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 承擔

此時就在兩個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外面聽到了宮人的長聲傳送：“萬歲駕到！”

“微臣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穆國公跪地叩拜，蘇茉兒緊跟其後。

她偷偷的打量着常武帝，此時龍顏大悅，可是臉色卻不怎麼好看，蒼白中帶着疲憊，明顯是縱慾過度後纔有的形容，看來王貴妃這整整一下午把常武帝已經吸乾了。這個時候再放出來見穆國公，蘇茉兒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常武帝擺擺手便有常公公上前扶起了老人家。

“穆國公許久不進朝不入宮，如今是有什麼大事讓你請了先皇在世御賜的鎧甲覲見，莫非是爲你家晟夜小兒討功名來了？”常武帝接過常公公奉上的香茶，喝了一口道，“世人都說朕刻薄了百年穆家，可天朝開國以來第一個異姓王便是由朕封在了你們穆家。穆國公，你倒是說句公道話，朕待你們穆家如何？”

蘇茉兒和穆老國公同時呆住了，異姓親王，穆晟夜封王了？

常公公笑道：“穆國公，陛下封小穆帥爲衛王的聖旨是雜家親自到穆國公府宣讀的，咱們陛下對你們穆家可謂是皇恩浩蕩。您還不趕快謝恩聖恩？”

穆國公的鬍子抖了抖，再一次扣地跪拜：“老朽叩拜天恩！”

蘇茉兒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若是穆國公憑着這次穆晟夜打敗北冥的功勞還有穆家數百面的功勳請旨賜婚，然後她再出了相助或許還有一線的希望，可是現在…。

穆晟夜如今已經被冊封了天朝第一位異姓親王，這在外人看來，已經是天大的恩典，穆國公再來求婚，便已經沒有了可依賴的資本。

難怪穆晟夜昨日歸家，穆老國公今日一早便進宮請旨，可還是晚了一步。

“老國公，您有事快奏，萬歲乏了。”常公公在一旁小聲的說道。

穆國公的面色凝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次撩袍跪倒：“老臣此次進攻是爲我家晟夜請旨賜婚而來。他在養傷歸京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女子，兩個人已經拜了天地結成秦晉之好。還請陛下成全！”

常武帝馬上就精神了起來，將手裏的茶盞扔在桌上道：“穆晟夜成親了？混賬！”

穆老國公不卑不亢，沉聲道：“晟夜已經年過十八，放眼天朝這個年紀的男子早就已經成親生子，晟夜是因爲之前一直在邊關，後來又去迎戰北冥纔將婚事耽誤了。穆家子嗣單薄，老臣一直盼着這個孫兒能早日成親，早日爲穆家開枝散葉。”

常武帝深吸了一口氣，滿臉怒色道：“且不說衛王身份不同不能自己聯姻，便是穆晟夜緊緊是穆國公世子，他的親事也應該由朕來指婚！怎可與一般市井之徒般私相授受？”他從心眼兒裏不待見穆晟夜，如今穆家一飛沖天，他絕對不能再允許穆家與別的世家親貴聯姻，一支獨大。

穆國公鎮定自若的道：“皇恩浩蕩，可晟夜卻執意要娶一個平明女子爲妻。所以，老臣才進宮爲穆家請罪，求吾皇陛下看在穆家幾代忠良的份上，成全我這唯一的孫兒吧！”

常武帝的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可是轉念一想還是不痛快，穆晟夜這小兒被封了衛王卻要娶平民女子爲妻分明是不把天威放在眼裏。

他想到這裏面色越加的陰寒，冷聲道：“堂堂衛王怎可以娶平民女子爲妻？胡鬧！”

穆國公道：“老臣自知於理不合，願代晟夜受過，還請萬歲成全！”

蘇茉兒在一旁看在老爺子一次一次的爲了穆晟夜的婚事跪地叩拜，心裏難受到了極點。這個萬惡的皇權時代，萬惡的包辦婚姻，兩個明明相愛的人想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卻要歷盡萬難。明明是一夫多妻的制度違揹人性，卻讓摒棄這種婚姻的正常人變成了十惡不赦的過街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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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女的小宇宙熊熊的燃燒了。

“此女是何人？家世哪裏？”

穆國公剛要回答，卻被蘇茉兒搶先了一步，“啓稟陛下，小女便是穆世子的新婚妻子，還請聖上恕罪！”

蘇茉兒一出聲，頓時整個宮殿內靜得落髮可聞。跪在地上的穆老國公這個時候擡起頭看向蘇茉兒的眼神充滿了震撼。

蘇茉兒向老國公流露出了一個淡然的微笑，讓他安心。她必須先說出來，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生與死就在一念之間，她必要保護老國公，保護穆府的每一個人。

“你？”常武帝看着面前這個姿容清秀的小斯，挑起了眉頭，“擡起頭來！”

好大的膽子，一竟然跟天子講話也能這樣從容不迫，不卑不亢，她果然是平民女子嗎？蘇茉兒擡起頭，鎮定的迎上了常武帝帶着殺機的目光。

常武帝眯起了眼睛，“你何罪之有？”

“民女之前欺瞞了穆世子，更騙了穆老國公，所有的罪責都是我一人所爲與穆家無關！但是民女今日敢進宮來見駕，實則因爲民女知道當今萬歲是曠世明君一定會愛惜忠臣良將，也會還民女一個公道。”

常武帝被一頂頂高帽砸得很是受用，可是眼底的寒意卻是更濃了。

“你把話說清楚了，什麼罪責與穆家無關？你又想讓朕還你什麼公道？”

蘇茉兒道：“啓稟陛下，民女向穆世子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民女在認識穆世子之前，曾經有過婚約。可是這份婚約已經被男方的家長親口悔婚，民女當時貪慕穆世子的絕世風華，便向他隱瞞了這一段。”

穆國公看着蘇茉兒，張開嘴想說什麼，可鬍子抖動了一下終究化作了一聲無奈的嘆息。他實在沒有想到常武帝竟然會不按常理的加封了自己的孫子。他來之前曾經準備倚仗的軍功已經得到了如此豐厚甚至超出常理的封賜，他已經是無功可依了。穆家百年的功績，能得了一個異性王的封賞，足以說是皇恩浩蕩。

若是這個時候再說由他說出蘇茉兒的真實身份，常武帝要藉此滅了穆家的門，也不足爲過。所以事情演變到現在，多虧蘇茉兒跟着進宮來，否則他竟是毫無退路。

常武帝冷笑一聲道：“你既然有過婚約，怎還能有資格嫁給衛王爲妻，做個妾室都是擡舉你。”

蘇茉兒也不生氣，仍是不卑不亢道：“只要能留在夫君身邊民女便心滿意足了，其餘的民女聽憑夫君做主。還請萬歲成全。”

常武帝揉了揉太陽穴，穆晟夜娶個小妾也值得穆國公親自進宮一次？他自然不會相信事情真的只有這麼簡單。

“你叫什麼名字？”

“民女名爲蘇小寶！”

“小寶？”好庸俗的名字。

“你是哪裏人士，家族爲何？還有你之前與何人有過婚約，一一答來。”

“是！”蘇茉兒平靜的看着常武帝，可是袖中的手指已經緊張的掐進了掌心，“可是民女想問一下萬歲，已經解除婚約的女子在我朝是否可以再嫁？”

“自然是可以！”他宮裏的幾個美貌的嬪妃，也有是當年許過人家的。

蘇茉兒就知道常武帝會是這樣回答，雪姨說的很清楚，當年皇貴妃楚亦宸的娘就是被他霸佔的。自古君無戲言，她是被皇后娘娘親自廢棄的太子側妃，宮中應該早有記載，鐵證如山不能抵賴。

“那是不是隻要我家夫君不嫌棄我，小寶做得便沒有錯？”

常武帝臉上流露出了不悅之色，自己此時真是倦怠至極，哪有功夫管穆晟夜家裏女人的事情？

常公公察覺到了皇上的神色，趕忙先一步怒道：“你好大的膽子！敢不回答陛下的問題，還向陛下提問，成何體統？”

蘇茉兒道：“民女只是覺得如果陛下不認可小寶的說法，那小寶便不用回答陛下的問題，直接求死便可！”

“你做的沒錯，說吧！”常武帝第一次見到這麼率性的女子，想想她說的也沒錯，人家已經是自由之身，夫君不嫌棄，別人自然也管不着。做不了妻便做妾，做不了妾還可以做婢，全都是男人自己的喜好，別人還確實管不着。

蘇茉兒眼底劃過一絲欣喜，定了定神咬牙從懷裏摸出了一塊金色的令牌，遞了過去。

常武帝從常公公手裏接過金牌，臉上頓時變了顏色。他的眼睛眯起，眼底流露出了一絲寒光。這塊玉牌他自然認得，當日在鳳凰山腳下，只因爲蘇茉兒穿了一件與那人及其相似的衣裳有着幾分相似的神韻，他纔將這塊金牌賜給了她。當日還承諾那個小女人，他日若有求於朕，拿着這塊可以隨時進宮。一方面他確實是覺得與那個小女人有緣，另一方面也是因爲要制一制自己那個無所不能的兒子。

“你究竟是誰？”

“麻煩常公公讓人幫我打一盆水來。”蘇茉兒的心咚咚作響，生死一線的時機終於到來了。

很快，邊有小太監端來了一盆清水放在了蘇茉兒的面前。她先是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小藥瓶，將裏面的藥水往裏面滴了幾滴，然後再用清水洗臉。不多時，蘇茉兒的真容便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常公公啞着嗓子驚呼一聲，然後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幾個見過蘇茉兒的小太監也嚇得魂飛魄散，一聲連着一聲的驚叫起來。

常武帝目眥欲裂，看着蘇茉兒半響，冷聲道：“竟然是你？來人啊，將她給我綁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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