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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品寵妃 - 步步驚心字體大小: A+
     

    想通了之後,周凡便真的不想死了,只是現在這麼個姿勢,讓他有點不知所措。拼命地穩定心神,他顫顫巍巍地轉過身子,欲攀爬着重新回到裏面去,可是兩腿軟得厲害,一直抖啊抖的,他的心臟也慌張地亂跳。

    “喂,你行不行啊?”陸景初站在正下面,看着他趴在欄杆上進退兩難的熊樣,擔憂外加鄙視地問道。

    “應該……應該……可以吧。”周凡牙齒直打顫。

    下面的人羣看着也沒什麼好看的了,散去了一大半,還有一些人鍥而不捨地觀望着。周凡低頭打量了一眼下面,更加覺得頭暈眼花,自己真是高處不勝寒,渾身冷得打顫。

    咬咬牙,他一鼓作氣猛地攀上了欄杆,卻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哎呀——”人羣中陣陣驚呼。

    哐的一聲,腳下打滑,手也打滑,周凡弱不禁風的身子就這麼墜了下去,伴隨着一聲驚恐的慘叫。

    陸景初就這麼擡頭看着從天驟然而降的黑影,來不及做出任何躲開的動作,只能聯想到自己被壓成肉團的場景,臉色一白。

    “初兒……”一聲疾呼,一道身影閃電似地衝過來。

    只是聽到這個聲音,陸景初便安下心了,他總能給她無限的安全感。

    陸景初被他摟在懷裏一個轉身,躲開了從天而降的人影,耳邊充斥的卻都是周凡哭天搶地的尖叫。

    陸景初探出頭來,有些害怕看到血肉模糊的場面,只是微微睜開了條逢,手還緊緊地摟着元洛逸。

    可是出乎意料的,周凡沒有砸到地上,難怪她也沒有感受到地上有什麼震動的悶響。

    元洛逸一手摟着陸景初,一手拽住了周凡背後的衣襟,因爲衝擊力,刺啦一聲,衣服撕開了幾道口子,還好人還是拽住了,沒有臉朝地直接摔下去。

    他不可察覺地皺了皺眉,隨即鬆開了手,讓周凡隨意地摔了下去,繼而將手握住背到了身後。

    “喂,你別嚷嚷了行嗎?”陸景初實在看不下去,走上去踢了踢他,一個大男人,這樣真的很丟臉誒!

    周凡這才反應過來,沒有預期的劇痛,只是心裏的驚嚇比較多而已。

    “我沒死嗎?我怎麼會沒事的?”周凡顯然有些不敢置信,慢慢爬起來,眼神迷茫。

    “等一下。”陸景初將她身子轉了轉,接着酒樓下面明亮的燈光,看到了他衣服後面染了些血跡。“你傷到哪了嗎?”

    周凡渾身摸了摸,還好啊,沒有哪裏不舒服,困惑地搖了搖頭。

    陸景初盯着他的腰帶看了看,發現上面吊着一條鑲有鐵片的墜飾,星型的鐵片上都染滿了血跡,該是劃傷了皮膚!

    心裏陡然一跳,她急忙轉頭看向元洛逸:“你是不是受傷了?”

    “沒事,我們回去吧。”他淡淡一笑,並不怎麼在意。

    陸景初一下子急了,他就是什麼都忍着不肯說,她看到他還揹着身後的那隻手臂,氣惱地拽了出來,他緊握着拳頭,可是卻掩飾不了從指縫間流出的鮮血。陸景初緊咬着嘴脣,忍着眼底的酸澀掰開他的手,纔看到手掌中間劃開了長長一道口子,鮮血已經染滿了整個手。

    “你不是說沒事嗎?你就是愛逞強愛口是心非!”她紅着眼睛瞪着他,握着他的手,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真的沒事,只是一個小傷口而已,待會兒處理一下就可以了。”他嘆口氣,伸出另一隻還完好的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陸景初氣得撇開臉,可是又止不住心疼,小傷也是傷,這麼大一個口子,總還是疼的。

    “別太大題小做了,我只是怕你擔心而已,其實真的沒什麼問題。”看着她不依不撓的樣子,他也只能好言哄着。

    鮮血已經順着他的手慢慢流到了她的手上,溫熱粘稠的觸感,讓她手心刺痛,眼裏慢慢盈上水霧。

    “對……對不起,是不是我連累的?”周凡有些羞愧地走了上來,小聲嗡嗡着,微微低着頭。

    啪的一聲,一聲響亮的耳光,所以人都呆在了原地。

    周凡捂着發痛的臉頰身子崴了崴才站穩,臉上還沾染着陸景初染血的手指印子,看着有些駭人。

    “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你有什麼臉說對不起?”陸景初臉色不善地看着他,眼裏竄着一簇簇火焰,緊握着手心一步步逼近他。

    這一刻,周凡竟被她身上的氣勢震懾道,不自覺地後退。

    “我真後悔跟你廢話了這麼多,生命是自己的,你不要就算了,關別人什麼事!你自己要死就死遠點,別出來害人行嗎?如果早知道救你要連累我丈夫,我寧願看着你死了算了!”

    周圍人無限唏噓,這女子說話還真狠。

    一番話,就連元洛逸也愣在原地,眼裏波瀾浮動,久久不能平靜。她對他的在乎,早就超出了他的想象。像是有一隻大手在撫摸着心臟,溫暖而柔軟,心房裏充滿了幸福的滋味。

    周凡臉色乍清乍白,眼睛也紅了,第一次被一個姑娘這樣指着鼻子罵,難免無法接受。

    “我好歹也是一條命,他就只是傷了一下手而已,你這樣說不覺得過分嗎?”他有些委屈地捂着臉反駁着,心裏酸酸的,自己的命是有多不值錢!

    陸景初冷哼一聲:“你算個什麼東西,他是我丈夫是我愛的人,你憑什麼跟他比?別說只是傷了一下手,就算是傷了一根小指頭,在我心裏都比你的命重要。說我過分?我過分就不應該救你,你去死了算了!堂堂一個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沒事就逃避懦弱尋短見,我瞧不起你!”

    “你!”周凡有些被激怒了,胸口劇烈地起伏。“你看着,我肯定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你別太得意了!”

    “我管你出不出人頭地,你現在就從我眼前消失,從今以後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了。”

    “你等着!我一定會風光地再出現在你眼前的,初景是吧,我記住你了!”周凡伸着食指,激動地直抖,繼而緊咬牙齦轉身跑開了,心裏的決心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生這麼大氣幹嘛?”元洛逸目光柔和地走上去,自然地攬上了她的肩膀。即使這一刻他的右手還在不停地滴血,可是嘴角的笑意卻是那樣幸福

    “我當然生氣了,別人讓你受傷了,我氣得想再捅他一刀!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誰傷害了你,我就跟誰勢不兩立!”

    陸景初靠在他胸膛上,看了眼他的手,不敢耽擱,趕緊拉着他去了附近的醫館。

    元洛逸被他拉着,手心的溫度一直傳到全身各處,竟讓他的眼角都有些溼潤。

    大夫給他清洗傷口,然後包紮,整個過程他連眉毛都沒皺一下,陸景初卻在旁邊看的揪心。明明不是傷在她身上,可是她卻像感同身受似的,甚至比他更難受。

    她漸漸懂了,這纔是愛一個人的感覺,不是口頭上說有多愛他,而是真的因爲他的快樂而快樂,因爲他的傷痛而傷痛,兩個人,像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一個個體。

    處理完了傷口,兩人就沒有多逛了,直接回了王府。本來是打算出來買些東西的,因爲要離開了,所以買些路上有需要的。

    由於傷的是手掌,剛剛包了紗布不能進水,回去之後,元洛逸趁機要求她幫他沐浴擦身。

    鑑於對傷患的關愛,陸景初也沒有拒絕,大大的浴桶裏,元洛逸泡在裏面,右手隨意地搭在木桶邊緣。

    陸景初握着帕子,在他的身上四處油走,她自己沒有想歪倒沒什麼,只是浴桶裏的男人卻開始渾身難耐,欲.火焚身。她柔軟的小手,溫柔地貼着他的皮膚,輕柔的觸感帶着一絲撩撥人的酥.癢,他沉默地坐了會兒,直到陸景初站在他身後,順着脖頸的曲線慢慢移到他的胸前,柔軟的掌心貼着他的胸膛滑來滑去,他面色漲紅,再也忍不住了。

    嘩的一聲,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水濺了陸景初一臉。10nlk。

    “你幹嘛呀?”陸景初抹了一把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故意的是不是?”他的聲音暗啞而低沉,陸景初眼皮一跳,瞬間有了什麼預感。

    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踏出了浴桶,直接打橫抱起她走向牀邊。

    陸景初摟着他的脖子,一陣無奈地哀怨:“你怎麼這麼猴急,還在洗澡呢!”

    “是你自找的!”

    “明明就是你讓我給你洗澡的!你不尊重我的勞動!”

    “那現在換我來勞動吧,我會用心耕耘的!”他大步走着,迫不及待地將她壓上了柔軟的大牀。

    陸景初被他壓着,有些喘不過氣,推抵着他的胸膛:“你別胡鬧,你手還傷着呢。”

    他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脣角,在她耳邊曖昧地說道:“我左手還是好的。”

    陸景初一瞬間臉色漲得通紅,來不及反抗,立馬又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早晨醒來的時候,還是元洛逸起牀的動靜吵醒了她。她一把又把他拽回來,埋進他的懷裏,含糊不清的嘟囔道:“這麼早起來幹嘛?多休息一會兒。”

    他又低頭偷了一計香澤,柔聲道:“乖,你再睡會兒,我起來有事情要處理。”

    “不要,你這麼賣力幹什麼!我們一起睡!”她抱着他不鬆。

    “我打算三天之內交代好手裏的事情,然後我們馬上離京,去向往已久的江南,定居在那裏,你覺得怎麼樣?”

    聽到這裏,陸景初的睡意也慢慢清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問道:“三天後嗎?都安排好了嗎?”

    “嗯,前段時間已久安排得差不多了。”事實上,前段時間睿王府就陸續在遣散下人,各自領取一定的酬勞,然後重尋去路。那些無依無靠的下人,元洛逸也替他們安排好了後路,京城裏還有柳如風幫忙照應一下,都不成問題。現在偌大的睿王府,滿共就不到三十個人了,到時候離京,他也只准備帶上衛冥衛然還有綠竹隨行照顧而已。

    既然他都安排好了,陸景初也沒什麼異議,她是很期待以後的生活的。躺在牀上,看着他下去穿好衣服,然後坐在鏡子前,手有些笨拙地盤弄着頭髮。

    通想裏回勢。因爲之前是在軍營裏生活,大部分時候都沒有婢女貼身伺候,所以武將都是自己盤發。即使現在回京之後,元洛逸也是自己在沐浴、盤發,他一向不喜歡別的女人碰他。

    陸景初躺在牀上看得有些不忍,掀開被子走了下去。元洛逸看着鏡子裏面站在身後的女人,嘴角浮現淺淺的弧度:“怎麼下來了?”

    陸景初順手接過他手裏的梳子,替他梳起了頭髮。

    本來以爲梳頭髮很容易,況且男人只是冠發而已,結果搗鼓了半天,還是沒有給他把頭髮弄好。

    元洛逸並沒有覺得煩,只是有些無奈而寵溺的笑意:“你這是找到了新的樂趣嗎?專門來摧殘我頭髮的。”

    “我以前又沒有經驗嘛,待我試一試,很快就給你弄好。”陸景初偏偏不信邪了,硬是跟他的頭髮槓上了,很認真很用心地在“摧殘”着。

    元洛逸就靜靜地坐在凳子上,看着鏡子中折射的那張認真的小臉,還有她給他冠發的表情,覺得無比滿足。

    大半個上午都在梳頭上給浪費了,陸景初苦惱地把自己的頭髮也抓成了雞窩,結果兩個人就這麼閒耗了一上午,什麼事都沒辦成。

    陸景初實在筋疲力盡,心力交瘁了,賴在元洛逸懷裏動都懶得動,硬是讓他補償她,給她按摩手臂。閉着眼睛靠在他懷裏休息了會兒,她也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學會冠發才行,以後她都要親自給他冠發!

    連廚藝都學會了,冠發而已,應該不成問題的。

    最後因爲還是要出門,元洛逸自己給自己梳理好了頭髮,冠玉束頂,墨黑的青絲柔順地披散在肩頭,一瞬間就恢復了玉樹臨風的摸樣。

    陸景初還頂着雞窩頭,正準備喚綠竹進來幫她梳頭,元洛逸便率先站了起來,將她推到凳子上坐着,並拿起梳子慢慢地給她把頭髮梳柔順。

    陸景初看着看着,眉頭越鎖越深。

    “元洛逸!你從實招來,你梳頭這本事跟練的?你以前是不是給別的女人梳過頭?”她就不相信了,他怎麼就會給女孩子弄頭髮,明明都是第一次,爲什麼她就梳不出一個好看的頭型。

    元洛逸動手給她盤着簡單的髮髻,順便給了她一個爆慄:“本來就笨,小小的腦袋瓜能不能裝點有用的東西!”

    “誰笨?”陸景初氣得臉鼓得像氣球。

    “沒事不要胡思亂想,哪裏能跑出個女人給我梳頭。”

    再說了,給他梳他會梳嗎?不削了別人腦袋就很好了,還想他親自動手梳頭?估計連下下輩子都不大可能。

    陸景初看着鏡子中自己逐漸被打理穩妥的頭髮,不樂意地撅了撅粉脣:“那你怎麼會梳女孩子的髮髻?我怎麼都不會……”說着說着,就更加不樂意說下去了。

    元洛逸站在她身後,同樣看着鏡子中那張精緻的臉,淺笑道:“不告訴了你嗎,因爲你笨!你夫君我天資聰穎,無師自通,這就是差距!”

    陸景初牙齒咬得咯咯響,捏了捏拳頭,反身撲上去扭打成一團,最後還是被他困在懷裏一計熱吻給降服了。

    這三天,兩人都過的既幸福又忙碌,陸景初也忙着收拾需要帶上的東西。

    三月十四,梨花開滿枝頭,太陽也暖暖地照射着大地,微風拂面,真是個宜人的好天氣。

    需要帶的行李並不是很多,只准備了兩輛馬車,一輛裝行李,一輛載人。

    萬事都收拾妥帖了,元洛逸只需要最後入宮跟元洛琛請辭一聲,然後便可以離開。

    清晨的時候元洛逸便準備入宮,整個王府基本已經空落了,陸景初送他到門口,拉着他的手不捨得鬆開。

    總覺得那個宮門是個是非之地,他這一入宮請辭,她無端的心慌。越是接近離開,她的心裏越是不安。

    “放心,我很快回來!”他雙臂抱住她,親了親她的額頭。

    “嗯,我等着你,你一定要快點!”陸景初環着他的手緊了緊,眼眶發熱,心裏一點也不想離開他,但願他能早點回來,然後他們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好了,快進去吧,別胡思亂想聽到沒!”他鬆開了她,故作輕鬆地笑道:“現在還真是一會兒都離不開我了!這麼愛你夫君我啊!”

    陸景初嗔了他一眼,也不反駁,踮起腳尖親吻了一下他的脣角,小聲道:“就是愛你!”

    他心頭一暖,眼裏笑意溫和,摸了摸她的頭道:“先進去吧,我很快回來。”

    陸景初嗯了一聲,往裏面走了幾步,又轉頭看他:“你先進宮吧,我多看你一會兒。”

    他眼眶微微發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跨步上馬,揚鞭離去。

    這一去,他其實真的也沒有底。放棄一個所愛之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畢竟三哥當初當着父皇發了誓的,若是他心裏還對父皇有一點點尊重,就不會違背誓言。況且當初父皇是讓兩人公平選擇的,江山美人,他自己選擇的江山。

    如今既是皇上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不應該會爲難他們,勉強一個不愛他的女人。不然,二十幾年的兄弟情,他一定跟他恩斷義絕。

    視線中的身影已經遠去很久了,陸景初仍然傻傻地站在門口,衛冥給綠竹使了個眼色,綠竹立馬會意地走上去,拉了拉陸景初的手臂,“小姐,我們先進去吧,等王爺回來我們就出發。”

    陸景初低頭嗯了一聲,跟她一起進去了。

    走進大廳的時候,看到不知何時來的銀,正悠閒地喝着茶,陸景初着實嚇了一跳。

    “他……他什麼時候來的?”陸景初有些結巴,她一直站在門口,竟然沒看到他。

    依舊是一襲黑衣,依舊是滿頭的銀髮,他捏着茶杯不在意地挑挑眉,眼裏沒有一絲波瀾,“已經喝完兩杯茶了。”

    陸景初仍然有些難以接受,這會武功的人怎麼都神出鬼沒的!

    “你來做什麼?”她絲毫想不出理由。

    因爲語氣似乎有些不太客氣,衛冥搶先低頭道:“是王爺邀請的貴客,保護王妃您的安全的。”

    “哦。”陸景初點點頭,也坐在了凳子上,“那辛苦你了。”

    幾人都沉默着等待那個男人的迴歸。

    其實他們並沒有說實話,銀的到來,並不是只是保護那麼簡單。元洛逸早就考慮了下一步該怎麼走,若是他此番入宮生變,衛冥衛然便和聯合銀一起護送陸景初先行離開,務必要離開京城。

    他的一批暗衛也會沿途護送,當然武功之中,他最信得過的,當然還是以前打過交道的銀。

    一向不愛與人有過多交情的殺手,沒有什麼猶豫地就答應了,元洛逸也產生過懷疑,不過銀的一句話就打消了他的顧慮。

    因爲失去過,所以懂得害怕失去的心情。他說,他只覺得相愛的人就應該在一起,若是陸景初心裏愛的是元洛琛,他也一定會幫元洛琛得到她。

    御書房,元洛琛連早朝都取消了,只是在這裏等着元洛逸。

    曾經,有兩次,他在這裏錯失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這一次,他會費勁氣力去得到,因爲他拿到了所有的主動權。

    元洛逸進來後,按禮儀單膝跪地行了禮,然後兩人目光深沉地對視着,似是要看透對方。

    “皇兄,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此番來的目的,請你准許我離京,過自己的生活。我身上的職務,已經陸續交託給兵部和吏部了,不會給朝廷造成大的影響。”元洛逸先開了口。

    元洛琛只是不動聲色地笑笑,拿着手裏的毛筆,在宣紙上繼續一筆一劃地寫着字,淡淡地問道:“留在京城不好麼?”

    “不好。”低沉的嗓音,他回答得斬釘截鐵,“她不好,我也不好。”

    元洛琛的手一頓,一滴油墨遞到了紙上,慢慢渲染開來。

    “離京可以,朕要你永不回京城。”他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元洛逸不卑不亢地點頭:“可以。”

    “還有,”元洛琛繼續寫手下的字,理所當然地道:“既然想拋開自己的身份,也不再回來了,朕要收回你手裏的兵權。”

    元洛逸眸光一動,看着他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深思,微微皺眉道:“皇兄登基之後便手握三十萬兵權,外加夏親王手裏二十萬兵權,根本無須顧忌我手裏的二十萬,收回兵權又何必呢?我不會做出對不起元國的事的。”

    “朕只是覺得手握職權,就要任職做事。你既要離開,不再帶兵,手握兵權而不用,有些浪費人力而已。收回兵權是必然的事,你要離開朕不勉強你,但是必須交出兵符,否則你還是留在京城做你的王爺,等有需要的時候,上場殺敵爲國效力便好。”

    元洛逸垂在體側的手緊緊地握着,半晌他擡頭目光認真地問了他一句:“皇兄,我要一句實話,若是我交出兵權,你是否讓我離開?”

    “一定。”元洛琛放下手中的毛筆,給了一個絕對的保證。

    “好。”深吸一口氣,元洛逸吐出這一個字,站起來將懷裏的兵符呈上了書桌。

    元洛琛將虎型的兵符拿在手裏握了握,嘴角有一絲深沉的笑意,迎上元洛逸的目光,他漸漸斂了笑容,伸手拂掉了桌邊的一個茶杯,外面的禁衛軍一涌而入。

    “來人,睿王意圖謀反,給朕拿下。”

    嘩嘩幾聲,周圍的侍衛全部拔出手腰間的佩劍。

    元洛逸神情一凜,擡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元洛琛:“不要忘了你剛纔說的話!”

    “朕沒忘,朕說你可以離開,但沒說你可以帶着別人離開。若是你想離開,朕即刻便可派人送你出京城,而且永世不可再入京。”

    “元洛琛,你卑鄙!”緊握的拳頭微微戰慄着,元洛逸面色鐵青,眼裏殺氣四溢。因爲用力,右手的傷口再次崩開,鮮血一滴一滴順着指縫留下,低落在地面上。

    元洛琛輕輕瞥了一眼,淡然道:“你手傷了嗎?看來不能拿劍了,朕送你去休養一下。”

    “你現在到底想幹什麼?你忘了當初在父皇面前發的誓了嗎?不要忘了,我們一人手中還有一道聖旨。”

    “朕沒忘,可是朕沒得選。”元洛琛臉色也漸漸不太好看。

    “當初是你自己選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未免太貪心了!”元洛逸面色陰冷地說着,身上濃濃的戾氣讓周圍的侍衛都不敢靠近,拿着劍的手都開始發抖。

    元洛琛一掌拍在桌面上,站起身子吼道:“什麼叫我自己選的?你以爲我有的選?父皇當初打的什麼算盤你以爲我不知道,他就是在逼我死心,縱使我選了她,父皇也不會成全我的。我何不理智一點,順着父皇的意選了這錦繡的江山,然後纔可以去爭取自己想要的。”

    “爲什麼?”元洛逸的臉色開始有些頹喪,也有些痛苦,心裏不好的預感終於實現了,他看着元洛琛,一字一句地問道:“問什麼是她?天下這麼多女人,爲什麼一定要是她,她是我的妻子,是你的弟妹!”

    元洛琛的臉色也有一絲黯淡,木然地坐回龍椅上,“因爲我怕,我怕錯過了她,就再也遇不到能給我溫暖,讓我動心的女人了。心動的感覺真的很美好,一個人太孤單了,我不想站在這樣高的位置上,卻是孤單的一個人,我也想擁有愛人的能力,和自己所愛的人相依相守,所以我不能放開她,我太害怕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願不願意?有沒有想過她會不會開心?”

    “或許現在不會,但是以後一定會的。我會讓她和我並肩站在最高點,我要給她時間女子都仰望的幸福!”

    ……

    睿王府,等了一個時辰了,還是沒有一點回來的動靜,陸景初開始坐立不安。

    大廳裏的幾個人,臉色都有些凝重,心裏大概有些猜測,令他們心慌不安,緊抿的脣角都有些泛白。

    忽然,外面出現了很大的動靜,守門的兩個侍衛有一個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侍衛面色倉皇。

    陸景初心咚的一沉,面色慘淡,四肢都開始發涼,卻問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一大批禁衛軍朝這邊涌來了,看着有包.圍整個王府的趨勢,王爺不在,我們該怎麼辦?”侍衛嚇得不知所措。

    衛冥和衛然、銀交換了一個眼神,穩下心神道:“去關上大門,緊守住大門,拖住他們不讓他們進來。”然後又對着椅子上面色蒼白的陸景初道:“王妃,屬下先護送您從後門離開。”

    “不,我要等洛逸回來。”陸景初木然地搖了搖頭,緊緊地揪着衣襟。

    “王妃,不要再猶豫了,王爺一個人脫身,總比營救你來的容易,屬下先護送你離開。”衛冥直接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低聲道:“冒犯了。”

    陸景初掙脫着他,眼裏有淚水一瞬間滑落下來:“你不要拉我,我要等他,他說了會回來的,我要等他!”

    “綠竹。”衛冥遞了個眼神給綠竹,綠竹立刻拉住陸景初,把她往後門處拖。“小姐,王爺神通廣大,他一定能回來的,我們先走好不好?不要連累了他!”

    衛冥和衛然護送着陸景初走向後門,銀則留下來斷後。可是情況顯然要嚴重很多,後門早就被包.圍了,他們根本離開不了。

    四周的暗衛紛紛涌出,誓死殺出一條血路。

    鮮血四濺,地上慢慢躺滿了死屍和殘缺的肢體,整個王府充滿了廝殺聲和兵刃聲,陸景初呆呆地看着這一切,眼裏一片死灰般的荒涼。

    “大家先住手。”禁衛軍統領韓德一聲高呼,兩邊的人同時停下手來。

    人羣后面慢慢踱步出來一個年輕的公公,他對着陸景初低眉頷首道:“王妃,奴才是皇上身邊的桂安桂公公,此次來只是想邀您進宮聚餐的。”

    “是嗎?邀我進餐?”陸景初扯了扯蒼白的脣角,笑容有些諷刺和無力。

    “是的,皇上好心一片,還請王妃跟奴才們走一趟!”

    桂安面露難色:“可是……皇上的命令奴才們豈敢不從,來人,請王妃入宮!”

    四周的侍衛又拔劍欲動,戰火一觸即發。

    “等一下。”陸景初冷下臉色,“桂公公,我不管你們皇上是什麼意圖,但是我不會進宮的,我需要提醒一下你們,先皇的聖旨再此,誰還敢在睿王府裏放肆!”

    她舉出懷裏的聖旨,面容堅決。大家看到明黃的聖旨,都紛紛跪了下來,桂安低頭尖着嗓子討笑道:“王妃真的誤會了,皇上只是邀請些好友聚餐而已,柳公子柳夫人都去了,對了,皇上說柳夫人似乎懷孕了,叫宮裏的御醫瞧瞧也好,免得出了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陸景初腳步一慌,眼裏波瀾洶涌憤恨出聲:“元洛琛怎麼可以這麼卑鄙,柳如風和霓裳是無辜的,爲什麼要牽涉進他們?”

    “這個……”桂安也有些不好說,懇求道:“王妃您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讓皇上等久了就不好了!”

    衛冥和衛然立刻擋在了陸景初的身前:“你們想都別想。”

    桂安面色一冷,站起來慢慢退到了後面:“那就別怪咱們用強的了!”

    一聲令下,禁衛軍再次一涌而上,王府裏又充滿了殺戮和血腥。

    不斷的有鮮血見到陸景初身上,乳白色的衣裙又染上了血紅色,真是罪惡的顏色!陸景初有些站不穩身子,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被綠竹勉強地扶着,卻也要躲避着敵方的掠奪,東倒西歪的。

    一道銀光閃過,銀袖口裏的銀索揮出,所過之處,無不是屍橫遍地。

    終於打開一條通路,他回頭疾呼:“快帶她走。”

    衛冥少了一條手臂,無法帶她上馬,所以衛然責無旁貸地拖着她的身子一躍上馬。

    “王妃,抓緊屬下的衣服。”衛然將她放在了後面,不敢耽誤一刻,馬上揮鞭離開。

    凜冽的風颳過耳邊,陸景初被刺痛得有些睜不開眼,回頭看去,黑壓壓一大片人同樣騎馬追上來。

    “他們呢?衛冥和綠竹,怎麼能不管他們!”陸景初有些擔憂地看着那座越來越遠的王府。

    “皇上的目標只在王妃,不會傷害他們的,王妃抓牢了!”說着,他又加快鞭子,一匹馬劇烈地奔馳和顛簸着,陸景初難受得像是五臟六腑都被震碎了,臉色越來越白。

    “不好!”衛然憤怒地低斥一聲,看着迎面而來的侍衛,只好立馬調轉馬頭,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馬兒仰頭嘶吼一聲,轉換了方向,陸景初被這突然的轉折差點驚得掉下去。

    驚險的場景看得同樣趕來的韓德膽戰心驚,他騎在馬上,大聲吼道:“衛然,不要妄自掙扎誤傷了王妃,皇上沒有想要傷害她,你快停下來!”

    “既然不想傷害王妃,那應該停下來的是你們!”衛然大喊一聲,再次加快了馬鞭。

    後面大批的侍衛紛紛追了上來,情況危急,步步如履薄冰。道路上黃沙漫天飛舞,塵土飛揚,耳邊轟隆隆的全是馬蹄聲。

    馬兒越跑越快,幾乎有失控的趨勢,衛然心裏也有些害怕,畢竟身後的人是不能出一點差池的。

    “韓統領,讓屬下來。”一個小隊長自告奮勇,不等韓德發話,提劍蹬馬飛身而出,幾道劍氣劃過,前面道路上的幾棵大樹交叉倒下,攔住了衛然的去路。

    “蠢貨!給我住手!”韓德面色鐵青,緊握着繮繩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話音剛落,衛然的馬兒已無路可走,高高地揚起了前蹄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伴隨着嘶鳴一聲,陸景初和衛然同時被巨大的衝擊力甩了出去。14967626

    “王妃!”後面的人都驚呼出聲,韓德更是面如死灰。元洛琛早下過命令,若是過程中傷她一根汗毛,定要他們都不得好死。

    千鈞一髮之際,衛然拼死護住了她的身體,卻由於巨大的撞擊力,吐出一大口鮮血。

    倒地的一瞬,陸景初只覺得全身一陣劇痛,握着手裏的聖旨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雙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王妃!”韓德臉色大變,飛身下馬,衝到了陸景初身旁,點住了她的穴位護住她的心脈。

    “阿蘇,抱王妃上馬車!”男女有別,大家都不敢碰她,只有以男裝打扮跟過來的阿蘇可以。

    阿蘇也是元洛琛指派跟隨過來的,因爲以前有過交情,所以跟來一個女人也方便,卻沒想到遇到這種情況,她的臉也白得厲害,顫抖地將陸景初抱上了跟隨過來的馬車上。

    輪子軲轆轆地轉着,馬車正朝着皇宮的方向駛去。

    皇宮偏南建了一座新的宮殿,每一處設計都極其細緻精巧,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掛上牌匾。

    而今天,它正式地掛上屬於它的名字:“景琛宮。”

    宮殿三面都被梨樹林環繞,三月份的天氣,梨花正開得絢爛,微風拂過,乳白的花瓣四處紛飛。

    這裏的梨樹都是直接帶土移栽過來的,所以偌大的土地上,纔會憑空多出這麼多花樹,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

    只是現在沒有人有心情欣賞這些梨花,所有人的心情都是緊繃的。

    元洛琛發了極大的脾氣,而正在景琛宮裏施診的御醫,也是惶恐不安。

    不過幸好,只是不太嚴重的內傷,調理幾天就可以了,大致還是驚嚇過多。

    喝退了大家,大大的宮殿裏就只有他和陸景初兩個人了。

    他坐到牀邊,大掌撫過她蒼白的臉頰,眼裏有一絲歉疚。

    “對不起,我沒想傷害你的,但是,我捨不得讓你走!”分別的那一年裏,思念早就噬骨。爲什麼他們就不能在一起?曾經他們在別院不也是生活的很開心?

    看着他癡迷的臉龐,他忍不住低頭吻上了她的脣瓣。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們親密的接觸,從前都是以禮相待的,現在終於不用顧忌什麼了!

    親吻她的感覺真的很好,元洛琛竟一時捨不得離開她的嘴脣,甜美的感覺更加讓他沉迷,像是品嚐一道最美味的點心,他小心翼翼地吻着。

    呼吸逐漸加重,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迫切地想要獲得更多,忍不住伸舌撬開了她微闔的齒貝,觸碰到她嘴裏細膩的肌膚,感受着屬於她的甜美。

    手掌也不自覺地撫上她柔軟的雪峯,呼吸急促間,毫無節奏地揉捏着。即使身下的女人毫無反應,可是他心裏的**還是躁動着,他探索着將手伸入了她的衣服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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