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要不然,鬼域這幾百年的時間中爲什麼從未有人修成過鳳舞九天?
雲卿年明白了姬瑤光的意思,她是沒有把這等事情放在心上。鬼域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出了個資質上佳的女子,她卻偏偏對那得道之事不上心,怪不得鬼域自創立之初就留下過祖訓,歷代聖女只得居於玉華山頂峯殿宇之內,在下任聖女接替之前,不得成婚生子。恐怕爲的就是她們會如姬瑤光如今這般,眷戀着人間的情愛,而不肯修習到鳳舞九天最後一重吧。
只是,聽了雲隨風給他講鳳無邪究竟是如何一心一意對待瑤光的,雲卿年怎麼也無法下決心拆散眼前的一對璧人。再者,鳳無邪還是朱雀旗主占卜出的那個救了隨風的貴人。這究竟是怎麼個貴法,卻不得而知。說不得,這位貴人還能夠救了鬼域。
“今夜是我父子二人討擾了,二位就當我們從來沒有來過吧。告辭!”
“等等,爺替你解毒。”鳳無邪出聲喚住雲卿年父子。
雲隨風忙回過頭來,臉上掩飾不住自己的驚喜之意。
鳳無邪道:“爺想了想,你們說的也有道理。如今身在鬼域之中,若是讓魅芷那賤人得了勢,還不知道怎麼對付瑤瑤呢。既然有爺在這裏,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休想詭計得逞!”
雲隨風雙手抱拳,“如此,多謝鳳兄!”
“嗯。”鳳無邪十分坦然得受了雲隨風這一禮。雲隨風又笑着道,“這解毒之事,自然少不了用藥。搖光堂雖然在瑤瑤的手底下打理,可畢竟是你們鬼域的人,那人要查探,也必然會查探出蹤跡來的。如今在這鬼域之中,哪裏有安全的地方,還望鳳兄能夠指點一二。”
鳳無邪咬牙,這雲隨風分明是在算計他。他有批暗衛潛伏在這鬼域之中,雲隨風那是知道的。如果說這鬼域中還有什麼安全的地方,有什麼地方能不被那人發現,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知道。鳳無邪正打算過幾天就帶着姬瑤光去他在鬼域的據點,也防備着這段時間魅芷的算計。偏巧這個時候雲隨風也惦記上了這塊地方。
“過幾天,爺打算帶着瑤瑤出門遊玩,放鬆放鬆,看雲公子也是整日裏勞累的,不知有沒有興趣同往?”
雲隨風笑道:“這個自然。雲某曾與鳳兄切磋過幾天,受益匪淺。這次出行,定然會好好珍惜機會,拿出畢生所學來與鳳兄一較高下。”投桃報李,雲隨風自然曉得。鳳無邪都肯讓他不會們知道他在鬼域的據點了,他拿出鬼域的功夫來又算得了什麼?
在船上的時候,他就能發覺出來鳳無邪在武學方面頗有造詣,凡是他使過一遍的功夫,鳳無邪很快就可以學會。在雲隨風發現鳳無邪這一點後,就開始剋制自己,輕易不會和鳳無邪交上手的。
鳳無邪一聽雲隨風在畢生所學上咬重了字眼,兩條眉毛忍不住笑得彎了些。
當雲卿年看到鳳無邪在鬼域的據點之後,心中忍不住驚歎。這是設在山間的一處村落,男女老少,一片其樂融融之景,外人就是無意間發現這個地方,也不會認爲,這是星雲大陸上的人在鬼域中設的據點。
爲了見自己的下屬,鳳無邪早就來之前恢復了自己的原本樣子,一身白衣風度翩翩,雅人深致。
一行人走上前去,那些人立馬上前,對着鳳無邪恭敬跪地,道:“爺!”聲音蒼勁雄厚,響徹山林,哪裏有什麼女子老人的聲音?這分明就是一羣鐵血兒郎!
雲卿年和雲隨風愣了下,隨即想到鳳無邪扮做女子出現在衆人面前,那眼前這些老人婦女也是男兒易容而成的了。就是說嘛,潛在鬼域的人也應當是些精銳人士,女子可不必說,這顫顫巍巍的老人,來鬼域還不如不來。
鳳無邪很是滿意從雲卿年父子眼中看到的驚詫之色,嘴角的笑容不由
勾大。他將自己身旁的姬瑤光攬進懷裏,笑着對那些人介紹道:“這位就是爺的夫人。”
“見過夫人!”
姬瑤光坦然受了這一禮,“諸位且不必多禮,起來吧。”
衆人並不起身,反而在徵求鳳無邪的意思。鳳無邪不悅道:“往後夫人的意思就是爺的意思,你們一律遵從。”
姬瑤光這才明白先前那些人爲什麼不聽自己的。在鳳闌的時候,鳳無邪給了她足夠的權利,她可以命令鳳無邪培植的那一批人做事,那些人會遵從她的命令。而現在在鬼域的這些人並不知道鳳無邪已經給了她這麼大的權利。
只能說,這批人潛進鬼域中來的時候,她尚未與鳳無邪確定關係。
這批人在鬼域至少潛伏了兩年!
鳳無邪有着一統江山的雄心壯志,自然是要將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在星雲大陸上廣佈眼線,這樣列國的一舉一動都會看在他的眼中。這樣的人,在聽說了鬼域的存在之後,特別是看到婆羅尊者那渾厚的真氣,便知曉鬼域不是這個簡單的地方。能夠派出人來潛伏在鬼域之中,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和鬼域起什麼衝突,他可以掌握先機。
高瞻遠矚,不外如是。
“是。”那些人起身,打量着姬瑤光,笑道,“咱們兄弟早就聽說爺看上了東璃的光烈公主,如今看來,不用多久,咱們就有小主子了。爺,速度夠快的啊!當時還聽鍾離說您碰到了一塊鐵板,這輩子恐怕要打光棍了。”
鳳無邪一個爆慄彈在那人的腦門上,笑罵道:“好你個小子,竟然打趣起爺來。”鍾離是吧,那個時候就說爺的壞話,看爺回去以後不治他!唔,不用別的,就讓那小子一直認爲爺是鬼吧,嚇也要把他給嚇死!
那人疼得直咧嘴,別看爺只是輕輕彈了一下,這勁兒夠大!疼的他呀!“爺,您老人家力道大,小的承受不住啊。”
鳳無邪啐了一聲,“別和爺在這裏貧嘴,趕緊帶爺去房間看看,不好的話,也就摘了你的腦袋。”
“爺您就放心吧,兄弟們一來可是先將您的住處給建好的,這麼長時間就等着您來了。”
雖及不上鳳闌宮中的富麗堂皇,但鳳無邪所居的住處是這個地方最爲寬敞明亮的。除卻正北的大房,東邊院子裏是兩間並排的偏房,而西邊則是廚房與儲物的倉室。
鳳無邪本就住慣了大房子,就算是在鬼域,他也是跟隨着姬瑤光而住的,從來沒有在這方面委屈過自己。這間院落就他和姬瑤光來住還可以,但是加上雲卿年父子的話,那就實在是太擁擠了。
而且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想想都彆扭死了。
鳳無邪乾脆一指,道:“衛一,替這兩位再安排一間房子,爺不要和他們在一起住。”
望着臉色黑起來的雲卿年父子,衛一心中很是忐忑。這二位在鬼域的身份尊貴可想而知,自家爺還偏偏往死裏得罪。不過,誰讓他是爺的奴才呢,只能幫着自家爺來得罪這兩個身份尊貴的鬼域人了。“爺,這地兒除了這所院子是空置的,其餘都住滿了人。爺的意思是讓這二位和別的兄弟擠一擠嗎?”
雲隨風的臉不由黑了起來,這兒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要他和那些人擠……從小云隨風就沒有和人睡覺的習慣,除了在船上的那兩天鳳無邪死纏爛打,他只得忍耐下去,旁的時候還真沒和人同一張榻過!
雲隨風如此,雲卿年就更是了。不過雲卿年身處鬼王之位數十年,看得出來鳳無邪只是在和他這個下屬打趣他們一番而已。畢竟還是要在他的地盤上混的,鳳無邪也不敢太過囂張放肆。
鳳無邪見涮了雲卿年父子二人差不多了,這才一本正經起來,他又給了衛一一個爆慄,“哪能讓這二位和人擠一張榻,這幾天你院
子裏的兄弟去和衛二衛三他們擠擠,騰出院子來讓這二位入住。”
衛一摸摸自己的額頭,頗委屈得應了一聲:“是。”
鳳無邪想了想,又道:“你回去之後,把衛九給爺叫過來,爺有事吩咐他做。”
衛一好奇得湊上來問問:“爺,有什麼事兒啊?”
鳳無邪本來想說,但看到他眼睛中閃現出來的八卦因子,走到喉嚨口的話又咽下去了。他很瞭解,這個衛一就是個大嘴巴,要是讓他知道是什麼事兒的話,不出多久,這兒的人就都知道了。
“去,爺的事兒是你能隨便打聽的?還不快去把衛九給爺叫來!”鳳無邪在衛一的屁股上一踢,衛一就趔趄了兩步。
衛一揉揉自己的屁股,小聲嘟囔着,“爺不說就不說嘛,幹嘛踢人家,真是一個狠心的爺啊。”他雖然說得極爲小聲,可在場的人都有功力在身,將這話原原本本聽在耳中。
姬瑤光頓時覺得好笑起來。不過別看這個衛一嘴上抱怨着,那眼中對鳳無邪可是絕對的尊崇。在鬼域的這批暗衛中,是姬瑤光見過的鳳無邪名下最精銳的暗衛了。
就拿這院落的部署來說,雖然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每處院落息息相關。只要有一處的安全受到了威脅,附近的人員可以很快趕到救援。
鳳無邪瞪了他一眼,口中唬道:“還不快去!”
衛一這才揉捏着自己的屁股,一瘸一拐走到雲卿年父子面前,道:“二位要看住的地方請隨小的來。”
等人都走空了以後,鳳無邪這才攙扶着姬瑤光,“瑤瑤,趕了一路你也累了,咱們進去歇歇腳。”他扶着姬瑤光走進房內,直到榻上坐了。
想是知道鳳無邪幾個今天要來,屋內準備好了幾個火盆子,裏面的炭火燒得正旺,將室內烘得暖如春日。不一會,姬瑤光就熱得出了一層薄汗。
這正房之內佈置極爲簡單,不過東西的羅列擺放都是按照鳳無邪喜好的風格來的。姬瑤光看了眼,道:“這兒的人倒是頗得你的心意,看着比在鳳闌的那一批還要了解你的爲人。”
能夠了得主子喜好的一批人,自然是最心腹的那一批了。
在鳳闌的時候,除卻鍾原鐘離外,可沒有這麼 一批人能夠和鳳無邪皮着鬧下去。
鳳無邪嘿嘿一笑,道:“瑤瑤,你倒是瞭解爺的。這兒的人和鍾原鐘離一樣,可是爺親自訓練出來的一批人了。論起資格來,他們是和鍾原鐘離一樣的。”
在所有的暗衛當中,鳳無邪只親自訓練了一批人,就是鍾原鐘離加上在鬼域的這一批。隨着後來他的暗衛擴張,訓練得任務就由鍾原鐘離和這批人給代勞了。鳳無邪只是偶爾露個面,查看一下他們訓練的情況。
姬瑤光忍不住唏噓,既然和鍾原鐘離資格是一樣的話,那他們也都具備了出仕的資格。如今鍾原鐘離身爲鳳闌的左右丞相,在朝堂上可謂是獨擋一面。鳳無邪早先若是沒有把這批人派來鬼域,而是換用在朝堂上的話,也就不用花費那麼多的時間來進行朝堂上的大清洗。
在他爲君王的時候,就想着給朝廷大換血液,只不過因爲培育出來的精銳人士不夠,這才前前後後分了好幾次,直到他“駕崩”前那幾個月,才堪堪換了過來。
若是用這一批人來換的話,何曾用浪費那麼多的時間?
姬瑤光一時怔愣。
“瑤瑤,你在想什麼呢?”見姬瑤光頭上的汗越來越多,鳳無邪走上前去,將她身上披着的大麾給解了下來,隨手一扔,就到了前面不遠處的屏風上。
姬瑤光這纔好受了些,望着他關切自己的眉眼,出聲問道:“我在想,他們都是和鍾原鐘離一樣的資格,鍾原鐘離都已經位極人臣,而他們卻在山中窩了兩年,真是可惜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