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如勾,夜色萋萋,陰翳的樹林之中,凌亂的響着一些悽雜的響聲,充滿了繚亂。
一銀芒普照大地,隱射着萬家燈火,悠悠千古之間。
隔岸之下,是一雙相對無言的朋友,說是友人,又有些不恰當,因爲,樹蔭之下,是一人一獸,人是孤城,獸是心悅。
孤城身姿挺拔,直直的站在樹蔭之,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心悅陷入愁死。
心下卻有些無語。
都說了,不要知道,不要知道,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的,偏還不信。
這下好了,從一個自閉孤兒變成了兩個自閉孤兒,這下開心了吧!
燈火闌珊的夜色之下,權責滿地亂爬,披頭散髮,呵呵傻笑着,不知喜怒,不知傷悲,只是滿臉的淚水,不知到底爲誰而流,心中是無盡的悔恨。
本來,在那一個剎那之中,他已經想起了那記憶裏的一幕幕的悽慘,他有機會救出他的父親的,可是,貪婪,貪婪!
本來趕回家中以後,想起記憶之中的畫面,他趕忙急急的帶着父親離開,離開這片是非之地,讓父親脫離死亡。
可是路過村旁的時候,他卻猶豫了,不知是他還未曾泯滅的善意作祟,或者是單純的炫耀。
他想讓村裏的鄉親們也脫離苦難,他想到了之後,村子裏的鄉親們的經歷,那一幕幕悽慘的場景,讓他心中刺痛。
所以,他就了留下來,留下來勸說他們,可惜他的話,根本就沒有人願意相信,他悠然記得酒館老闆老甲的嘲諷,說他是白日做夢得了癔症,還讓他去看醫生。
可是,即使面對着這般,他還是不願意放棄,時間就在這不停的勸說之中緩緩流淌着,直到時間逐步消失,消失到一切皆休,消失到皇暘血衣的追殺到來。
本來,到來這個時候,他就應該放棄了,可是他悠然記得,故事的最後,有孤城出現,他相信他的記憶不會錯。
他還有機會,他和父親還可以活下去,他這麼安慰着自己的父親,也是這麼安慰着自己的鄉親。
讓他們跑,只要跑,就還有機會,還有活下去的希望,相信他,恩公回來救他們的。
這一次,鄉親們選擇了相信他,畢竟,他早上的言語好似和現在重複了,他的預言好似是真的。
“哈哈哈,去死,都去死!”
惡魔們肆意的屠戮着鄉親們,他們是那樣的恐怕,那樣的可怕。
“權責,恩公呢?恩公這麼還不來?”
“你是不是在騙我們?”
“爲什麼,爲什麼騙我們,要不是你,我們分開跑,說不定可以掏出去幾個啊!”
“權責,你不得好死。”
“爲什麼,爲什麼騙我們?”
鄉親們悽慘,慘痛,咒罵的聲音像是一連串急促的鞭炮聲一樣,急促的傳入了權責的耳中,他只有呆滯,無力,癱軟到地上,雙眼空洞的看着星空。
他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明明前面的一切,都可以對應上啊!爲什麼?
他疑惑,他吶喊,就在剛纔,他又看到了一身鮮血的老甲滿臉怨恨的看着他,然後被那些惡魔折磨而死。
“爲什麼?爲什麼?不要啊!”
權責看着他們舉起大刀,要砍向自己的父親的時候,跪爬在地上抱着一個精靈士兵的大腿,高聲的吶喊着,哭泣着。
想知道到底是爲什麼,明明原來的時候他們沒有這麼殘酷的啊!他們明明有抓活口的啊!
可是現在,到底是爲什麼,他們要全部殺掉鄉親們?
“哈哈哈,你們看,你們看,這裏有一個問我爲什麼的?有沒有意思?”
正要舉刀的士兵看到突然抱着自己大腿痛哭的權責,哈哈大笑,好像是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不止,笑着一腳踹開了權責。“殺人,還有什麼爲什麼?想殺就殺了唄!”
“滾開!”
說着,他一腳踹開了又爬過來的權責,大罵一聲。
“我殺的就是你們這些賤民,你知不知道,你們就是一羣雜種,賤民,就該死。”
“有活命的機會,不知道好好珍惜,快死了纔在這裏哭喊,有用嗎?”
“貪婪無度的人,有了這個還想要那個,就你們?還想活下去,做夢吧!”
精靈士兵罵罵咧咧的說着,一刀看到了權責父親身上。
權責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無力反抗的倒在地上,雙目呆滯,嘴上喃喃:“貪婪,貪婪,貪婪.....”
披頭散髮的,像是瘋了一樣,趴在地上,到處亂爬,把黃土抹在臉上,將他染成一片土黃色,像是要和大地合爲一體。
“啊!都是我的,我們都要,所有的都是我的,父親,父親,你看,這些都是我的,你看,你看。”
捧着一捧黃土,權責癡癡傻傻的爬到他父親屍體旁,指着手裏的黃土,吶吶地說着,好像整個世界都是他的一樣。
“老甲,老甲你看,你看,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說着,權責轉過頭去,傻傻的一笑,把手裏的黃土遞給老甲。
只是朦朦朧朧的,權責好像聽到有人說:“首領,這小子好像瘋了。”
“瘋了?瘋了的話,那就殺了吧!免得佔據空間。”
皇暘血衣冰冷無情的話語緩緩傳來。
權責失去意識的最後,聽到的就是這句話,而這句話之中包含的意思,卻只讓他渾身冰冷。
“嘶!”
疼的深吸了口氣,發出一聲躊哧之聲,讓本已經安靜下來的樹林又起了波瀾。
“他醒來了。”
無聊的心悅拍了拍孤城的肩膀,指了指地上,哪裏並排躺着三個人,而左邊的權責,這時候恰好睜開雙眼。
“恩,恩公!”
權責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看着眼前的孤城。
他還沉寂在方纔的場景之中,沒有出來。
本是一片好心,可是卻要面對鄉親們沉痛的咒罵,最主要的還是要經歷一個個平時和藹的鄉親們全都悽慘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其中還包括這自己的父親,那雙滿含失望的雙眼,至今還停留在他的腦海裏。
那一刻,他真想殺了那羣可恨的惡魔。
“這,這是怎麼回事?”
權責有些結結巴巴的講道,他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