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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是我徒弟 - 第三百二十四章 燃犀照魂40 · 霧靈山狸字體大小: A+
     

    自霧靈山而下去休屠澤要途經雁門關,出雁門關再行二日就到了朔方地界,再行三日就可到休屠澤。但行車比騎馬慢了不少,行了五日也才不過道雁門關。

    行至雁門關南,便有一前腰鋪驛站。這一路上荒涼,但這驛站卻甚是熱鬧。其中館驛、客棧、商鋪林立。這裡的商鋪不多,但每個商鋪里的貨物卻是又多又雜,西域的皮貨、姑蘇的綉品、扶風的藥材、蜀中的山貨,可謂是一應俱全。

    鬱壘與姜九疑行至一處客棧,將馬交給店小二。店小二將馬拴好,又伸出手去撩馬車的帘子。那帘子還沒撩開,便被鬱壘輕輕按住。

    鬱壘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店小二。那店小二憨厚一笑:「那小的去把熱茶給客官準備好。」說罷店小二也不走,抬頭看著鬱壘裂開一口大白牙笑著:「小虎,小的叫小虎。」

    鬱壘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放進店小二的手裡:「準備四間最好的上房,四碗紅面魚魚,一碟子腌菜送進房裡,還要一桶熱水。「

    小虎看見那一錠銀子開心得兩顆虎牙都露了出來:「好叻,客官。小虎這就去給您備著。這地兒風沙大,喝點湯湯暖和。客官您稍後會兒。」

    鬱壘掀開車簾,見白珞獃獃地看著車窗外出神。

    鬱壘順著白珞的目光看去,外面崇山峻岭,琅琊、蜀中等地都還算暖和,雁門已經微微有些涼,山上楓樹稍微微現了些黃色。

    「你在想什麼?」鬱壘輕聲問道。

    白珞下意識地將自己的衣袖拉了下來,擋住手臂上那跟黑色的紋路:「沒什麼。出了雁門應當還有幾日就到休屠澤了吧?」

    鬱壘:「五日。」

    白珞嘆道:「我也許會給休屠澤帶來麻煩。」

    鬱壘輕輕一笑:「你從來不是麻煩。」

    鬱壘笑得輕鬆,但白珞心裡卻是發苦。上一次她給鬱壘找的麻煩是散盡了三魂。這一次不知道又會如何。

    鬱壘淡道:「我們先在這驛站歇息兩日,待馬匹休整好了再出雁門關,進入朔方地界都是黃沙,就沒那麼多歇腳的地方了。」

    白珞彎下腰扶起陸玉寶。白珞剛把陸玉寶的額頭靠在自己肩上。鬱壘忽然一伸手把陸玉寶攬了過去。鬱壘不咸不淡地說道:「陸老闆還是我來照看吧。」

    白珞絲毫不理解為何鬱壘的語氣中忽然有了些不悅。倒是白珞身後的趙猙抿著嘴笑了笑。

    趙猙在祠堂中為了說出黑衣人的事情,幾乎把自己的舌頭都咬爛了。他雖然人已經清醒了,但估計有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了。

    這一路上,趙猙、司澗、陸玉寶都昏迷在車上。趙猙是被白珞一記手刀打暈過去的。司澗服下了一顆藥丸,這一路上便昏昏沉沉的。饒是如此白珞也不敢大意,沒有鬆開捆在司澗身上的鐵索。

    唯有陸玉寶,沒有服藥也沒有被打暈,但卻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趙猙這一路上他一雙眼睛落在司澗身上,一刻也不移開。他用一件寬大的袍子裹著司澗,再用風帽將司澗的臉遮嚴實了才抱著司澗下了車。

    這客棧不小,可停放數輛馬車,洗馬槽都有十餘條。

    除了白珞他們一行人之外,這客棧里還有其他客人。三個山匪樣的漢子正在洗馬槽前清洗馬匹。那三個人都是一般的打扮,額頭上圍著狼皮做的抹額,腰間懸著大刀。那三個漢子面容兇惡,一回頭見到白珞一行人,集齊了老弱病殘,卻又衣著光鮮,頓時眼中放出了精光。

    白珞冷冷地掃過那三人,這幾個人與斷一刀那樣的山匪和吳三娘那樣的青幫不同,山匪與青幫是江湖幫派有規矩。但這三個人一看就是不屬於任何幫派專干一些殺人越貨的買賣的。

    自古以來這條道就是南下北歸的必經之路,西域貨商往來都必須從這條路走。在戰亂頻發的年代,這裡是中原最後一道屏障,兩軍若在此刀兵相接定是一場惡戰。無論是山匪流寇還是住宅在此的官兵,都是些閻王爺一般的嗜血狂徒,匪氣極重。千百年來皆是如此。

    若是在平日里,幾個山匪白珞自不會放在眼裡。但他們一行人中還有個昏迷不醒的陸玉寶,和一個隨時可能醒來異變的隱神司澗。

    白珞不欲生事越過那三人快步走進了客棧之中。

    那叫小虎的店小二動作的確麻利,他們到了客棧之中桌上就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酒菜和一桶冒著熱氣的洗澡水。

    鬱壘將陸玉寶放進浴桶里,用小刀割破自己掌心,將鮮血滴進桶里。

    白珞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鬱壘答道:「要等姜公子到來還得有兩日了。這世上沒有什麼比魔尊的血更能續命。」鬱壘拿出手絹將自己手心的血漬擦乾淨:「所以霧靈村那些人用魔族嬰孩入葯,若是方法得當,的確能煉製出長生不老的丹藥來。我只是好奇他們是如何得知這個方法的。」

    白珞皺眉道:「你是說有人在扇動這些人屠殺魔族。」

    渡化魔族魂靈,讓魔族那些生不如死的人能重入六道,此事自然是功德一件。但可能也只有宗燁才敢做這件事。鬱壘在未明宮中五千年,沒人比他更熟悉魔界。若撕開魔族結界,於人於魔都會是一場災難。白珞雖掌管三界殺伐,對人性卻未必看得明白。人、魔、神,都逃不開貪嗔痴怨憎會。

    鬱壘風輕雲淡地點點頭:「只是懷疑。休屠澤是我的勢力,讓趙猙與司澗留在休屠澤找辦法醫治是最安全的。」

    正說著話,客棧前院忽然吵了起來。一個莽漢聲音粗魯:「你們這後面怎麼還奉著這種東西?!」

    小虎趕緊陪著笑道:「我們這雁門關里往來的人雜,自是什麼神像都會供一個的。」

    那莽漢正是方才在洗馬槽旁見到的三個山匪其中之一。他「哐當」一聲在堂中砸下一物。鬱壘一見便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這莽漢砸的不是別的,正是那額生三眼背後雙翼的監武神君神像!

    鬱壘雙眸染了些薄怒,正想出手教訓下這不知好歹的莽夫,白珞攔住鬱壘:「無妨。」

    「無妨?」鬱壘挑了挑眉。

    白珞淡道:「這神像丑得很,我自己不知砸過多少尊了。」

    鬱壘啞然失笑,這崑崙之中對自己神像毫不在意的估計也就只有白珞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神像的確……丑得很。

    那莽漢厲聲道:「你這毛頭小子在這破地方待久了,還不知道中原的情況吧?」

    小虎陪笑道:「大爺看您說的,這我哪能知道。」

    那莽漢將他的大刀一下子砍在監武神君神像上,方才被他摔得斷胳膊斷腿兒的神像,此時被他一刀砸下去,將將砍在脖子上,正好給這監武神君來了個身首分離。

    白珞眉頭一揚,見那莽漢正打算大馬金刀地坐下,她勾了勾手指讓那凳子偏了三分。那莽漢一屁股坐下去一個沒坐穩,哐啷一聲摔在地上。

    那監武神君的神像是泥塑的,被那莽漢一摔一砍便落了一地的碎片,這莽漢這般跌落下去正好被那些碎片扎了一屁股。

    那莽漢齜牙咧嘴地站起來:「他奶奶的!」

    小虎陪著笑趕緊又抬了把凳子來:「大爺您消消氣,您坐這兒。」

    那莽漢將大刀往地上一杵,順勢就往凳子上坐下。但他屁股上被劃了不少傷口,這一坐下去就好似針扎一樣疼。他屁股還沒沾著凳子就又騰地站了起來:「老子坐鎚子坐!」

    小虎又陪笑道:「那您站著消會兒氣?」

    那莽漢自覺臉上無光,越發地惱怒指著小虎破口大罵道:「你個不長眼睛的狗東西,我告訴你現在即便修士也不尊什麼監武神君了。中原各地的監武神君廟都被砸了!你們還敢供奉這種骯髒玩意兒就是和天下修士過不去!」

    白珞眉頭一挑,想不到這莽漢五大三粗,匪里匪氣的模樣竟然還是個修士?那當真是失敬了。

    「你們天下修士算什麼玩意兒?」姜九疑的布兜里鼓鼓囊囊的,他剛去客棧旁的鋪子里看了會兒,買了不少西域的小玩意兒。

    白珞還未開口譏諷那莽漢兩句,姜九疑正好躥了進來。他一見地上被砸碎的監武神君神像就生氣起來。

    那莽漢見姜九疑少年模樣,就是個半大孩子,頓時惱怒起來:「你又算什麼東西?」

    小虎見二人就要打起來,趕緊勸架道:「大爺,公子,您二位都消消氣。小的這就把神像放回去,這樣您二位都看不見就不生氣了。」

    「憑什麼要放回去?」姜九疑怒道:「這神像就是讓人供奉的,自然該擺在最顯眼的位置讓人日日供奉參拜!」

    「我呸!」那莽漢重重啐了一口:「那監武神君算什麼東西?若不是那醜八怪,人界能被魔族侵擾?聽說那醜八怪屠殺了兗州百姓,燒了歷城,還屠了一個山中的村子。匪類都有道義,那醜八怪卻沒有!只因他要從兗州過,從歷城過,他便殺人!這是什麼道理?」

    「你是聽誰說的?」白珞緩步走了進來。她雖不在意那勞什子神像,但這二百五口中一口一個醜八怪著實聽得人頭疼!

    那莽漢打量了白珞一下怒道:「這中原各處都傳遍了,那還能有假?」

    姜九疑惡狠狠地看著那莽漢,氣得牙關緊咬,他從牙縫中吐出幾個字來:「爾等宵小,不敬神明。」

    姜九疑語氣慎重,竟讓那莽漢心中一驚。那莽漢比姜九疑高出一頭,被這半大孩子駭住面子更是掛不住,他將聲音拔高了三度惡狠狠地說道:「喲呵!你這毛頭小子待怎地!」

    姜九疑認真道:「管教管教你。」

    那莽漢樂了:「就憑你?」他將大刀「哐啷」一聲砸在地上:「呵,這中原能管得住老子的還沒生出來!什麼宗主,尊主都管不了我,你一個毛頭小子能拿老子咋地?」

    姜九疑手掌微微顫抖著,當真動了殺意。

    「九疑。」白珞冷冷出聲。

    姜九疑回頭看著白珞收起了眼中的狠戾。

    白珞淡道:「飯菜該涼了。走吧。」

    姜九疑還想好好教訓下那莽夫,白珞卻不給他機會,已經向著客棧的房間走去。姜九疑知道若是此時他執意要動手,白珞讓自己在那莽夫面前摔個跟頭算是輕的。

    他只能跟著白珞向廂房走去。但走回屋裡,姜九疑越想越氣。他陰晴不定地看著白珞,胸口一起一伏,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

    白珞不解道:「為何需要在意?」

    若是被人搶去幾錠銀子她可能還要心疼一下,但這砸的神像又不是她自己買的,如何會心疼?

    姜九疑似乎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臉上的神情又是驚駭又是嘲諷,隨後竟然一推門跑了出去。

    鬱壘低聲道:「你下了崑崙后一直在蜀中不出,不清楚中原情形。在魔族結界打開之後,伏羲、神農的神廟便被人砸毀了去。就連有些祝融神廟都沒能倖免。」鬱壘給白珞斟了一杯酒意味深長地說道:「崑崙並不是密不透風的鐵桶。」

    自打人界盛行修仙以來,崑崙神族的威望便日漸衰弱。百姓們燒香供奉更多的只是像節日應個景而已。

    白珞飲了一杯酒淡道:「那孩子還太小了。還看不透這些。神原本就不應該是崑崙的虛職,若要得人敬仰,也要自己值得。」

    「不談他了。」白珞放下酒杯:「我們說說你。」

    「說說我?」鬱壘挑了挑眉。

    白珞認真地問道:「這一路上你有事瞞著我,是什麼?那日在霧靈山上你可來得晚了些。」

    「果然瞞不過你。」鬱壘仔細聽了聽門外的動靜,確定只有他與白珞二人在此之後才緩緩說道:「那日你去救陸玉寶,我將霧靈山都搜了一遍。我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足跡。」

    白珞眉心一擰,自然知道鬱壘這「其他人」指的是什麼。

    霧靈山上有白珞、趙猙等許多人,腳步雖然雜但也數得清楚。鬱壘指的其他人,自然是指無天神尊。是趙猙在說謊,還是無天神尊就在我們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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