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雷響起,樹枝在風中狠狠的晃動着。蘇臨月已經躺下了,如今的她早已經練就了既來之則安之的本事。她不是蘇茉兒,沒有遇到心頭所愛,既然選擇嫁給了常玉青,她就想好了一切準備,所以她根本沒什麼是值得害怕的。
常玉青走了之後,墨痕就鑽進了蘇臨月的屋子裏,生怕她吃虧。
這個時候墨痕對蘇臨月道:“大小姐,常公子還在院子裏站着呢,您若是沒有跟他離合的打算,這麼下去總歸不好。萬一真生了病,感情也就徹底傷了。
蘇臨月吃着八寶盒子裏的各色堅果,然後又喝了一碗奶酪,漱了口,又重新躺會了被子裏。春寒天氣,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睡着最是舒服,她打了個哈欠漸漸合上了眼睛,“我睡了。”曾幾何時,她也認爲過,男子是天,女子是地,丈夫無論做什麼,她都必須忍受。可蘇茉兒長大後告訴她,女人要爲自己、爲骨肉至親而活不是爲渣男所活。她漸漸就明白了。
常玉青站在院子裏,豆大的雨點兒打在他的身上,開始還不覺得太冷,可是後來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來。
常玉青緊緊的盯着正房中的燭火,他咬牙堅持着。他不相信,蘇臨月會不感動,她會不擔憂?雨越來越大了,直至把他的衣衫全部溼透,過來勸他進屋的僕役們都被常玉青轟走了。他咬牙堅持着,時間越是過得越長久,他越不能讓自己的苦心白費。
這是一場博弈,他此時越難受,屋裏的蘇臨月就會更愧疚一點。哪怕是他之前讓她難過了,現在她也該知足了。他堅信此時他的身上冷,她的心裏也一樣痛。
墨痕替牀內睡熟的蘇臨月掖了掖被角,看着主子睡眠中安然的容顏,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替蘇臨月做些什麼,只能不斷的剪着燭花,換着蠟燭,留住這一室的光亮。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雨沒有停,天光卻大亮了。常玉青死死的盯着正房中依然燃着的燭光,看着燭火旁那抹纖細的一夜無眠的身影,他笑了一下,然後暈倒在了雨漬中。
不得不說,這間屋子常玉青是花了大心思的,就連香爐裏燃着的安神香也絲毫不比廣平侯裏,曾經自己閨房中用的差。大概是自己住的小院子太冷了,蘇臨月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大小姐,大小姐,常公子暈倒了。”迷迷糊糊中,蘇臨月聽到墨痕在自己耳邊哭咧咧的說着。她睜開眼,便看到門外正堵着幾個人影,似乎是想要敲門進來。
“夫人,夫人,老爺暈倒了。您快開門啊!”
蘇臨月淡定的對墨痕道:“你告訴他們,我這裏沒有大夫,也沒有藥,把常大人送回御史府纔是正經兒。”
墨痕急壞了,糾結的道:“大小姐,這樣不好吧?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蘇臨月嗤笑道:“你這丫頭虧得還是服侍過茉兒的。怎麼和我當初一個樣子?常大公子會爲了等我開門而不顧生命?別讓人笑話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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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茉兒在崇文殿中翻看着蘇臨月給自己的賬本。這些賬本中所涉及的財產往來數額之多直令人咂舌。可是很明顯能夠看出這些往來賬目並不是蘇家的。小小一個廣平侯府就是再有底子,也不可能有這麼多錢。蘇茉兒覺得自己若是沒有看錯,這本賬幾乎可以抵得上朝廷若干年的稅收,想想若是加在一起,無論是一個家庭還是一個人都不僅僅是富可敵國可以形容的了。
這個賬本到底是什麼?
爲什麼會在蘇夫人手中?
蘇茉兒想的頭痛,便出了崇文殿去御花園裏透透氣。春日料峭,乍暖還寒。一夜喜雨之後,她身上的衣裙便顯得有些單薄,想叫個丫頭去幫自己拿件衣服,卻發現百丈之內兩個人影都沒有。她心裏煩,出來時愣是把所有人都呵斥了回去。而楚亦宸爲了不讓上次魏嬤嬤那樣的麻煩再次出現在蘇茉兒的面前,崇文殿百丈之內如今是任何人都不能隨意進入。
“小丫頭,思春呢?”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子聲音冷不丁的出現在某女的耳邊,着實把她嚇了一跳。只見太液池的柳樹下,一個男子穿着墨綠色的衣袍坐在那兒,嘴裏正叼着一棵狗尾巴草不是景明軒又是哪個?
“景明軒,你怎麼在這?”
“這麼緊張幹什麼?怕你的太子殿下發現你跟我私會?”景明軒嘻嘻哈哈的說道。
“不怕!”我就是怕你害怕!蘇茉兒用眼神兒問道。
景明軒看了看周圍,拍怕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我怕!”
蘇茉兒知道,楚亦宸之前是沒心情,可自從將她從紅業寺地道里捉住之後,便開始了跟景明軒的清算。這麼長時間她都在沒見過景明軒在她面前蹦噠,就足以知道楚亦宸將他修理的有多慘。
“怕還跑到楚亦宸的禁地裏來,莫非你還真是暗戀他,時刻在他面前尋找存在感,生怕他把你忘了!”
景明軒嘖嘖兩聲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我是冒着生命危險專門來向你辭行的,你倒不領情。”
蘇茉兒頓時心裏產生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她傳來後沒多久便認識了景明軒,若不是他今日要走,她幾乎都差點忘了,他是琪衛國的太子了。
“景明軒,你要走了?”
“怎麼,捨不得我?”在蘇茉兒的眼中,他很快找到了一抹晦暗的神情,頓時心情大好。
蘇茉兒看着景明軒眼巴巴的目光,誠實的道:“稍微有一點捨不得。你沒聽人家說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和楚亦宸之間水火不容,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景明軒眼底的火花嗤的一聲熄滅了。
蘇茉兒看着可愛的景明軒,由衷的道:“景明軒,謝謝你過去對我的幫助,我很高興認識你。我們還會見面的對吧?”
景明軒努努嘴道:“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問你,如果不想在這裏等着跟楚亦宸圓房,不如跟我回琪衛國?”
“跟你回琪衛國?爲什麼?”
“那你想跟楚亦宸肉搏?”
蘇茉兒翻了一個白眼兒,臉騰的就紅了。跟他們這般古代熟男們講話,真是佔不到便宜。
“不想!”
“那你爲什麼不跟我走?我敢保證,到了琪衛國絕對沒人敢欺負你,到時你看上了誰,我就讓誰娶你,他若是敢不從,我就滅他全家。”
“額?”蘇茉兒驚悚的後退一步,真不知道自己何時跟景明軒已經交情鐵到如此程度了。
景明軒道:“人的緣分很奇怪,本太子覺得你很投脾氣,不如你認我做哥哥吧。保證你沒虧吃!”
蘇茉兒爲難的笑了笑,她這個人很難跟一個人人很快的相熟信任,可是在心裏面對景明軒多少還是有些親近的,畢竟她跟他共過事,而這個男人沒正形的同時,也多少能讓她感受到些許真誠。
“算啦,就知道你是個好心當成驢肝肺的主。其實女孩子戒備心這麼強就不可愛了,一點都不好騙。”
蘇茉兒再次翻了個白眼兒,在對上的便是景明軒笑意盈盈的眼睛。
“你也該回去了,整天介兒在天朝這麼閒溜,真不是太子所爲!”
“唉!若不是瘸子入宮了,我還真不想回去,該辦的事沒辦成,回去心裏也不乾淨。”
蘇茉兒愣了一下,很快便想到了景明軒口中的這個瘸子是夏侯清瑞,只是她卻不知道,這個人竟然能成爲明軒太子回國的理由。
“你在天朝逗留了這麼久,除了當間諜還有什麼事?”
景明軒臉色僵硬了一下,努嘴道:“什麼間諜,這種事還有損本太子的氣質。本宮是來天朝找人的。”
“女人?”蘇茉兒毫不猶豫的問道。
“嗯,是我的姨媽。若是沒有搞錯,她已經死了好多年了,我本想找到她的屍首後給我母后揹回宮裏供着,可誰知道來了這麼久,竟然一無所獲。”
兩個人正說着,忽然前方傳來了腳步聲,蘇茉兒沒太在意,卻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景明軒抓住了,不僅如此,他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帶着她施展清宮向與腳步聲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亦宸對你還真是看得緊,這分明是要把你栓在褲帶上的節奏啊?”
“你趕緊放開我!”
“不能放,若是現在讓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他估計就得讓我永久留在天朝。”
“你想太多了,他其實也沒那麼不講理吧?”
“哼!你知道楚亦宸怎麼威脅我的嗎?”
“。。。。。”
“他說如果我這麼喜歡和你在一起,他也不是不能成全。乾脆讓我淨身做太監,一輩子留在天朝的皇宮!”
撲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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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鬼爐江下游的一座石洞內。穆晟夜和喬楚寧兩個人從地下挖出烤熟的叫花雞。喬楚寧先撕了一隻雞腿給穆晟夜道:“咱們躲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已經這麼久了。不被安凌鵬發現奪了性命,也得困死在這,活活淡死。”
穆晟夜笑了一下,忽然將耳朵貼在了手邊的一塊巨石上,趕緊滅了火道:“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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