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我去哪兒？”姬瑤光顧忌問道。

司馬長空低低一笑，頗有些無奈，“若本殿說要帶你回中霄，你會如何？”

若？這個字可真是值得尋味，既然司馬長空這麼一說，則表明他沒有打算把自己帶回中霄。姬瑤光躺下身子來，心中暗暗加強戒備。

見狀，司馬長空不由苦笑，“你不必對本殿防備，今日本殿不會對你不利。”

“爲什麼？”姬瑤光實在不解，和他相遇以來，他就一直在算計她，突然一下子出手幫了她的忙，還真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本殿在你心中，就是那麼不堪的人？”司馬長空懊惱一問，姬瑤光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在她看來，司馬長空就是一個喜怒無常，詭譎多變的小人，高尚一詞還真和他沾不了邊。

“算了，你愛怎麼看待本殿就怎麼看吧。本殿這次幫你，就當報你的恩，往後你我互不相欠。”

這麼一說，姬瑤光倒是想起來了。上次在彭城，他突然發病，虧得鳳無邪那一刻救命的丹藥，他此刻還不知情形如何呢。只是這件事情她早就忘記了，沒想到司馬長空還記着。

“你該不會是爲了報恩，特意救了我了這一命吧。”

司馬長空笑道：“今日也算你的命大，本殿閒來無事外出散心，發現那處陣法，好奇之下破着玩兒的。”

馬車悠悠盪盪停在了太子府門前，司馬長空探前一步，將一隻手抄在姬瑤光的背部，一隻抄在她的腿彎出，就抱了起來。姬瑤光趕緊掙扎，這也太不顧禮法了，要是被外人瞧見的話，她的聲明可就毀了。

司馬長空道：“你不會忘了你身體受多重的傷了吧？”這個時候了，她還想自己走下去，這不純粹是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嗎？

“這個就不用你來管了。”

“姬瑤光，你一向不怎麼看重這些世俗禮節的，是什麼讓你發生這麼大的轉變？還是說，你究竟在害怕什麼？百姓的悠悠衆口，還是皇后的蓄意陷害？”

姬瑤光身子一怔，她心內確實是在意皇后的。她有她的驕傲，這注定她不可能委屈自己千方百計最終卻逃不了皇后的歡心。可皇后是鳳無邪的生母，她就算是再討厭她，也不可能做出多過火的事情來。

司馬長空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天下間這麼多優秀的男兒，你怎麼就偏偏選了鳳無邪？白白受了這麼多的委屈，這可不像是你姬瑤光的性子。”

“怎麼不是？我未及笄前不也是忍受着別人的欺辱過來的。如今比起那個時候來，確實好多了。”姬瑤光勸說着自己，也只有這麼勸說自己，她才能將那口不平之氣給嚥下去。

司馬長空冷笑道：“你少來了。別以爲本殿不知道，遇水而生，一體雙魂，如今的你和以前的姬瑤光已經不是同一人了。”

姬瑤光心內一驚，他竟然也知道自己身上那個天女的傳言。也對，世人將三大上國的太子齊名，鳳無邪和冷蒼絕知道的事情，他知道也理所當然。她從來就不應該小看眼前這人。“你既然知道這兩句話，可知道它後面還有兩句。”

司馬長空嗤笑，“自然，可興天下，可亡天下嘛。本殿來尋你，可不是爲你那所謂天女的名頭。”

“那是爲了什麼？”

“本殿說過，因爲你是鳳無邪看重的女人。”

抱了姬瑤光這麼長時間，只是爲了說這些話的話，司馬長空可沒有興致再浪費自

己的體力。他走到車門前，自然有人爲他掀開簾子。司馬長空一步步走下馬車，往鳳無邪的太子府中行去。

“太子妃？”守門的人見到是姬瑤光，不敢攔住他們，放了司馬長空進去。

一路的婢女小廝見姬瑤光就這麼被一個男子給抱着，不由竊竊私語起來。鳳無邪很快就聽到這樣的動靜，忙飛跑出來。

“瑤瑤。”他上前就從司馬長空的懷中搶過姬瑤光來，關切查看她的情況。“瑤瑤，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一把住她的脈，鳳無邪就忍不住心驚。

司馬長空見人已經送到，自己轉身就往府門外行去。

“站住！”鳳無邪叫道，“司馬長空，是不是你將瑤瑤傷成這個樣子的？”

姬瑤光小聲罵道，“你長沒長腦子，要是他將我傷成這個樣子，他還用得着將我給送回來？”

司馬長空聽聞姬瑤光的話，腳下步子沒頓，徑直走出了太子府。

鳳無邪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只是剛纔看司馬長空抱着姬瑤光，心裏不爽，想難爲他一下罷了。誰知道姬瑤光竟然爲他求情，鳳無邪的心裏更不爽了。

“喂，你不高興了？”姬瑤光用手捅捅鳳無邪的胸膛。

鳳無邪立馬道：“沒有，瑤瑤你多想了，爺這就爲你療傷。”他將姬瑤光抱回房間內，放在榻上，盤起雙腿，就用自己的真氣爲她疏導真氣，治療內傷。

等將一切都做完後，鳳無邪才收功，面色鄭重道：“瑤瑤，爺之前不是囑咐過你，不要動用鳳舞九天嗎？今日你不但動用了，而且動用到第六層。”要是動用到第七層的話，今日他就無法看到她了。想想還真是後怕。

孃親留給她的那本鳳舞九天一共九層，上面寫道，就是當今鬼王也僅練到第八層，除了第一任鬼王以外，再無人能夠大成。以姬瑤光目前的真氣，能夠勉力駕馭到第六層，也算是成就斐然了。

姬瑤光道：“我也曉得其中的利害，只是當時情況危急，我若是不動用的話，此刻就會被他們抓了去了。”

鳳無邪道：“就算被他們抓了去，爺也會將你給救出來的。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受傷，爺很心疼的。”

姬瑤光心中一暖，“好了，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可是你現在連他們是什麼人都沒有查出來，我要是真被他們給抓了去，你怎麼去救我？更何況，還有個一直想要我命的女子在那，要是一個不注意，我等不到你來救我，就被她取了性命，這可該如何是好？”

鳳無邪悶悶道：“其實，那些人也不是沒有頭緒，只是爺一直沒有拿住線索。”

姬瑤光道：“這麼多年來，星雲大陸從來都不知道有鬼域這麼一個地方存在過，你就算知道是他們所爲那又如何？茫茫東海之中，你又從哪裏獲得他們的準確方位？更何況，無邪，亂世將現，你我應當抓緊時間來籌劃佈局，這鬼域之事，能少分些心則少分些心。”

一下子出現這麼多真氣高強的高手，姬瑤光所能想到的組織也只能是鬼域了。原先她還不敢確定，可今日那些人說他們受到的命令只是捉拿她回去，並不是絕殺之令，這倒讓她漸漸往鬼域上聯繫了。

她的孃親雲卿塵不但是鬼域的聖女，更是現任鬼王的妹妹，所以上頭下令不殺她也算是情有可原。

鳳無邪道：“瑤瑤，有你助爺，這天下江山遲早是你我二人囊中之物，就算分些心出來給鬼域，也改變不了我

們的必勝之勢的。”

姬瑤光握住他的手，道：“以你的能耐，我絲毫不會懷疑你會失敗。只是你的心願當真是統一江山這麼簡單？要真是這樣的話，你也不必步步謀劃了。無邪，你要的，是將天下殺戮減少到最低。”

鳳無邪握着姬瑤光的手，心中充滿了激動，“瑤瑤，還是你最懂爺，天下蒼生會感激你的。”他並不是自幼長在皇宮之中的皇子，六歲之前，曾經歷過種種苦難，也過過那種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日子。正是因爲體味到那種滋味的難受，他才暗下決心：但凡他有所能，必將給天下蒼生一個溫飽。

他自認不是一個純善的人，誰若是欺負了他抑或是他在乎的人，他定會千倍百倍的還回去，就是染血也在所不惜。可是這些並不阻礙他對那些無辜蒼生的憐憫。平民百姓，沒有必要因爲上位者的貪婪而承受後果。家園破碎，流離失所，三餐不繼，疾病繞身……戰爭， 雖然避免不了這些，可能少給他們一些災難，便少給一些吧。

姬瑤光將頭撇向一邊，她要的不是天下蒼生的感激。這是鳳無邪做出的決定，她要做的，是毫不保留的支持他，而不是給他增加負擔。這謀劃天下之事本來就不輕鬆，她想讓他少些辛勞。

將姬瑤光的傷勢處理好之後，鳳無邪又開始忙碌起來。還有十日就是科舉應試之期，在這個當口卻又出現了問題。

鳳闌以清河王所領的江都爲界，南北兩處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氣象。這南方鍾靈毓秀，自然孕育出許多風 流才子，溫婉佳人。上屆應試，六十名金榜題名者南方士子就佔了四十七名，狀元，榜眼，探花更是囊括其中，是以今年應試，南方舉子狂傲至極，更是大放厥詞，北方學子在科舉場中毫無用武之地。

這自幼便跟隨在鳳無邪身邊的鐘原和鍾離二人今年參加科舉應試那是天下皆知事情，憑鳳無邪的才學，跟在他身邊的人定然差不到哪裏去。於是長期以來被南方學子欺壓慣了的北方學子自然以鍾原鐘離二人爲尊，拿來反駁那些狂妄自大的南方學子。

雖然鍾原鐘離二人在家閉門苦讀，對外界事情毫不知情，可這並不妨礙有人要借他們生事。於是，有南方學子又道：鍾原鐘離若是科舉中試的話，不是考試作弊，就是考官看在他們二人是太子心腹的份上，暗中防水。總之，不是憑藉自己的真才實學。

這一下子，北方學子又怎能甘心？這鐘原鐘離二人隨太子游歷甚廣，才學斐然，這三甲之名定然會被這兄弟二人納入囊中，這下子南方學子這麼一說，就算鍾原鐘離二人中選，也不是多麼光彩的事情。

如此一來，這北方學子豈不是更是被南方學子壓得沒有出頭之地了？血氣方剛的北方學子又怎麼會甘心？於是，兩夥勢力僵持不下，最終事情越演越烈，在崇文館面前動起手來。

鳳無邪聽說，立馬翻身上馬，帶着精衛往崇文館前面行去。心中直罵娘：爺本來就因爲這科舉之事忙得沒有多少時間來陪瑤瑤，這幫不懂事的學子倒好，竟給爺添麻煩！

這自古以來，讀書人最是難管，他們自認一身傲骨，越是與權貴抗爭，越是體現其人生中的價值。

鳳無邪的到來，非但沒有止住他們的動作，反而更加激動起來，雙方各執一詞，毫不相讓。

鳳無邪雙手抱胸，看着前面亂亂哄哄的人羣：好啊，不拿爺當回事是吧？

“來人，把他們給爺通通抓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