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冷靜點。」秦朝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平和。

「你們的狀態我也看到了，能變回來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說，你們太高了，我脖子仰著有點疼。」

即墨淵嘴角微揚，差點被秦朝雲最後那句話逗笑。還是秦朝雲捏了一下他的手，才讓他回神，不至於破功。

這些人變成這樣，顯然有不得已的苦衷，這時候若是笑了，必然會觸動他們敏感的神經。

「收陣！」

秦萬書一聲令，眾人齊刷刷又變回來了。

秦朝雲組織了一下語言，壓著內心的古怪感覺，讓語氣聽起來至少不那麼怪，還露出一個坦然的微笑，才開始詢問：

「麒麟聖山封山三千年，不知，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三千年了？」眾人突然都看向秦朝雲，眼神中還有一種死寂的絕望感。

又，說錯話了？

一向聰明伶俐、能說會道的秦朝雲，突然覺得自己不會說話，也不想再跟著幾人聊天。

若是時光能夠倒流，秦朝雲一定要回到開山之前，堅決不費那功夫，不開什麼麒麟山。

聖山還是妖山？

這回，不等秦朝雲問，秦百悅卻突然哭了。她這一哭，除了秦萬書之外的其他人，也都跟著哭起來，還越哭越傷心，完全剎不住車那種。

這，你們倒是別哭啊！

講真，你們有什麼資格哭？被你們一掌拍死的幾千人，他們的家人，才是真的淚流成河吧。

不過秦朝雲還不至於找死地說出實話，只是低著頭，陪他們難過一下。

還是秦萬書這位頭領開了頭：「讓族長見笑了，你可能無法想象，我們這裡，除了守字輩那幾個晚輩，剩下我們幾個，都曾見過外面的風光，也曾親歷封山的危難。

山中無歲月，不知不覺竟已過了三千年。難怪，外面的世界，怕是早已不記得我們這些老傢伙了。」

都超過三千年？這裡又不是靈界，三千年就是實打實的三千歲，難怪他們會傷悲。

既然秦萬書主動開口，秦朝雲就決定做個安分的聽眾，絕對不亂問。免得再觸動這些人敏感的神經。

秦朝雲不問，哭完的秦百悅，就已經擺了張長桌，幾張椅子出來，大家坐著，她開始一邊給眾人倒一種淡藍色的飲料，一邊繼續說：

「來的時候，一共是柒萬陸仟叄佰伍拾貳人，整個麒麟聖山，都是人聲，或哭或笑或吵或鬧。

可如今，只剩下我們十二個人了。若是再過幾百年不開山，或許你見到的，就只有五個了。」

「他們，都去了哪兒？」秦朝雲還是問了。

誰知秦朝雲一開口，就像觸動開關一樣。

之前一開口，眾人齊聲哭泣。

這次一開口，眾人齊聲乾嘔，更有情緒脆弱的，找邊邊角角去吐了。

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還是秦萬書無奈地搖搖頭：「他們都消失在歲月的長河中，抵不過生老病死之苦，終究是離開我們了。」

老傢伙，信你才有鬼。

秦朝雲還是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諸位思念親人的方式，還真，特別呢。」

這下就連秦萬書也忍不住，跑一邊吐去了。

沒有什麼奇怪的氣味傳來，他們的胃應該是空的，根本沒有東西吐出來。

隨著靈力境界的提升，到了靈尊就已經能夠溝通天地靈力，十年八年不吃飯都不打緊。

到了傳說中的神尊，也就是這些人的境界，天地萬物都能化作他們的食物養分，根本不需要吃飯啊。也就不存在嘔吐。

可是嘔吐，似乎已經成了他們根深蒂固的習慣。那就說明一個問題，他們破境之前，也曾經常嘔吐。

他們的誇張動作，其實已經讓秦朝雲猜到了答案。

但秦朝雲不希望這個猜測是真的，他們恐怕也沒有勇氣把這種事情說出來。

那就，隨他們吐吧。莫名地，秦朝雲也有點想吐。

秦萬書還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我們被困在這裡，本來山上有幾棵樹，都蓋了房子，族人也不擅長種植，也沒人帶種子來。我們就只能，以海水和海魚為食，那滋味，想起來都難受。」

感覺到秦朝雲古怪的眼神，像是在說：編啊，你繼續編，你高興就好，反正我不信。

秦百悅這個聲音沙啞，但容貌極美、而且看上去很年輕、身材還很熱辣嫵媚的女子，終究是開口：

「都是自己人，也沒必要藏著掖著。我們也不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族人。也沒什麼不可說。

是，我們是以海魚為生沒錯。但我們吃的不是海魚，是海妖。

每一隻海妖都很巨大，以前我們人最多的時候，只需要三條就能吃一天。現在我們就這麼十個人，一隻海妖也能吃百年了，畢竟我們這些人，對食物的需求並不高。」

「這個海妖，那麼難吃？」秦朝雲試探地問。

「不，海妖的肉質鮮美，而且蘊含豐富的靈力。我們這些人，只要活著，不斷吃海妖的肉，就能不老不死，還能加速修鍊。若非食用大量海妖，我們也不可能都達到傳說中一片大陸只能容得下一人的九境。」秦百悅給了秦朝雲解釋之後，喝了一口藍色的飲料，眼淚都忍不住落下來：

「這是海妖的血，喝一點吧，對你們外人來說，是絕對的至寶，可對我而言，這也是我姐姐的血肉。」

敢喝才怪！

秦朝雲看著那藍色的飲料，就覺得怪異。

秦百悅繼續說道：

「最開始的時候，我們所有人境界都太差了，突然有一大片海妖來襲，我們差點被海妖吃光了。

好在這些海妖有一個特性，他們喜歡以人為食，而且吃幾個就犯困，困了就睡。

我們就對睡著的海妖下手，讓那些海妖做了我們的第一批食物，並且有很多人大幅度地提升了修為。

原本在殺死那些海妖之後，我們破開他們的腹腔，還能救出被他們吞入腹中的同族，還想要設法拯救同伴。

誰知短短几日之後，那些昏迷的同伴，全都變了樣子，從他們體內，鑽出一個個小海妖。他們已然成了海妖的孵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