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以爲自己這次可能真的就完了,然而預料中的撞擊並沒有發生,一股巨大的力道就從後面把她拉到一旁——
“紀思念,你命不要了是不是!”
耳邊是慕白城的怒吼,思念有些茫然,茫然的看着他,模糊中他英俊的容顏是那麼憤怒。
“你忘了你現在是孕婦?過馬路不知道看?”
“我……”
思念眼睛聚焦後皺眉,可是……剛纔那輛黑車,明明是朝她加速開來的。
她下意識向四周掃視,可哪裏還看得見那輛車的蹤影?
已經不見了。
慕白城沒注意到細節,以爲她是精神恍惚纔會導致。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麼生氣,好像這麼一鬧,原本想要做的事情也變得無關重要,只是用力扣着她的手腕,
“走,跟我去醫院檢查!”
……
從醫院裏檢查完畢後,紀思念和慕白城一前一後的一起從大門口出來。
這個插曲發生的太猝不及防,差一點,命和寶寶就都沒有了,思念一直到現在都是失神狀態。
“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慕白城看出她神情上的異樣,琥珀色的眸別有意味的瞧着她。
“那個本子,我看過了。”
“我父親生前的日記,我看到……”
其它的或許只是震動,但最後那頁,那段預示他死亡的文字,是真正的震撼!
她想破腦子也百思不得其解,父親一生安穩寬厚,是誰那麼恨他,到要他命的地步?
“你想知道什麼。”
慕白城直接的疑問讓思念眯了眯眼睛,沉思片刻,她毅然道,
“你知道的所有。”
………………
思念在晚上的時候回到四季別墅。
這一天,過得有驚無險。經歷過剛開始那場差點發生的車禍,慕白城之後說的那些話,已經在她心底掀不開什麼大情緒。
談話的內容,她差不多也猜中了七八分,所以沒什麼特別驚訝的。
只是現在靜下來想想,早上收到的薄正東和薄子兮的那幾張牀照,讓她心痛如刀絞。
她見證過無數個薄正東從清晨白色的陽光下優雅起身的畫面,記得他身上每一處性感的紋路還有褐色的傷疤,他有一具世界上男人最好看的身體,而這個身體,最起碼在今早之前,由她獨享。
薄子兮……
想到這三個字,紀思念的頭像裂開一樣疼。
………………
薄正東第二天從牀上醒來,
意識恢復清醒的一瞬,他就感覺到不對。
這麼多年來孤枕而眠,除了有時候紀思念在身邊的時候,會睡得稍微安穩,其餘在絕大多數所有時間,他的意識都不可能是完全沉睡。
更不要說是在陌生的美國。
他第一反應就是扭頭看向身側,
果然,女人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身體徹底暴露在他眼底!
薄正東眸立刻狠狠一沉,脣抿成一條直線,
接下啦,脫下的衣物,領帶,女人的內-衣,一樣接着一樣在他視線中出現。
房間裏的溫度因爲男人的陰騭立馬低下去好幾度。
薄子兮可能是被這陣陰寒直接逼醒,她這段時間身體很虛弱,加之槍傷,導致她並不能像薄正東那樣敏銳的在第一時間就感覺到異樣。
她只是側躺着反覆睜了睜眼睛,感覺到自己在一個不屬於她的舒適的大牀上。
“起來。”
意識還沒有完全回過的時候,冷漠的兩個字徹底把她喚醒。
辨認出這個聲音屬於薄正東,她立馬從牀頭的皮衣拿出一把小刀,一切發生不需要一秒,刀直接就向薄正東揮去!
男人毫不費力的截下她不留一絲餘地的刀子,臉沉着,聲音緊繃,
“不是我強-奸的你,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他不是沒有過女人,每晚酣暢淋漓後的那種滿足和神采,他很清楚。
所以,就算現在他們一絲不掛的躺在一張牀上,他也很能確信,他們什麼都沒發生。
薄子兮只是一雙漂亮的眼睛雙目通紅地盯着他,裏面燃燒着一個女人被侵犯過一樣的熊熊怒意,亦或者,是殺意!
“我要殺了你!”
“不是沒殺過。”
他說着,風淡雲輕,淡淡瞥了她蒼白而枯瘦的身體一眼,眼睛沒有任何波動,
“而且,沒有哪個殺人犯是不穿衣服殺人的。”
薄子兮這下掙扎的力道更重。
她不是紀思念那種純情的少女或者鬱非非那種看似放浪其實都是虛張聲勢的女孩,她是遊走在刀尖上的殺手,亦或者,她已經忘記自己是個女人。
雖然也會因爲身體被看光而不舒服,但也絕對不至於臉紅,害羞,或是尖叫着把身體遮住。
她只是冷冷看着他,僵持了幾秒。發現自己一對一實在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之後,把刀子扔在了一邊。
然後,蹲在地上,一件一件面無表情的把衣服撿起來。
……
薄正東沒有再去看她,她也沒有矯情的去洗手間穿衣。兩個人都很大方,又或者可以說是很冷漠。
男人只是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遍所處的周遭環境,不像是公寓,也不像是私宅,桌子上的歡迎水果,告訴他這樣的佈置應該是酒店。
他回憶起了昨晚。
昨晚,他和這座城市華人黑-幫的首領一起吃飯,談及薄子兮,首領給的答案很閃爍。
他說薄子兮是他們勢力中不可多得的一把刀,要放她走,他個人很捨不得。
一切捨不得都可以靠談條件來交換。薄正東聽出他話裏面的意思,當時只是笑着喝了一口酒,別的,什麼都沒說。
贖薄子兮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
……
只是他沒想到的事,首領這次竟然用了這樣的手段。他還記得後來他們都喝了很多酒,再然後,他就突然眩暈神志開始不清醒。
薄子兮就是這樣被首領送到了他牀上的。
……
薄正東從酒店裏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幾天一直負責接待他的那個邁阿密華人一臉笑眯眯的站在那裏。
“薄總,昨晚休息的好嗎?”他是首領的貼身助理,事後當然要按照老闆的意思如實彙報。
“喀!”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好或不好”這樣的回答,而是一支冰冷的手槍!
薄正東面無表情的就公然把槍抵在他眉毛中間,英俊的臉像凝結了萬年的冰雪,湛黑的眸子,深得更像是蘸了黑色的濃墨,
“帶我去見你們首領。”
………………
首領看到鬱氣森森的男人一改昨晚的彬彬有禮把手槍對在自己左膀右臂的腦袋上,就有些困惑,
“薄總,這是怎麼了,是昨晚我的安排讓你不滿意了嗎?”
薄正東聽到這句話,冷銳的眸直接狠掃過去,
“是你安排的?”
“怎麼了?你不喜歡嗎?”
他雖貴爲美國南部本土的華人教父,但對於龍城薄正東這五個字,還是如雷貫耳。
倒不是他在黑色世界有多深,只是龍城作爲中國數一數二的進出口港口和一線城市,貨物能不能進入龍城,甚至能不能進入大陸市場,都要靠這個男人點頭同意。
薄正東看着他,聲音像裹了晚年的寒冰,
“首領在做這件事之前,難道沒有查過,薄子兮是我妹妹?”
………………
………………
思念迎來了懷孕期間有始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生病,開始只是鬱鬱寡歡,沒有食慾,到後來開始身體發熱,徹底開始高燒不退。
她這段時間身體狀況本來就不是很好,上次妊娠反應特別嚴重被薄正東送去醫院的時候,醫生就已經叮囑過她,一定要少愁思,戒憂慮。
爲了寶寶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只是有些事情,特別是像心情這種事情,真的不是在她控制之中。
管家和林媽在一旁早就急的團團轉,每天都變着法子想要激發她食慾,可是收效甚微。
事情發展到一定地步,肯定是要通知薄正東的。儘管思念再三阻撓,管家最後還是執意當着她面給薄正東打了電話。
只是電話撥出去好幾次,都沒有人接通。
……
思念原本在閉目眼神,感覺到管家的電話一直沒有被接,一雙清澄的眼睛涼涼的睜開,
“沒有人接電話嗎?”
管家不知爲何被這個眼神莫名看得心虛,捏着電話就是兩個字,“沒有——”
“不是,思念小姐,現在美國有時差。”
“他們現在應該是早上吧。”紀思念涼涼的說道。
管家沉默了,他也不能解釋爲什麼薄正東這麼久了還是不接電話。他們已經斷開聯繫很久了,紀思念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他那天臨上飛機前發的那個短信,
[最近幾天緊急出差,司機送你回去,有事隨時電聯。]
再然後,就是今天早上看到的那條短信了。
思念有些悲傷的閉了閉眼睛,
肚子裏和胃的感覺還在鬧騰,懷一個孩子,對她來說好像特別受罪。
管家終究是有些看不下去,一咬牙,乾脆給薄正東另一個貼身助理打了電話。
電話這次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喂,趙正嗎?”
“……”
“我是四季的管家,事情是這樣的,請問東家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
男人淡漠的聲音隔着半個地球,通過無線電,飄過太平洋來到這裏。沉着冷靜,內斂磁性,雖然只是在管家的手機裏,卻清晰的落入了紀思念的耳朵——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