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也頗識情理一笑，“小姐可要儘快一些，鬼王同時傳了四位旗主，六位堂主。婢子等些時候沒有關係，只怕……”

四旗七堂，除卻搖光堂堂主之位已經空缺二十多年，鬼王這次傳喚的人倒是齊全。姬瑤光笑道：“多謝玉熙姑娘提醒。”

她回到內室，稍微整頓了一下妝容。

鳳無邪則扮了女裝，不顧姬瑤光頻頻使給他的眼色，鐵了心要跟在她身後。那玄冥堂不啻於龍潭虎穴，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看着自己懷有身孕的媳婦孤身犯險？

姬瑤光揉了揉自己犯痛的額頭，“無邪，你不能胡鬧，要是被他們認了出來，性命堪憂！”姬瑤光孃親本就是鬼王的親妹，去一趟玄冥堂，想必那鬼王也不會太過難爲於她。可鳳無邪不同。一來，他不是鬼域中人；二來，羅剎等人之死尚未查出真兇，鬼域可是把這筆賬算在了他的頭上！

鳳無邪笑呵呵打諢，“瑤瑤，爺扮起女裝那可是像模像樣得很，鬼域的那幫人一定不會發現爺的。再說了，玉熙還在外面等着，可別叫她發現了端倪。”

姬瑤光無奈，只得往外面走了去。鳳無邪見姬瑤光答應了，心中一喜，趕緊快了幾步，趕在出門前扶住了姬瑤光的身子。

玉熙一愣，道：“小姐，鬼王只傳喚了您一人。玄冥堂乃是議事所在，外人不得入內。”若無鬼王傳令，就是那副堂主，都無法由堂主本人提攜進入，更何況這一小小的丫頭？

姬瑤光纔要鬆開鳳無邪，鳳無邪攙扶了姬瑤光的手忙緊了緊，笑着對玉熙道：“玉熙姐姐，非是莞兒不懂這玄冥堂的規矩，只是咱們小姐身子越發重了，若無人攙扶，莞兒怕有個什麼萬一。”啊呸，人在屋檐之下，就勉強喊一句“玉熙姐姐”吧。不過，爺當真是憋屈得緊！

姬瑤光聽着鳳無邪不得不捏着嗓子喚自己一聲莞兒，再看他現在這副清麗無雙的臉蛋配合着眼睛中的不甘不願，心中就覺得萬分好笑。他既然肯這麼犧牲了，就讓他陪自己進這玄冥堂吧。說不定，有他在一旁察言觀色，對於鬼域的情況，他們會摸得更熟透。

思及此，姬瑤光笑着道：“玉熙姑娘，我這身子確實有些不便，就讓她先攙扶着我。若是到了玄冥堂，鬼王有什麼不滿的話，我再遣了他回來便是。”

鳳無邪忙道：“若是無法在玄冥堂內照顧小姐，莞爾便在外面等着小姐出來便是。您可不能獨自一人都那麼多的路。”

玉熙一愣，隨即笑道：“倒是婢子思慮不周，既如此，莞爾便扶着小姐這一路吧。先前婢子派了些人來伺候小姐，小姐都推拒了，只留了這個丫頭。婢子還擔心這丫頭伺候不好，天天掛念着……”

鳳無邪忙道：“公子爲了小姐的事情，特意敲打過莞兒一番。如此，莞兒敢不盡心盡力服侍小姐？”就算是沒有云隨風那小子，爺也會盡心盡力伺候瑤瑤的。爺自己的媳婦，爺不心疼還有誰

來疼啊。呀呀個呸的，爺白送了個大便宜給姓雲的小子。

姬瑤光卻是一愣，以鳳無邪的脾氣，不抹黑雲隨風就算不錯的了，怎麼可能對別人說雲隨風的好話？然而，在看到玉熙眼中閃過的精光時，她有些明瞭鳳無邪的打算了。

只聽得玉熙試探道：“公子待小姐可真是好呢。”

姬瑤光把話接了過來，“怎麼說我也是他的表妹，他對我有什麼不對勁嗎？”她眼眸微眯，盯着玉熙。

玉熙被她看得有些驚慌，忙低下頭，躲閃着她的目光，小聲道：“沒，沒什麼。”若是魅芷小姐知道公子待瑤光小姐的態度，恐怕會把鬼域鬧翻了天。

到了玄冥堂大門，姬瑤光並未急着進去，先是麻煩守在外面的人通稟鬼王一聲。

雲卿年一聽，忙道：“不就是一個小丫頭嗎，又壞不了什麼事兒。就讓她扶着瑤光進來進來便是。”

那人趕緊出去報信。

玄冥堂的外面並不起眼，可進去之後，姬瑤光才發現這裏面實在是空曠得緊。大廳兩側分置數把座椅，上面依次坐上了人。

除卻了雲隨風和那朱雀旗主，不出意料全是些生面孔。

在星雲大陸上的時候，姬瑤光和鳳無邪都是身處高位之人，對於這樣的議事並不陌生。環顧了四周，只有雲隨風和那朱雀堂主中間有張空位，姬瑤光聽得衆人都稱她爲小姐，心知這空位便是爲她留的了。

姬瑤光向前走了兩步，果然，雲隨風笑着起來迎接，安頓着姬瑤光坐下。

坐下之後，那朱雀旗主便眉毛一挑，向着姬瑤光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來。

他這般動作不打緊，可其餘人卻是面露吃驚之色。這朱雀旗主向來高傲得緊，從不肯輕易示好，就是鬼王，也得賣他幾分面子。如今主動衝着姬瑤光笑了，自然不得不讓他們好好打量。

自從姬瑤光進來的時候，雲卿年就渾身一滯。早聽人講他這個外甥女酷似卿塵，他心中就隱隱有了期待，想早日見到卿塵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

“瑤光，”雲卿年甚有威嚴的聲音響起，“你母親爲你娶這麼一個名字，可見心中還是割捨不下鬼域的。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過去的事情，就忘了它，安心留在鬼域。稍後，我會讓朱副堂主將打理搖光堂的權利交付與你。”

說完之後，立馬有一女子反對，“哥哥，這搖光堂向來是聖女打理的。瑤光她雖然是二姐的女兒，可畢竟是嫁過人的女子，恐怕不合鬼域的規矩呢。”

立時，有不少人附和，鬼域聖女必須完璧之身，如今姬瑤光已經身懷六甲，就算是前任聖女的骨血，也不能玷污那個神聖的位子。

姬瑤光朝那女子望去，既然是喊雲卿年哥哥，那必定就是魅芷的母親，鬼域現在的玉衡堂堂主雲卿夜了。

在鬼域的這麼多天，姬瑤光多多少少對鬼域的情況也有所瞭解。當初雲卿夜亦曾想坐上這鬼域聖女之位的，可最終落敗在孃親的手裏。她終究是有些不甘心的。

雲卿年淡

淡瞥了雲卿夜一眼，淡聲道：“瑤光雖然是嫁過人的女子，可日前朱雀旗主爲她占卜過一卦，卦象顯示她是天命所歸之女。我鬼域二十多年爲曾選出聖女，如今這朱雀旗主的卦象，正該合了聖女已經找到。瑤光若是在鬼域長大的話，此刻便該是處子之身。就因爲不是在鬼域長大的，不知道這規矩，有了身子也不是什麼大過。這聖女，她還是當得的。”

“當不得，當不得。”姬瑤光一聽，連連推卻。當初孃親說身爲聖女，攜了鳳舞九天跑出鬼域，這正說明了當鬼域的聖女一點意思也沒有。她可不想走孃親當年的老路。“聖女一職事關重大，瑤光並不是鬼域中人。瑤光還是要回到星雲大陸上去的。”

“你還回去做什麼？”雲卿年聲音一沉，頗有些不悅。

不悅又如何，姬瑤光已經摸準了，雲卿年想讓自己當聖女，絕不會輕易與自己翻臉。鬼域這麼多年未有聖女，好不容易出現一個，他不急了纔怪。聖女在鬼域當中僅次於鬼王，權利極大，雖然選出聖女來鬼王的權勢極爲不利，可數百年來，鬼域一直信奉聖女的存在。在百姓心中，信奉聖女超過一切神靈。

她雖然打定主意不當聖女，可在下一個合適的人出來之前，雲卿年也只能忍耐着她。

姬瑤光撫摸着自己的小腹，“舅舅想必是知道的，這個孩子的父親，曾是鳳闌的君主。他早晚要繼承他父親那偌大的家業，鬼域究竟不是瑤光母子的長居之所。當初表哥勸瑤光回來的時候，只談及舅舅與瑤光的甥舅之情，可未曾說過讓瑤光當聖女這麼大的事情。”

雲卿年道：“瑤光，當初要你回來，確如你表哥所講。咱們鬼域的人，怎麼能夠任人欺凌？你先前受了那麼多的苦，都是舅舅沒有及時將你給找回來的原因。可現在不同，朱雀旗主已經卜出卦象，你是最合適的聖女人選。爲了鬼域的大計，你還是莫要推辭了。”一開始確實是顧念着親情，可到了後來，確實爲了鬼域長期下來的安穩考慮了。

鬼域大計，與她有何相干？鳳闌現在還是一鍋亂粥呢，她和鳳無邪都沒有管鳳闌的事情，憑什麼要留在鬼域當這個勞什子的聖女？姬瑤光後悔先前答應了雲隨風回鬼域來了。姬瑤光纔要開口拒絕，旁邊的鳳無邪對她傳音入密道：“瑤瑤，鬼王不會善罷甘休。你先拖着他，只道可以先試着打理搖光堂事務，只這聖女一職，還要再考慮考慮。”

姬瑤光按照鳳無邪說的，又和鬼王說了一遍。鬼王聽姬瑤光這下並沒有把話給說死，這才柔和了面色。

對於這鬼王的態度，姬瑤光實在無語，不是說聖女一職需要經過嚴格的篩選嗎？怎麼她一來，就可以當這鬼域的聖女？

之後鬼王又和各位旗主堂主商議了一下他們手頭上的事務，便讓他們各自散去。

回到他們自己的院子裏，姬瑤光道：“無邪，方纔你爲什麼要我答應鬼王掌管搖光堂？”

鳳無邪眸中精光一閃，道：“鬼王是在逼某些人露出馬腳來。”

“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