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又說:“奉飛,反正你那賤公主也不見了,我們在一起,是天作之合男才女貌。”
嫵音不想聽下去,有些嘆氣,更怕有些讓傷心的話聽到。
唉,她竟然也覺得無可奈何,對幽朵兒,她竟然可憐起來了。“廚房在那裏,我給弄點晚飯。”
“嫵音,我去就好。”裴奉飛正欲走,哪裏捨得讓她去煮。
幽朵兒卻拉住他的手:“你給我說清楚,爲什麼對這個死丫頭那麼好,她是下人,是丫頭,就得從命,煮飯,打掃侍候人,就是她該做的事。”
下人的的命,打掃侍候人,就永遠是應該的嗎?
“夠了沒有,幽朵兒,你簡直是越來越蠻不講理。”
“嗚。”細細幽幽長的哭泣聲響起,只怕是裴奉飛有得頭痛了。
心憐於他這樣,不過,對幽朵兒,她沒有什麼可說的。
自已的自私可以找理由,別人的,總會踩上一腳。
她在廚房忙碌開了,有些難,他總是不讓她下廚的。她不知要從何着手起,她現在是下人,下人的命,就是做事。
不去想這些,她也樂意,爲他洗手做煲湯。
濃濃的煙薰得她直咳着,嗆着氣,好久,她才生着火,紅紅的火光中,有什麼東西冷冷的在臉上。
她伸手一抹,竟然是淚,原來,她會這麼難過,看到他和幽朵兒糾纏不清的。還以爲做飯給他吃,會快樂的。
眼淚,總是騙不了人。
爲什麼,生個火也是那麼難呢?註定她不是巧婦嗎?
但是,她也不是公主啊。
她天生,就是侍候人的,不是人侍候的。
火生起,又熄了,她就一直學着他曾經的樣子,吹着那竹筒。濃濃的煙冒出去,她皺着眉,看着滿桌放的亂七八糟的菜,記憶中,姥姥是怎麼煮出一盤盤好吃的菜呢?她努力地回想着,裴奉飛總是將外面的都去掉。
他做過的事,總是深刻,在腦中打轉着。
嘆口氣,她一個人在這裏哀怨什麼啊,一會要做不出飯來,幽朵兒還不說她。拾起那桌上的白菜,一層一層地剝開。
在蒼國,有人問過阿蠻公主,世上,什麼纔是最好的菜。
阿蠻公主回來問她,她想了一夜,什麼纔是最好的菜呢?魚翅,熊掌嗎?這些都相當的珍貴,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吃得起。
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啊。
再好的菜,天天吃也會膩的,可是天天最少不了的,也就是米飯了。她告訴阿蠻答案,讓阿蠻在那盛大的晚宴中,出盡了光彩。
那個問阿蠻公主的人,就是劍客。阿蠻很喜歡劍客說江湖的事,冒險,有趣,又刺激,是她從來沒有參與過的,劍客的瀟灑和高強的武藝也是阿蠻公主所喜歡的。
一隻大手搶走她手裏菜,裴奉飛搖頭:“怎麼總是愛哭呢?”
“是煙嗆的。”她淡淡地說着。
他笑,蹲了下去將那
塞得滿滿的竈抽出幾根柴,捅熄在下面的灰堆裏:“不能放那麼多,不然,煙就是那麼大。”看着那白菜,更是無奈地挑挑眉:“我不認爲你的手是菜刀,一片片撕下來,要撕到什麼時候,我餓了,知道嗎?”
她回神,臉微紅,怎麼明明是剝着菜的,變成撕了:“我馬上洗洗就切,然後就煮。”
“怎麼煮?”他問。
他是想幹什麼呢?爲什麼要這樣問她,明明,她就不知道啊。咬着脣:“就是放下去煮。”
“出去吧,這裏油煙大,幽朵兒的話,別放在心上,她是嬌縱慣了。”窩在這裏哭,嫵音,明明嬌弱,還要逞強到什麼時候,不過,很讓人驚歎,她並沒有吵鬧,也沒有威脅,更沒有使潑。
高貴的嫵音,沉靜的嫵音。對這簡陋的一切,沒有不屑,一個人在這裏哭,讓他心痛啊。“等一會,就可以吃飯了。”
嫵音看着外面的夕陽:“我不出去。”出去幹什麼?如果幽朵兒看見,必會又要罵她了,她的身份,可是下人呢?下人,怎麼可以讓主人做飯,而自個悠閒的。要裝,也要裝得像一些啊。
他嫺熟的洗洗切切:“不出去就幫忙,拿個盤子過來,還有,別讓你的淚滴在上面。”
她拿個盤子給他:“我那有淚,那是煙嗆的,不嗆了纔不會流呢?”
“也罷,你就坐在那裏擺碗吧!”太重的事,還是他來。
她抱怨地叫:“裴奉飛,我不是三歲,只會坐着,我要學,學煮菜。”她雄心萬丈啊,他都會,爲什麼她不會呢?“我要學,我要讓你刮目相看,也使喚你,讓你去擺碗,讓你遞盤子。”她想做飯給他吃。
他笑得開心:“那倒是好,我煮個你看看,一會,你照試着看。”
他放油下鍋,嘩嘩作響的油聲,嚇得她跑得遠遠的:“爲什麼會叫啊?”
“這是油聲,看着了。”他將青菜倒下去,那滋滋作響的聲音不絕於耳,過了一會兒,放了一匙鹽下去,沒多久,菜就盛上來了。
碧綠的青菜炒得好漂亮,綠油油的。看起來,好好吃哦,是她喜歡吃的青菜。她鬆了口氣:“就這麼簡單啊,這倒是容易,不過是放下去就盛上來。”
他將鍋鏟交給她:“好,你來了。”
一倒油,居然,倒了好多,她看看裴奉飛,問他怎麼辦,他縮縮肩:“你自個炒菜,你看着辦。”
唉,真是的,她是第一次上手啊,也不指導指導。
好響的油,她將那白菜倒下去,結果,那油竟然撒了出來,燙在她的手上,她痛得一縮。
裴奉飛已奪走她手中的東西:“笨蛋。”
她都這麼可憐了,竟然還要罵她,嫵音一手撫着手背:“好痛。”
“不痛怎麼會讓你知道教訓,叫你擺個碗的,還要跟我爭,知道痛了,下次就不會了。”拒絕她做事的方法很多種,這一種叫做杜絕。
原來是這樣,要不要這樣啊。裴奉飛怎麼竟有些可惡起來,這油也真是的,爲什麼連它也來
欺負她呢?她也想,做一桌的好菜,讓他試試啊。
哀怨地,她只能坐在一角看着他煮了,他怎麼會那麼多東西呢?“裴奉飛,不要告訴我,你還會縫衣服。”他的手,不可能摸得着線吧。
他翻弄着菜嫺熟而又自在:“爲什麼不會?打仗,衣服破得更快。”看着她又低下頭。輕笑着說:“不過,那洞啊,連拳頭都能塞進去。”
實在是無言了,裴奉飛,裴奉飛,這三個字,代表的是什麼啊?
煎得嫩黃的雞蛋,讓人垂涎欲滴,只是,沒有人去夾,大家都知道,那是幽朵兒的,她是千金小姐,吃不慣素味青菜了。
大概是受了些委屈,眼睛還紅紅的,但並不會笨得餓肚子不吃飯,扁着嘴,挑來挑起,還是將雞蛋全夾到了碗裏。
氣氛怪怪的,悶着頭吃飯的裴奉飛和盧先,讓她有些懷疑,打仗的男人吃飯是不是都這個樣子。
她有一口沒一口地扒着飯,驀然出現的雞蛋讓她呆住,爲什麼飯下竟然有雞蛋,這個裴奉飛啊,真是夠了。
她輕笑着,心裏有些甜甜的。看一眼埋頭吃飯的他,還真會裝作若無其事。
他剛纔說她要是吃完了半碗飯,會給她一些驚喜。
他真是細心又窩心,他知道她吃飯,吃得不多。所以,這樣引誘着她吃下大半碗的飯。
“我們要在這裏住到什麼時候?”幽朵兒忍不住了,放下碗不悅地說着。
氣氛有些變化,盧先看着裴奉飛:“將軍,三王大概還要過幾天快馬加鞭就會回來。三側妃如何安置?大後天,我們就得進宮。”
幽朵兒有些緊張,有些害怕地說:“我不要再回三王府了。裴奉飛,我願意跟你吃苦了,太子一定會派你去平定潼州的,我跟你去那裏罷了,那裏至少也是自由的。”
她也曾在那裏呆過,雖然艱苦一些,卻還是熟悉的,京城,她一點也不想呆在這裏。這裏的東西,華麗得太虛假了。
嫵音的筷子停下,美味的煎雞蛋在喉中,似乎有些變味。
盧先放下碗:“將軍,三側妃,慢用,我出去打探下消息。”他不參與這些困憂的事。
在城外,並不代表,就是安全的,軍隊會預期回來。三王子回來的準確時間,都得打探,三王子這時候回來,可不尋常的。立了太子,並不代表將軍就會是繼續的重用。要是三王想要造反,要想刺殺的,除了太子之外,算來算去,還是將軍爲先。
“你怎麼還不走。”幽朵兒一瞪嫵音。
嫵音有些訝然,沒吃完飯,爲什麼叫她走呢?這個幽朵兒啊,有些可嘆。
裴奉飛板起臉:“朵兒,你是三王的側妃了。”
一句話,就將她所說的,全盤打翻。
她雙手託碗,要放下,腳卻傳來痛疼,低頭一看,他竟然踩她。
好過份,關她什麼事。她踢上一腳過去,他還是不放開,不動聲色地說:“吃飯。”
這樣子還吃得下去嗎?他還真是有些霸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