讓她知道是誰。

他居然在那麼多人的面前抱着她的腰，如果不是黑夜。她的臉，必定紅得無以見人。

只有那天在山裏看到他時，她太激昂了，她纔不顧一切禮儀兼恥地撲到他的懷裏。

“裴將軍。”那將軍小聲地叫着。

裴奉飛低應聲：“嗯，如何了？”

“快是好了，還差一些後續工作，百姓做這一點比我們將士要來得快。”

“自是當然，我們是拿着鋤頭過日子的。殺敵我們不行，挖這些，對我們是易事。”一個百姓有些興奮地說着。

嫵音拉下腰間的手，他卻十指緊扣着她的冰冷的手，暖得她心裏很舒服，輕柔地說：“你怎麼出來了，多睡些才能養足精神早上打仗。”

那將軍識趣地走遠些，教人在上面鋪好草，再撒上薄土。

“我來看看，指揮指揮。”他有些笑意，拉着她蹲下，避過大風。問那挖抗的百姓：“培上新土，倒是會讓人看出來？有什麼法子嗎？”

那百姓點頭：“將軍想得甚詳，我們挖這些抗，並不一定是整齊的，有斷裂的，有並排的。裴夫人說衝在前面的人，像是鳥的翅膀一般，後兩邊要往前挖些。裴將軍，契丹是關外人，不甚懂我們這裏的泥土，上面的乾土我們放在一邊，到時撒上去，再扔些乾草碎兒的，也不是很明顯。如果契丹明天不來攻，風吹個一天，也就看不出了。”

他讚賞的說：“好，也說不清他們是明天來，還是天不亮就來，得快些。”

“是，將軍。”

“陳將軍，你一會有事記得放信號，讓百姓早些撒退。”他吩咐着。

“馬上我們就退了，沒事的，還有一些後事，馬上就好了，將軍不必擔心。”

嫵音低下頭，他那裏是來指揮的啊，他是來擄人的。

他捏着她的掌心：“走。”

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很想和他在一起，她連頭也不敢擡，三更半夜中，那遠遠的星子，最是明亮。

坐在他的後面，她抱着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背上，深深在聞着他身上的氣息，暖竟透過寬厚的背，慰着她的臉，讓心也輕輕地嘆息。

風吹得越來越猛，山上更冷一些，她不管去哪裏，有他在就好了。

馬停下了，他位住馬頭：“嫵音，看得見嗎？”

“看不見，黑黑一團。”這裏能看見什麼？

“聽得見嗎？”他又問。

她點頭：“我聽到風聲，很

大的風聲。”

“這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在這裏，我總能看到鳥飛得高高的。我還以爲，我此生會戰死在沙場。”他有些感嘆，站在這高外，看着潼州城，覺得特別多的感嘆。

他最喜歡的地方，竟然是這山野之間，不是高坐在城牆着守衛着他的責任和百姓嗎？

今天爲什麼他會帶着她上來呢？她有些奇怪：“怎麼了？”

“你會不會喜歡這裏？”他輕聲地問着。

“我想，我會喜歡的，我一向比較喜歡自在又隨意的田園生活。”

他抱過她，讓她坐在前面，緊緊地從後面擁着她，低沉地說：“我連這平淡的生活也給予不了你。”

她輕輕地笑，靠在胸前，還能感到他急促的呼吸：“這樣也很刺激，當我們刺激夠了，就不會再想回來過這種生活了。我更不想，種一下田，打一下仗。”

“嫵音，不管你是宮女還是公主，總之，我是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的。”他堅決地說着。

心裏很暖：“你帶走我，是要和我說這些甜言蜜語嗎？”不介意，他多說些，可是，不像是他的性格。

“皇上會御駕親征。”他有些煩意。“皇甫少華帶着四十萬大軍撤出到南邊關。皇上親自帶着四十萬大軍到潼州，另二十萬在南邊監視着皇甫少華。”

她拉着他的手，輕輕地磨擦着：“怕什麼？我們連死也不怕了，還怕他嗎？你是焦燥這個嗎？”

“我放走了阿蠻和劍客。”他低聲說，有些嘆息：“我們的風波就要來了，我要你有準備。”

“我的準備，就是無論你決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反正，他不會把她讓出去。

他怎麼保護她，他會想辦法的，她的夫君，無論什麼事，都會做到。

“讓大家知道你是我的妻，就是讓天下人都知道，這能讓皇上有些顧忌，但也會讓你惹上麻煩。”他眉心緊鎖啊，世上，總沒有雙贏的事。一箭雙鵰，實在是太少了。

“我相信，更多的人想要保護着我，我也不會輕易就讓人抓到。世上畢竟是好人多，我們本來是獨自由來的，你看，現在，我們什麼也有了，有人支持着我們。有二十多萬大軍，還有可以吃很久的糧草，還有着上下的一條心，還讓契丹一敗再敗，”

他有些感嘆：“是啊，你是我的幸運之人。不然，奪潼州我還沒有那麼大的希望。只能帶着人憂亂得他們亂陣腳。我打仗，這樣的好事，還是第一次。”

“天下民意爲重，更多的人，更多的糧會送來的。無不渴望着，你能將契丹人打出去。”

“我會的。”他堅決地說，奪城，他志在必得。

她卻有些擔心：“局時你又會名震天下，豈可知，功高震主。到時候就連隱退，也自是難上難了。世上多少貪財之人，眛了良心，也要得到那用之不盡的財富。”

“不必去擔心這些，皇上必是不能容我。但是，卻沒有很好的理由，我放走了阿蠻公主，她會有

二個選擇，一是回蒼國，二是去向皇上告密。”這些，他都想得清清楚楚的。

“你知道，她會走第二條跑比較多。”嫵音皺眉，不解他爲何要那樣做。

“我自是知的。那天皇上拿畫來問我時，我想，大概他也就知道了個七分。阿蠻公主要去說不說，也都無妨了。我要向天下人說，你就是我裴奉飛的妻子。嫵音，你是不是公主，不重要，真的一點也不重要。無論是對於他，還是對我，我即然說了，我就有這個擔當了。在他沒有動作之前，我會先他一步，兵家有云，先下手爲強。

她笑了，天色有些迷濛：“我只是一個宮女，他有什麼方法呢？我已是你的妻子。”

“是的，我們是拜過堂成親的妻子，如果是死罪，我們相約着。”他笑。死真的不怕，最怕不是在一起。

她笑，和他一起看着天色，遠遠的潼州城像是一個嚮往一樣。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個目的，要奪回來，雖然會艱辛，卻又是甜蜜的。

“我把你毀了。”她的謊言，會帶給他很多的麻煩。

“我並不後悔。”相愛過，這麼深的愛意，什麼也不後悔。

他抱得更緊：“女人是繞指柔，多少的英雄好漢，心甘情願地載在女人的手中。”他也願意。

“幸好我跟着你來了，幽朵兒到了潼州。她說，他不會放棄你的，我很擔心，畢竟，你和她青梅竹馬長大的，感情也甚是深。現在，我一點也不擔心。”她笑得有些自信了。

“傻丫頭，我與她，豈是和你這般的感情。”

“那你們，曾深深地相愛過嗎？”她有些好奇。

他靠在她的頭上，低聲地說：“怎麼會呢？他總是嫌我無趣，我無意討好她。她是我恩師的千金，我自然把她當作小姐一樣對待，恩師將她許給我，我以爲就會那樣過一輩子了，於是，我就試着和她培養感情。我以爲，那就是愛，等到嘗過了愛的真正味道，我知道，那就不是愛。我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樣的情感。放心吧不必擔心她的，別小看幽朵兒，她是沙漠中的幽蘭花，她會活得好好的。”

“那我是什麼呢？夜中的晚香花，驅蟲殺蚊。”她想起了他說的話，用來防蚊子。想想以前京城裏的暗鬥，倒不如現在來得光明正大。

“美麗的晚香玉，花落在我裴奉飛家裏，就別想再飛了。”

如果她有翅膀，皇上會折了她的翅膀，讓她一輩子陪在他的身邊。如果她有翅膀，裴奉飛會教她飛，讓她更快樂。

這就是二個男人所謂的愛，她沒有傻，她怎麼會想要當金絲鳥。

她處理軍糧，佈置得頭頭是道，讓軍中的人都折服。

那麼，她是有翅膀吧，就永遠地停留在他的肩上歇息着。

“我認識過二個大膽的女人，一個給我殺了。一個我愛到骨子裏，一個是刺客，一個是你，這是我一生中很欽佩的二個女人。”

嫵音來了興趣：“二個女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