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潛忙縮了腳,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擡眼一看,一位分不清面容的高大男子手裏拿了一把木匠用的鋸刀望着他。
爲什麼說分不清面容呢,因爲那名男子滿臉被長長的頭髮鬍子遮住了,陳潛一怔,陳府的人就連一個下人都衣着整潔,咋這位自己的師傅衣着打扮如此的不整潔呢?簡直有點兒邋里邋遢,難怪連丫環都不敢進來這院子。
陳潛見這院子沒有其它人的跡象,便試探着道:“武師傅……”
武師傅唔了一聲:“你好幾天沒來了!”
看來他不知道自己出了狀況,陳潛支吾道:“府裏面,有點兒事!”
武師傅向屋子裏走去,陳潛也跟着,他發現這位武師傅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人,就彷彿前世某些鑽研東西入迷了的科學家一樣,陳潛前世的父親是一名研究人員,這樣的武師傅,讓他倍感輕切,有了一點在家的感覺。
屋子裏面和外面一樣,亂七八糟,椅子上,桌子上擺了無數奇形怪狀的東西,陳潛很困惑,不知道坐在哪裏!
武師傅對教他武功的事不太熱心,道:“等我完成了這個袖箭,再教你!”
說完,拿起那鋸刀便嘎吱起來,把陳潛晾在了一邊,陳潛很無聊,才發現,他所說的袖箭是一個小小的筒子,有好幾個明顯是做好了的筒子,一個還被摸得油光發亮,陳潛問他:“師傅,這都是您做的?”
武師傅恩了一聲,道:“我教了你這麼久,感覺你的戰鬥力還是不強,你不是喜歡爲師這個袖箭嗎?我給你改良了一下,適合你的身形。”
完了,又不出聲,開始鋸。
陳潛有幾分感動,這位武師傅看來是一個直心直肺的人,真心爲自己好,向他笑了一笑,拿起放在桌上的袖箭:“師傅,這些也是給我的?”
武師傅擡頭望她:“不,爲師自用的。”
陳潛道:“哪一個威力最強?”
武師傅用嘴努了努那被摸得油光發亮的筒子:“當然是那個!”
陳潛一把撈起那油光發亮的竹筒,道:“這個我也要!”
武師傅怔了一怔,有些心痛:“你要這個幹嘛?”
陳潛嬉皮笑臉,撈起其它兩個:“師傅,你做着吧,這些我都要!”
武師傅無意識的用鋸拉了拉那竹筒:“那這個呢?”
“也要!”
武師鋪沉默半晌:“徒兒,有一句話,不知我當講不當講?”
“您老說吧!”
“徒兒,爲師感覺你變了!”
“變得越來越聰明可愛了?”
“不,變得越來越往厚顏無恥的方向發展了,簡直是極之厚顏無恥!”
陳潛哈哈笑了兩聲,放下心來,看來自己這位一心只研究器械的師傅還很有點兒冷幽默,正因爲陳潛知道武師傅之流像自己前世的父親一樣,對研究人心不太擅長,所以他纔敢在他的面前如此的放鬆,流露了自己的本性,因爲他知道,這種人會對他的改變相當的遲鈍。
陳潛發現,武師傅並沒有教自己什麼其它的東西,只是教了自己呼吸吐納的方法,給陳潛的一種感覺,這位武師傅對教陳潛不大上心,這種不上心陳潛前世遇到很多,老師對那種怎麼教也教不會,亂泥扶不上牆的學生就是這種態度!
看來這武師傅內心還是有點兒抱歉的,爲了給陳夫人一個交待,也爲了陳潛在以後的打架生涯之中不被人一拳打死了,準備了一種防身袖箭給他。
很可能,陳夫人讓他來學武,就是爲了保持他的體形,至於其它的,則馬馬虎虎,得過且過,陳府可是尚書府,不是將軍府,用不着學那躍馬打仗的功夫。
武師傅雖然心痛,還是任由陳潛拿走了那四隻袖箭筒子,陳潛用從他屋裏翻出一個油不拉幾的布袋子,裝了那四隻袖箭,在那兒打坐半晌,忍不住道:“師傅,您看哦,您不如拿本書給我,讓我自己學得了,也不用天天的跑到您這兒來。”
陳潛心想,如果天天被他監視着練功,不變女太監,也變女人妖,如果不被他監視着,就有了很大的自由空間,想學就學,不想學就不學。
武師傅搖了搖頭:“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武師傅肯定的回答,屋子裏只聽見鋸木的聲音。
陳潛不相信,這個世界沒有武功祕笈?他不願意給吧?看來還得徐徐圖之才行。
打坐無聊,他打了半晌,東張西望,一眼望見了桌子上有一個奇怪的馬形的東西,突勿的站立在那兒,陳潛奇道:“師傅,這是什麼?”
“木留流馬!”
這樣,陳潛是知道的,諸葛亮用來運糧草的啊,跟現代的機器人差不多,陳潛認爲它用的可能類似於機械鐘的機械力,他跑過去,道:“能動嗎?”
武師傅老臉一紅:“不能。”
陳潛道:“不如送給我?”
武師傅瞪了他一眼:“你怎麼什麼都要?”意思是說你不能太無恥!
陳潛一本正經:“想研究研究,怎麼讓它動起來!”
武師傅呲笑了一聲:“你能讓它動,我就把那武功祕笈送給你!”看來他對教陳潛這個百竅不通的學生也有點兒煩了,有本書讓他自學也好。
陳潛大喜:“一言爲定!”
陳潛左手提一個髒夕夕的布袋,右手抱着一個醜得嚇死人的木馬,回到了自己的住宅,一路上有大丫環想接手他懷裏的東西,哪知道他反而嚇唬人家:“從武師傅那兒拿出來的……”
大丫環一聽,馬上縮了手,很明顯的,有人在武師傅那兒受過苦了,留下了後遺症,讓她們心存警惕。
回到自己的屋裏,他小心翼翼的放下手裏的東西,想了一想,目前最迫切要解決的是什麼問題,那就是把阿元的懷疑引向他人,別傷到了自己的身上,還好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阿元這個人當真是比較單純的,比較好糊弄,他想,這裏有一個現成的替死鬼。
讓春蘭侍候自己梳洗過後,他問春蘭:“春月生前可和誰相交較深?”
春蘭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忽然問這個,擰着毛巾停了停,答道:“奴婢一向和她交好。”
陳潛想,春蘭?他可捨不得犧牲。
他再問:“就沒有其它人了麼?”
春蘭老老實實的道:“她和別人交往很少。”
陳潛沒有辦法,只得再問:“那最近丫環當中有誰要被放出去嗎?越遠越好?”
春蘭怔了怔,道:“沒有誰啊,要說出去的,只有老祖宗跟前的翠屏。”
陳潛心想:老祖宗跟前的人自己可沒有辦法做手腳,於是再問:“我們自己院子裏的,還有誰?”
春蘭搖了搖頭:“沒了,前些日子秀清還得重病死了呢,如果再放出去,我們這院子裏,可就少了人了!”
陳潛一拍巴掌:“就是她了,那小廝中呢?”
春蘭越來越不明白自己的少爺要問什麼,只得答道:“小廝之中,成文,成武要過到將軍府,隨陳小將軍北上,近日就要動身了,我們老爺抽出各房的人組成的一支隊伍,給小將軍用的。”
陳潛也知道這回事,陳大將軍,可以說是他的二伯,而陳小將軍,則是他的堂兄近期要去邊疆大將軍那兒辦差,不但將軍府,連尚書府都行動了起來,從各房人中抽出熟手的,組成一隻私家軍,隨身侍候。
陳潛道:“你叫人讓成文過來一趟,我有一項事要他辦!”
春蘭疑惑的望了他一眼,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