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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是我徒弟 - 第三百一十三章 燃犀照魂29 · 瑤月瞻月字體大小: A+
     

    瑤月伏在地上,她聲音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笑,輕聲說起那多年前的往事。

    這月桂院多年前原本是座祭壇。她與瞻月便曾命喪此處。

    更久之前,她與瞻月原本是崑崙天池畔的奉茶小仙。

    若不是崑崙天池畔的海童調皮,潑了天池水弄濕了瑤月的衣衫,瑤月與瞻月便無法相識。

    若不是崑崙的鸞鳥載著瞻月去神農懸圃取了那不謝的銀花來,瑤月也不會想要與瞻月相守一世。

    可若只是那小小的凡人,百年人間尚且可盼,還有來生可許。但她與瞻月二人皆為崑崙小仙,雖說只是末流小仙,但也有千百歲的壽數。原本以為崑崙逍遙自在,卻不想也是有苦的。壽數越長那苦痛也好似長了些。

    瑤月與瞻月在崑崙天池畔互許下終身,卻不想被那值夜的仙君看見了。原本這三界中,男子與男子相戀都可被人默許,但女子與女子相戀卻是萬般的難。

    若是遇見白珞,白珞定會引些風卷些花瓣來,當做是祝福了。但瑤月瞻月二人運氣不好,遇見的是個值夜的仙君。那仙君也不知是建了什麼功德位列了仙班。上了崑崙都還是個心術不正之人。

    那仙君貪圖瑤月與瞻月美貌,竟向伏羲帝君求娶瑤月。

    瑤月自然不允。那仙君羞惱,竟尋了瑤月的錯處罰了她去戒律院。那仙君栽贓瑤月盜了神農氏獻給伏羲氏的幾粒上好的仙丹。偷盜之罪可大可小,伏羲帝君風千洐覺得瑤月駁了他面子便重罰了瑤月。

    瑤月被罰去戒律院捆在誅仙台上杖責。那誅仙台是何等地方?白珞掉落誅仙台若不是燕朱相救,也只能屍骨無存。末流小仙即便站在那誅仙台邊也要被削去幾成靈力。瑤月被綁在誅仙台上,被那誅仙台下的煞氣給折磨得就快沒了命去。

    己君瀾聽聞二人的事便去找伏羲氏理論,還打了那值夜仙君一頓。但這麼一鬧,反倒讓風千洐面子更加掛不住。那仙君為了討好風千洐,便卸去了二人的靈力扔出了崑崙。

    瑤月與瞻月二人沒了靈力就像那尋常女子一般,但即便是受了委屈他們也忍著,漿洗縫補,街頭賣唱,人能做的事她們都能做。

    可君子無罪,懷璧其罪。女子貌美就像是有了罪一般,在人界他們也不能清凈。崑崙的仙君們為了自己私心都不願兩個女子在一起。這人界便更是如此。那些個沒臉沒皮的人得不到二人,便說她們是妖,將她們綁在柱子上一把火燒成兩具焦骨。

    她們二人心中存了怨念,在那祭壇周圍久久不去。直到五年前,她們聽到了一陣鈴聲。那鈴聲像極了引魂鈴的聲音。她們不由地跟著走,自日出之時走到日落時分,月上樹梢之時她們便走到了這一座花樓里。

    從此她二人又活了過來。

    當初害死燒死她們的人,她們一一去尋,仇怨一個一個的報。走的路長了,便有了更多與她們遭遇相同的女子。之後她們照著天裂之中花樓的樣子建了月桂院,這樣白日夜晚,月桂院便都是一樣了。她們照著自己的性子,殺了天下負心之人,殺了那些污穢不堪的男人,便有了現在的歷城。

    繁華樓中一片廢墟,白珞站在那巨大的骷髏之上,腳踩著重重疊疊的枯骨。腳下枯骨不停地掙扎著。那枯骨堆疊的屍山之外卻跪著一個身著紅衣的瑤月抽抽噎噎。白珞著實覺得有些詭異。

    瑤月眼角紅紅的低聲對著四周那些零散的骷髏說道:「你們都別費力氣了。這是監武神君,她若想要你們的命是輕而易舉的,方才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你們都過來吧,見過監武神君。」

    瑤月話音剛落,那些骷髏便圍了過來。一具具白骨走路的時候發出「咯咯咯」的聲響,好似樓里掛滿了風鈴,一陣風吹過風鈴相撞,發出一連串連綿不絕的聲響。

    那些骷髏走到瑤月身後,對著白珞盈盈拜下,再跪伏在地的時候又化作了一個個玉軟花柔的女子。在這些人中有些熟悉的面孔,例如昨夜在月桂院前湖泊的竹筏上撫琴的和跳舞的。每一具骷髏都是月桂院里的女子。

    瑤月指著那日在竹筏上撫琴的:「這個人叫凝香,生前原是個樂坊的娘子。那是正兒八經的樂坊,管教十分嚴,樂妓只賣藝不賣身,若是有不潔身自好的,便得打了出去。她原是那樂坊的行首,便是一輩子與琴為伴,以後留在樂坊當個教習的姑姑也好。可是偏偏卻和一個公子有了情意。那公子發誓要為她贖了身一生相伴。她便信了,與那公子互許了終身。第二日那公子便送來了好大幾個箱子,說是要為她贖身。沒想到,那箱子打開裡面竟全是石頭。那公子不過是與人打了賭來要她身子的。凝香被樂坊打了出去流落街頭。一個女子,還是曾經清高的樂坊行首,落在那街頭會是什麼樣?凝香只能投了湖。」

    瑤月又指著那日在竹筏上跳舞的:「這人叫小蝶,生前也是有姓的,但她不想說了。原本家中也算殷實,但卻有個不成器的弟弟。先是好賭,欠了賭債把家中積蓄全部敗光,便逼著小蝶出去漿洗貼補家用。后又嫌漿洗來錢慢,便將她嫁了個身上染了疾的。她夫君雖說纏綿病榻對她卻還好,沒想到過了兩年和美日子便去了。她那黑心的弟弟竟然又打她主意,說什麼要接她回娘家,轉頭就將她配了**,對她夫家謊稱她死了,將她活埋在地底。」

    瑤月又指了指青兒:「還有這青兒,原本是個女修,雖然沒能拜入四大世家但自己一心修仙也算快活。可那年不知從哪傳來些邪術功法,修士中流傳什麼雙修之法。她不恥那做法,不願與人為伍。可她體質特別,除了金靈流,水、木、火三種靈流她都可修。這樣的女子用那些下三濫修士的話來說就是上好的爐鼎。她被人逮了去,強迫她雙修,那十幾個人折磨了她小半個月,生生將她折磨死。」

    青兒低著頭,眼眶紅紅的滿是恨意,她聲音嘶啞一字一句仿若泣血:「我苦苦撐著,就是為了得救之後能將這些人千刀萬剮。等了小半個月,碧泉山莊終於收到了消息,可等他們趕來,我已經沒了力氣,至死都不知那些畜生是個什麼下場。」

    「都死了。」白珞淡道。

    青兒驀地抬頭看著白珞:「你怎知道。」

    白珞:「我與碧泉山莊的二位公子交好。那邪術流傳不算廣,所以傳到碧泉山莊時已經有些晚了。那時處理這件事的就是碧泉山莊的謝大公子。他將那些修士帶回碧泉山莊處以極刑讓天下修士都看著。那邪書也是他燒的,從此之後再無人受此害。只是你……再也救不回來了……」

    青兒點點頭,臉上多了一絲快意:「好,好,好!死了好!謝大公子是個好人。但這天下不是人人如此,那些名門正派中都有敗類,何況是普通人。我是個女修尚且無力自保,何況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所以這世上的男子都該死。若不是他們心術不正,貪圖美色怎會來歷城?又怎會被我們挖了心去?我們殺的人沒一個冤枉的!」

    白珞皺眉道:「你挖去人心,將人做成傀儡,如此做法與那些害你之人又有何區別?」

    「如何能一樣!」青兒怒視著白珞:「監武神君你神通廣大,三界都沒人敢惹你。我們卻不一樣!若我們不殺了這些人,他們只會害了更多的人!」

    瑤月低聲道:「除了青兒,還有凝香、小蝶,她們做過什麼錯事?難道該死的是她們嗎?這世間我們若自己不幫自己,還指望著誰能幫我們?除了這些異鬼,還有這歷城中所有女子。她們不在意我們是異鬼,也不嫌棄我們的身世。在這歷城中才能找到方寸之地歇著。只求神君放過我們。」

    白珞乾脆鬆了鬆手臂,用虎魄在那巨大的骷髏之上繞了一圈,自己在骷髏肩頭坐了下來。她低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瑤月:「冤有頭債有主,欺負青兒的人被處以極刑,想必小蝶那不成器的弟弟,凝香那負心的恩客也早已遭了報應,說不定就在那其中一個罈子里。可你們跪在這裡的不過五十餘人,那罈子里的何止百人?這裡面有多少無辜之人,你可算得清楚?我敬吳三娘那樣的女中豪傑,卻不會敬你們,更加不會姑息。不論男女,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負責。」

    瑤月攥緊了手中紅色衣襟:「監武神君,我與瞻月在崑崙時就仰慕你。既你說每個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負責,那你也須得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白珞揚了揚眉毛:「如何說?」

    瑤月指著瞻月:「我雖與瞻月做了許多錯事,但那都是我等復活之後做的。我們二人正是因這天裂才能活過來,這裡的異鬼也是。原本他們不過是帶著怨氣的骸骨,因這天裂又活了過來。天裂怎麼來的,監武神君你不會忘了吧?」

    白珞盯著瑤月看了半晌,隨即笑了笑:「你倒是伶牙俐齒訛上我了。我好似也辯駁不得。你倒想如何?」

    瑤月緊咬著下嘴唇:「我知若是現在求神君放過我們,神君定是不會答應了。」

    白珞淡道:「自是不會。」

    瑤月看著那被虎魄捆住的巨大骸骨痛苦掙扎輕聲說道:「我只求神君不要讓瞻兒姐這般死去。她從來都愛美得很,頭髮絲都不肯亂了一根。她若知道自己這樣,不會高興的。」

    白珞皺眉道:「你與她都是隱神,為何她變成了這樣,你沒變?」

    瑤月茫然地搖了搖頭,忽然她好似想起了什麼,背脊一僵瞳孔驟縮:「是無天神尊!是無天神尊將她變成了這樣!我與她同為隱神,我們同吃同住,修了這月桂院,還收了這許多異鬼。五年來雖未隱神,但也未出過什麼事。只有……有一天遇到了一個人……」

    白珞可道:「什麼人?」

    瑤月心中越來越慌,說話時也抖得厲害:「我與瞻兒姐自復活以來靈力時有時無,時常感覺自己的靈力好似又被卸去了似的,冷得厲害,就像是生病了一般。我們用過許多葯都不見好。想著自己是隱神異於常人,病氣來時忍一忍便過了。一日月桂院來了一人,披著黑袍帶著面具,模樣看不真切。他一來便道破了我們隱神得身份。」

    瑤月繼續說道:「我和瞻兒姐覺得此人來歷不明,覺得危險原想殺了他。可他手中卻拿出了一個鈴鐺搖著。那鈴鐺一響我們便覺得動彈不了,和我們復活時聽到的鈴鐺響一模一樣。他告訴我們,如今三界之中生了許多天裂,崑崙不會坐視不理,定會將我們一一消除。到了那時我們和活在天裂中的異鬼會被盡數消滅。」

    瑤月蒼白一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誰又想再死一次?他便告訴我們,要想增強靈力便要食人心才行。起初是不願的,後來病得厲害了吃了一顆,便再也不能停下來了。整整五年,我與瞻月都靠食用人心而活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昨日我們發現你來了歷城,便知道我們的日子到頭了。那人便又獻出一計,讓我們將你困在幻境里。沒想到你卻出來了。我們只能棄城而去。可我與瞻月雖能走,但這些異鬼卻不能離開月桂院。我們便燒了歷城希望能騙過你……」

    白珞一臉疑惑地看著瞻月:「所以,我在你們眼裡竟是個傻子?」

    瞻月低下頭:「我們也是沒法子,才出了這些餿主意。後來便知你不會這麼輕易被騙過。我們又尋到了那人。那人說有法子增強我們二人的靈力。瞻月為了救下月桂院的異鬼便答應了。這才不過一日,瞻月姐姐就變成了這樣。」

    白珞冷冷看著瞻月:「那人叫什麼名字?」

    瞻月道:「無天神尊。」

    「……無天神尊?」白珞整個人怔了怔,一雙紺碧色的眼睛瞪得有些圓:「是哪個混賬給自己取了個這麼難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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