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我有點悶熱，心裏盤算着待會跟老王說點啥好。
老王能隨便就把我撈出來，他幹嘛不也照葫蘆畫瓢，把自己也搞出去？爲啥非要呆在精神病院呢？
我有點琢磨不透，雖然說吧，老王帶我去偷窺過她倆洗澡，饞得我和他一塊流口水，但是，老王那種人應該不至於就因爲這麼點福利，就呆在精神病院裝瘋子吧？
我尋思着肯定是在精神病院外面有麻煩，老王逼不得已，只能藏在裏面。這是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原因，否則，就憑着老王吹噓的那些故事，他在外面肯定混得不比夏財神差勁，幹嘛跟一羣精神病混在一塊吃苦呢？
“叮！第七人民醫院站到了，請下車的旅客拿好行李，從後門下車，請有序下車。上車的旅客請給孕婦和老人讓座，謝謝配合……”
我打了個盹兒，聽見公交車電子音提到“第七人民醫院”，立馬一激靈，險些一蹦三尺高，趕緊衝到車門往下擠，差點就錯過站了。
第七人民醫院，就是瘋人院。
我心裏一急，下車時差點把個大爺蹭倒。
“小夥子，毛毛糙糙的，急着投胎啊。”大爺嘟囔，提起柺杖來，一副要抽我的模樣，嚇得我一溜煙跑了。
來到精神病院前，我忽然有點懷念跟着老王混的日子。雖然我就只能撿他的菸屁股吸，跟他後面當個跟班，但老王從來不欺負我，精神病院的那羣瘋子也懶得理我，我過得無憂無慮的，比在韓大頭家裏好得多。
但是，該怎麼混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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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老王說，去門口隨便說說，就能有人把我領進去。但是，我現在身份特殊，是逃犯，萬一在精神病院前面晃悠，給警察認出來了，盤問我越獄了咋辦？老王他把我搞出去，肯定不合法的，不知道走的哪裏的關係。
“你小子，站住！”在我猶豫時，忽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在我耳旁吆喝。
我差點一下子嚇癱了，很想拔腿就跑，但渾身使不
上勁兒，因爲腿已經軟了。
一想到我可能被送回監獄，因爲捅人關上十年，我就萬念俱灰。
“裝啥死人啊？你找誰？”那人大大咧咧的跟我說，悠閒的點上根菸，吞雲吐霧的跟我聊起天來，“我知道，你們這些病人家屬吧，都嫌咱們七院晦氣，不願意再來看他們。但是吧，畢竟血濃於水嘛，你既然都來了，就別猶猶豫豫的，進去吧。”
我一聽，差點沒喜極而泣。
靠！他把我當探親的呢。
也是啊，誰閒着沒事幹，非要舉報我啊？我也沒招誰惹誰，在精神病院裏也一直挺低調的，基本上沒啥人認識我。再說那時候我覺得萬念俱灰，所以懶得洗澡，搞得蓬頭垢面的，特別邋遢。但現在，我穿一身挺乾淨的校服，估計別人認不出我了。
我就對那人說我是來找親戚的。
“我就說是嘛！”那人挺得意，覺得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就是這裏的保安，你找誰，我幫你進去說說。”
我說老王。
保安的臉一下子變了，看我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他還小心翼翼的問我：“你找王哥？瞧你的年紀，你是他兒子？”
我想說我沒爹沒孃，不是誰的兒子，但我怕惹事，就說我是他侄子，是親戚。
“成，我進去給你報告。王哥在咱們第七醫院倍有面子，你是他親戚，肯定一路綠燈，暢通無阻啊。”保安拍着胸脯說，跟我打包票。
我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囫圇的放回肚子裏。
老王這麼有人緣啊？我心想，真要是等老王從精神病院出來，我肯定願意跟他混啊，這麼多年來，對我好的人沒幾個，老王又幫了我大忙，讓我爲他兩肋插刀都願意。
沒多久，保安一路小跑出來，瞧我的臉上都掛着笑，低頭哈腰的說：“王哥正好有空，在裏面等你呢，進去吧小夥子，有人給你帶路。”
我也趕緊謝謝這個保安大哥，沒他的話，我真的有點慫，不大
敢露面。
一進精神病院，我瞅見有人在哭哭啼啼的，但我也沒搭理他們，以前在這家醫院裏住的時候，我沒少見這種精神病。不過，大部分精神病都是笑嘻嘻的，反倒是他們親戚哭唧唧的。
“小子來。”有人衝我招招手，我一瞧，是個渾身刺青的彪形大漢，光頭，壯得可怕，絕對是那種肌肉棒子。
我一哆嗦，趕緊乖乖聽話，問他“你叫我？”
“是你來找王哥，對吧？”
我說對，“我找老王，我叫黃興。”
“對，就你，沒跑了。快點來吧，王哥這兩天一直唸叨你呢。”那個大漢倒是笑了，伸手捏了捏我的細胳膊細腿，皺眉說，“你真瘦啊，跟一隻雞沒兩樣，也不知道王哥看重你哪兒。”
我給他掐得疼，齜牙咧嘴的，但沒敢往回縮。
“性子也真心軟……唉。”大漢嘆口氣，也沒再刁難我，反倒是嘟囔起來，“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游淺水遭蝦戲啊。現在王哥落魄了，招攬的新手下也是歪瓜裂棗的，估計着也是沒法子才這樣，真他娘操蛋！”
我不知道他說啥，只能唯唯諾諾。
我一路給他強拉硬拽，跟老鷹拎雞仔一樣，帶到精神病院裏面的一棟小屋，老王竟然在這裏獨門獨戶的住着。
“真爽啊……”我有點傻眼，看向在翹着二郎腿美滋滋抽菸的老王。
老王衝我擺擺手，一樂：“你小子算有點良心，來給我送煙啦？沒白疼你啊。”
我趕緊把口袋裏的兩盒芙蓉王遞給他。
那個大漢衝我一瞪眼：“大哥對你那麼好，你就給他兩盒破煙？你這個白眼狼……”
“唉！閉嘴彪子。”老王笑笑，接過兩盒煙，揣回口袋裏，“我跟他說好的給兩盒煙，他肯回來看我這把老骨頭，已經很有仁心，很講信義了。你先出去吧，望着點風，小心隔牆有耳啊。”
彪子立馬拱拱手，氣哼哼的瞪我兩眼，聽話走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