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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是我徒弟 - 第四百一十五章 燃犀照魂 · 決戰字體大小: A+
     

    龍脊峰陡峭苦寒,眾人動作越來越慢,身上更是落了厚厚一層雪。遠遠看去那黑色岩石上騰挪的只有五個白色的影子。

    白珞的手緊緊握著峭壁尖利的邊緣,她手指被岩石鋒利的邊緣磨破流出了血,那血在極冷的環境下迅速凝固,又接著被磨破。如此反覆數次,她的一雙手早已不成了樣子。

    五人中除了朱厭獸之外,身上也全都是傷痕。薛惑龍尾鰭受損,若不是被朱厭獸抓住早就落進了那萬丈深淵之中。

    也不知攀爬多久,就在眾人就要脫力之時終於看見了曙光。

    那一抹光浮在黑色的峭壁之上,浮在雲端,像是晨曦破曉時分那一道微光。那一抹光下是皚皚白雪,是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瑰麗卻又寂靜。這世界辨不清天地,雲層在腳下浮在皚皚白雪之上像是氤氳的水汽。空中似到懸著數面銅鏡,那銅鏡似劍,有著鋒利的邊緣。那倒懸的銅鏡之上,是一片看不清的混沌。混沌之中似有鯤鵬巨大的身影游過。

    鴻蒙之初,天地伊始,萬物初生,這是一方凈土。

    白珞與鬱壘走在這天地之間,前方似有一座巨大的雪山。那雪山不見頂,似有雲霧繚繞其上。這一切讓白珞覺得似曾相識,不止是白珞,薛惑與葉冥也有相同的感覺。

    「白燃犀,這上面好像有東西。」薛惑伏在燕朱背上指了指身旁的一面銅鏡。

    白珞細看去,左右兩面銅鏡之上一面隱約可見黑霧,另一面隱約可見火光。在他們面前還有許多銅鏡。每一面銅鏡上都有不同的景色。

    在白珞看來,那些銅鏡中只是不同的顏色而已,或是黑色相間著斑斕的彩色,或是火光之色間雜著一些模糊的綠色,還有一面赤紅中裹挾著烏木的顏色。

    「這些是什麼東西?」白珞不解。若這就是天外天,那麼能救三界的人在哪裡?她又該怎麼做?

    薛惑與葉冥也是一臉疑惑,但燕朱卻猛地沖向了那面燃著火光的銅鏡前。

    「玉竹!」燕朱對著那面銅鏡大喊道。

    白珞順著燕朱的目光看去,那面銅鏡里哪有什麼元玉竹?怕不是燕朱魔怔了?

    燕朱伸出雙手按在銅鏡之上,可他貼得再近也只能在銅鏡之外,入不了銅鏡。

    燕朱看著眾人疑惑道:「難道你們都看不到嗎?」

    燕朱指著那面燃著火光的銅鏡說道:「這裡面是玉竹啊!還有謝謹言,吳三娘!這裡是猛虎寨!天裂已經延伸到了猛虎寨的邊緣,現在他們在躲著天裂。監武神君你看不到嗎?」

    白珞疑惑地看著那面銅鏡,她什麼都看不到。

    燕朱又指著那塊黑色間雜著斑斕色彩的銅鏡道:「這是崑崙啊!魔族鬼將死傷過半,現在誅仙台上只剩神農少主一人還在支撐這著。」

    薛惑心中一顫:「什麼?姜輕寒怎麼樣?」

    燕朱來不及回答薛惑又指著另那塊赤紅的銅鏡說道:「還有這個,是魔界。已經有天將攻去了魔界,你們都看不到嗎?」

    燕朱見眾人只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心中愈發的焦急。

    白珞忽然明白了過來:「是靈力!燕朱是凶獸,與我們同樣生於天地初生之時。但有一點不一樣,他身上沒有靈珠,也沒有法術。」

    薛惑道:「你是說,我們要向他那樣回到天地初生之時的樣子,才有可能看見這些?」

    白珞又問燕朱道:「你還看見了什麼?」

    燕朱道:「只有這些銅鏡而已。我是凶獸,這裡不是我能參透的。監武神君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再拖下去天裂會將人界全部吞噬。姜南霜是不會在意人界變成什麼樣的。她要的就是人界毀滅,三界重生。」

    「白燃犀看這裡!」葉冥站在幾面銅鏡中間,扒開地上厚厚的積雪。那積雪下出現一個神壇,神壇上東南西北四方刻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紋樣。

    薛惑低頭看了一眼:「難怪有些熟悉。你們還記得當時自己出生時是什麼樣子么?反正我是記不得了。不過這天外天既然給我留了位置,想必也就是這裡了。」

    薛惑坐在刻有青龍的石墩上。他還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一襲粉色衣衫鬆鬆垮垮的半掛在肩頭,那如瀑的青絲上落了霜雪。

    白珞蹙眉道:「薛恨晚你想做什麼?」

    薛惑一哂道:「我記得當年女媧娘娘補天之時也是獻祭換來了補天石。什麼天外天,也不外乎就是些這些東西。我先試試。」

    白珞驀地握住了薛惑要放上神壇上的手:「薛恨晚,不可莽撞。」

    薛惑一雙桃花眼斜斜看向白珞:「白大貓,咱們這麼多年朋友了你難道從來沒有意識到么?」

    白珞見薛惑說得認真,疑惑道:「意識到什麼?」

    薛惑道:「上萬年來,一言不合就動手打架的是你,一打架就要拆樓的是你,心情一好打架的時候順手再移平一座山的人也是你。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們之中究竟是誰莽撞么?」

    「……」白珞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薛恨晚,你知道回到天地初生時的樣子是什麼意思嗎?」

    薛惑漫不經心地說道:「估計也就是變回條龍。要是事後你們還能把我撿回來記得把我盤在姜輕寒那糰子的牛角上去。我估計那糰子得一直頂著他那牛角數百年了。」

    白珞道:「要獻祭也該是我。」

    薛惑這次是真的動了氣:「白燃犀,你以為你是誰?!什麼事都是你沖在最前面?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三界沒了你真的就不行了?你為監武神君,可我也是孟章神君,大家一同生出來的,誰又比誰差了?」

    白珞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薛惑揚了揚頭看向白珞身後的鬱壘:「還有你這個……未婚夫。你是怎麼當夫君的?白燃犀發瘋呢,你也不管管?」

    鬱壘垂眸道:「她在哪裡,我便在哪裡。」

    白珞若要在這裡獻祭,他便在這裡隨她去。可她若還能活著,不管變成了什麼樣子,他也護著他,用命,用魂,用生生世世。

    鬱壘知道苟活著是什麼滋味,那是要在陰暗中一次又一次質疑自己當初的決定。白珞從不是站在人後需要人保護的女子,也不該抱著遺憾活著。

    薛惑翻了個白眼道:「兩個瘋子湊一對了。提前祝你們兩百年好合,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你們就禍害對方就夠了,千萬別分開去禍害別人。」

    說話間,薛惑忽然大手一揮,白珞面前參天大樹拔地而起將她擋在了外面。

    「薛恨晚你個混賬!」白珞怒道。

    薛惑聲音從巨樹後面悶悶的傳來:「白燃犀,有的時候你能不能勉強裝一裝,好歹像女人?」

    薛惑坐在石墩上揉了揉自己的腳踝,裂掉的龍尾鰭讓他坐在石墩上再也站不起來了。他細細看著面前的神壇,抬頭看了看一片混沌的天空,喃喃說道:「這要湊齊四方神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不管你是誰,最好都識趣一點。我好歹是只龍呢,可別讓我在王八和大貓面前丟了人。」

    說罷薛惑將手放在神壇之上。他的手方觸及神壇,忽然神壇震動了一下,他的一顆心被攥緊,靈珠瞬間被大力攪碎。疼痛還沒來得及傳遍全身,他身體一輕驟然現出了原型!

    黑色的巨龍在一片混沌的天幕下,他的逆鱗被一片片掀了起來,神壇中的巨力像是要把它積蓄了萬年的力量都吸去。

    懸在天地之間的銅鏡開始顫動,銅鏡之上的混沌處似風卷著殘雲涌動起來,模模糊糊能看到人臉出現在混沌之中。

    「嗷!!!」一聲龍吟傳來。

    白珞面前的樹枝迅速枯萎。白珞駭然看著那結界之後的薛惑。他的逆鱗被掀起,天地之間除了黑色的鱗片就是漫天的血霧。

    巨龍在痛苦的扭曲著身體,但那神壇卻似乎卡住了。空中混沌的雲層也不再繼續涌動。眼看著一切就要平息,白珞毫不猶豫地跑向神壇。可還未走近,一道冰牆驟然築起。

    白珞怒道:「葉光紀!你跟著發什麼瘋?」

    葉冥冷靜地說道:「白燃犀,我姑且與薛恨晚一起試試。若還不能成事,你莫要再以身犯險。你趕緊與鬱壘下山,將人界僅剩的那些人轉移道魔界。」

    葉冥的想法白珞如何會不明白?妘彤早已殞命,如果這天外天一定要四方神來才可開啟,也沒有再犧牲的必要了。

    可是她不想獨自偷生,她不想看著薛惑和葉冥在她眼前仙逝卻什麼都做不了!

    葉冥將手放在神壇上。只見他眉宇痛苦的一擰,驟然現出了玄武真身。他的玄武真身龜背上還有一條巨大的傷痕。一股巨力似乎在撕扯著他的傷口,要將他撕碎成兩半。蛇身因為痛苦而扭曲著,鮮血自龜蛇二身上潺潺流出。

    因葉冥的玄武之力,那空中混沌又開始涌動。雷電自四周落下,風雪吹得白珞睜不開眼。那涌動的鴻蒙之力似乎要撕碎薛惑與葉冥,混沌之中那一張臉也越來越清晰。

    白珞嘶吼道:「出來!不管你是誰!」

    可天地之間仍舊是一片混沌,沒有人會回答白珞的問題。

    薛惑與葉冥在痛苦之中回過頭來看著白珞。他們的力氣已經被這神壇全部抽走,混沌只是現出一張臉來而已,什麼天外天神,補天之石,他們什麼都喚不醒,什麼都得不到。

    葉冥的冰牆在一瞬間碎成數塊。他的靈力耗盡,只能徒勞的任由神壇撕扯著他的身體。

    白珞咬牙就要跑向神壇,卻被鬱壘緊緊抱在懷裡。

    白珞掙扎著吼道:「鬱壘,你放開我!」

    鬱壘緊緊箍住白珞:「白燃犀你聽我說,葉光紀說的沒錯,你現在去也只是送死而已!現在要救那些人只能帶他們回魔界,封印魔界結界還需要你!」

    白珞紅著眼睛道:「難道就讓薛恨晚和葉光紀白死了嗎?!難道就讓人界這樣被毀滅?!此時我若救不了人界,以後又拿什麼救魔界?」

    鬱壘緊緊保住白珞:「白燃犀,我們總能想辦法的。只要還有命在,我們也不會就輸給姜南霜。」

    白珞搖搖頭:「鬱壘,三界不該是這個樣子。三界不該被恨埋沒,被怨氣充斥,它應該是另一番景象。它應該讓人有安身立命之地,應該讓你能自由地活著。鬱壘我若現在放棄他們,我會恨我自己一輩子。我們的一輩子沒有盡頭,是永生永世。」

    鬱壘看著白珞低低一笑:「真是拿你沒辦法。」他抬起頭來看著白珞:「永生永世我陪你,曇花一現我也陪你。你若去,我便站在朱雀位置。你若獻祭我也不苟活。」

    白珞鼻尖紅紅地看著鬱壘:「鬱壘,你何必?」

    鬱壘低聲一笑:「活太久了,活夠了。前五千年的日子中沒有你,我便成日庸庸碌碌。若是一直沒見到你,說不定我會一直那樣庸庸碌碌。可我遇到了你,此生之後的日子便不願再虛度。唯有你,我才能見到光。」

    白珞扯斷自己的頭髮,結在鬱壘的青絲之間。白珞道:「我白燃犀此生,無愧於天,無愧於地,唯獨愧對了你。」

    只可惜,我們也沒有來生,連許諾也只能虧欠你。

    白珞走到白虎位,鬱壘站在朱雀位。二人同時伸出手去就要放在神壇之上。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冰冷戲謔的聲音:「哥,你是不是站錯位置了?」

    白珞與鬱壘同時回過頭去。見神荼自皚皚白雪中走來,他身上落滿了雪,手上也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肩頭站著方才成型的朱雀神鳥。

    神荼兩鬢斑白,看上去竟比鬱壘老了好幾百歲。他看著白珞說道:「白燃犀,如果煙離有意識的話,我想她是願意這樣做的。她其實想要的,只是你們能多看看她,多陪陪她。」

    神荼將朱雀神鳥放在朱雀位上。朱雀張開羽翼低下頭,白珞也將手放在神壇之上。

    霎時間,天地變色,混沌初開,鴻蒙之力凝聚在神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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