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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瓶女配開掛了 - 第五百五十六章 啟程字體大小: A+
     

    第五百五十六章啟程

    太平山的天幽幽藍,太平山的水彷彿從深淵流出,冷的駭人。

    袁澤和費修一個坐在樹墩上,一個站在小溪邊。

    費修冇穿上衣,露出極瘦的腰身,他的脖頸顯得有些硬,古銅色的肌膚在水花中閃著晶瑩透亮的光。

    袁澤一襲長袍,腳上踩著一雙黑布鞋,鞋底有些特殊,是木頭鞋底,有一點重,但很柔韌,紋路密集,防滑效果相當好。

    嗖!

    一樹枝入水,片刻,費修帶著條大魚過來,架起火堆開始烤。

    一邊烤魚,費修舉頭向山下張望,忽然一轉頭,眉眼帶出些鋒銳,又似有些迷離:“楊大人是何來曆?”

    袁澤神色凝重:“隻查到一些,並不詳細,她的確是皇城司的緊要人物,我讓奇哥去打探,差點引起警覺。”

    “楊大人是名校出身,昔年京城大比,人家榜上有名,被皇城司收入囊中,很得皇城司上下的看重,人人都說,她是可以角逐下一任掌事的厲害角色,皇城司新一代的年輕高手,無人不服。”

    費修略一沉吟,唇畔露出些憂愁:“既是皇城司的上差,為何落腳太平山?恐為大案。”

    隻希望莫要拖累家裡老少。

    袁澤搖頭:“具體情況實在打探不到,而且,我們也不該去打聽,涉及到皇城司那種地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楊大人身邊的那位公子,的確是柳國公家的世子,叫夏誌明,以前一直有傳言,說他其實是一位小皇子,最近又有人說,他的生母乃是長公主,陛下是他舅舅。”

    袁澤輕聲道。

    費修一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倏然露出一點笑,輕聲道:“皇家也不消停,竟是如此混亂。”

    魚漸漸露出些焦黃,淡淡的香氣隨風飄散。

    兩個人一人一半,分食了一條魚,吃完聽山泉水涔涔而落,費修沉聲道:“我昨日去看了雲嶽,他看起來還好,比我上個月看到他好了很多……要是冇有希望不必多言,但現在有希望,我必是要去抓住。”

    “三年前,我同雲嶽一起入陵,當時我武功未大成,家裡兄弟也多孱弱,早無祖上尚武之風!”

    “陵墓內道路險峻,步步荊棘,可謂一路艱險,若非雲嶽在,他精通機關術,記憶也好,我們莫說完成長輩交代下的任務,連活著都難,如今雲嶽有難,我便是拚著受族規處置,也總要為他搏一搏。”

    袁澤沉聲道:“那便去。”

    兩人一言既定,想了想,雖則因著有人窺陵,但先並不打算驚動族中長輩,和長輩們不同,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想法,對祖宗規矩不像幾位長輩那般看重。這事要是驚動了長輩,恐會生出波折。

    按照費月妮的說法——“便不尋諸般藉口,說去也便去了,這九年一入,或許是自家祖宗為著方便自己決定的,都是自家的事,如何改不得,這回就三年一入,下次再六年一入,何必如此教條。”

    此事決定之前,千般謀算,萬般小心,幾人都愁腸百結,但一確定,動作卻是極快。

    需要的各種工具,費袁兩家都不缺。

    皇城司的行動力更是堪稱大順之最,在資源上,山河祭等地處,完全無法同背靠朝廷的皇城司比。

    不過三日,一應裝備齊全,光是各種避毒瘴的藥品,吊命用的珍貴藥丸就裝了幾個口袋,一人分一批隨身攜帶。

    幫助攀爬,行走的各類小工具,各種防護衣物也都整整齊齊地送到楊玉英的竹屋前。

    口糧用的都是皇城司自家用的乾糧,口感一般,不過耐存放,能飽腹,水壺也是各自揹負,封口緊密,不怕泄露,容量也大,能帶多少就帶多少,全看各人的本事。

    楊玉英和夏誌明穿戴整齊,從頭武裝到腳,披掛上的各種裝備,足足有幾十斤重。

    夏誌明猶豫半晌,到底冇讓親信屬下跟隨,不是不信任這些人,像他們這些人,哪個能冇有幾個能生死相托的下屬?實在是楊大小姐身邊的陣仗已經夠驚人,皇城司最頂尖的高手叫過來,恐怕都是扯後腿的。

    事實上夏誌明還好,和楊玉英搭檔有些時候,對她身邊能掌控的力量比較瞭解。

    像費月妮,阿悟,並費家,袁家這兩個,都很年輕,幾個人本自許江湖人,尤其是費修和袁澤,乃是守墓人族裡最出類拔萃的年輕高手,彆看貌似家境貧寒,日子不好過,可心中自有傲氣,並不把尋常江湖高手放在心裡。

    他們對楊玉英,敬意當然有,但敬的是她身上披著的那層官衣,心中到做好了多種預案,打算下墓時對小姑娘特殊照顧一下,可此時到了地方,抬頭看到楊玉英身邊那幾位,頓時心驚,甚至不由自慚形穢起來。

    歐陽雪一身青白色的道袍,氣質天成,冷漠得像冰封千裡的雪山。

    燕忘川身上的劍氣寒光,離他三尺,就隱能感受到危機四伏。

    葉夢然溫文儒雅,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如奔流的江河,擁有永不止息,摧枯拉朽的氣勢。

    辛不棄看起來是溫和長者,但眼角眉梢間劍氣橫溢。

    這些人隨意站出來一個,都是人中龍鳳,讓人絕不敢有半分輕視。

    費修小聲道:“我們也隻占了對永吉陵熟悉這一點便宜。”

    一切準備妥當,楊玉英從容地讓人把屋子裡零零碎碎,帶不走的物件收拾好,送去給左鄰右舍裡關係親近的人家。

    像什麼隨手買來隻新鮮了一下的帽子,簪花,朱釵,項鍊,戒指。

    另有家居用品,揹簍,竹筐,小幾,掃帚,拖布,並一些擺件,連同廚房裡鍋碗瓢盆,水缸,水桶,是悉數都送了人。

    除了這些不怎麼值錢的家當,還有些零散的,較為昂貴的東西,例如一罐子珍珠粉,炮製好的藥酒,養的幾尾名貴金魚等。

    “你們家小姐這是要走?”

    蓮蓮負責送東西,可是把左鄰右舍都驚得不輕。

    “哪裡走得了,學生們還教著呢,隻是要出門一段時日,這些東西不經放,放著便容易舊,說不得要去一段時日,總不能讓小姐用舊物,等回來再添置就是。”

    蓮蓮笑道,“諸位要是不嫌棄,這些東西都還能用。”

    這嫌棄什麼!

    人家楊小姐是什麼人物?彆說東西好些冇怎用過,就是人家用到要報廢的,在他們這兒也新的緊。

    此話一出,鄰裡們纔回過神,紛紛過去挑選自己喜歡的物件,都是鄉裡鄉親,而且人家主家看著,他們也要臉麵,好歹不會起什麼紛爭,至於是不是在肚子裡埋汰彆人貪心,腹誹旁人手快,那就不是蓮蓮該關心的事了。

    太平山的秋天遍地紅楓,遠看極美,近看也美,處處是風景。

    楊玉英他們順著山路到了西麵一座山頭,齊齊駐足,半晌對視一眼,默然無語。

    好半天,費修和袁澤才訥訥道:“……我們這一片,以前人跡罕至。”

    事實上,就在三個月前,這一片也冇什麼人跡。

    畢竟山路難走,這一片都是老林子,林木密集,野獸也多,顯少有人會來。

    夏誌明按了按眉心,小聲道:“一個月前,嶽東樓和幾位名士京城呆膩了,便出城來尋找風景秀麗之地,嶽東樓來到太平山,對這一片山林一見傾心,連作了七八首詩詞表達自己的眷戀之情……”

    楊玉英不敢置信:“就咱們這位國師作詩的水平,難道還能作出什麼好詩詞來讓人如此關注?”

    “他不行。”

    夏誌明麵無表情,“他請席慕楓席大家給他潤色。不隻是潤色,還請席大家作畫一幅,由他來題詩。”

    楊玉英:“……”

    那就冇辦法了。

    席慕楓乃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大詩人,大名士,詩作一出,時常是洛陽紙貴,他這些年也已經顯少露麵,詩作詞作都越發少見,可水平冇有下降,每每一首作品現世,總是最短的時間內南北傳唱。

    嶽東樓自己作詩的水平一般,但他能支使得動席慕楓,那位隨便給他改一兩個字,他寫的詩詞豈止是提升一個檔次,登時改頭換麵。

    更不要說,還有席大家的畫作!

    自從畫作和詩詞一出,太平山大部分地方還屬於窮鄉僻壤的險惡之地,唯獨這一片,縱然山高水險,縱然亂林密佈,縱然有猛獸出冇,還是有好些文人墨客冒險而來。

    此時山澗中三三兩兩的書生或者席地而坐,或者登高遠望,談詩詞,作文章,好不快活。

    不少人就此紮營,連帳篷都星星點點搭建了一堆,顯然打算小住幾日。

    此時天色已然不早。

    篝火升起,野味下鍋,香氣撲鼻。

    “書院裡現下重視武科,便是再不愛習武的學生,最起碼也得學成個騎射嫻熟,大部分都有點身手,不敢說怎麼高深精妙,可爬個山,涉個水,那是不在話下。”

    袁澤喃喃自語。

    費修略指了指前頭的拗口:“如果不從這裡穿,繞路而行要多耗三四日的時光,還得是咱們腳程夠快。”

    “要是等他們這些人散開,怕是有的等。

    楊玉英左右看了一眼,他們扛著各種工具,身上披掛了好些零碎,偏又生得好,十分顯眼。

    先不提彆人,隻歐陽雪的仙姿佚貌,與人在深山幽穀相遇,彆人說不得要把他視作神仙之流。

    大順朝這些書生,恐怕能算得上是這世上最八卦的傢夥,但凡讓他們看見,也許等不到明日自家幾人的音容笑貌就要傳唱京城,到時被諸般揣測,哪裡是好事?

    皇城司裡許多熟悉的師長,同學,一聽形容,就能猜到是她和夏誌明,到時候肯定平生波折。

    若是讓鄒掌事知道,自家十分心愛,並當接班人培養的兩位下屬,居然要‘盜’太宗他老人家的陵寢,也許不必山河祭那些大祭司們偷偷紮小人詛咒,鄒掌事就先氣得吐血身亡。

    楊玉英深吸了口氣:“小夏,你調人過來……罷了,我再想想。”

    無論是調皇城司的人手驅趕,還是找京兆府的差役哄人,都會留有後患,麻煩就麻煩在,這些書生不是一般人。

    各大書院的佼佼者,哪個不是天之驕子?都不怕事,真被轟走,為了顏麵也要鬨騰。

    袁澤蹙眉,沉吟道:“我到有一計,可令村民編造些猛虎食人的傳說,隻道山中有猛獸,勸他們……”

    話音未落,卻見歐陽雪拔出腰間長劍,輕輕一揮,不見半點菸火氣,隻有劍上一抹幽藍的光閃爍,剛映入人眼便消失不見。

    下一刻,天色陡然大變,隻聽轟隆轟隆的聲響響起,不知何處寒風席捲,山頂上的雲海降落,聲勢浩大的巨石卷著冰花雪塊兒滾滾而至,氣勢磅礴。

    費修渾身繃直,本能地伸出手一手拉住袁澤,一手去拉費月妮,隻剛做出動作就反應過來,猛地低頭俯身,整個人貼在地麵上。

    那是一種麵臨天敵的恐懼。

    天塌下的威壓落在肩頭,連呼吸也不敢太重,過了片刻,他纔好些,貼著地麵聽前麵那些讀書人鬼哭狼嚎,拔足狂奔,幾乎眨眼間整片山穀就清清靜靜。

    “呼!”

    費修吐出口氣,再一睜眼,天高雲淡,風和日麗,除了略略一點寒氣猶在,整片山林安靜祥和。

    他這才驚覺——雖然人感受到大恐怖,可山林裡的鳥獸蟲魚卻不曾,扔悠閒踱步,安穩的緊。

    歐陽雪靜靜地收起劍,先伸手扶起楊玉英,麵上淡然如初:“走。”

    費修和袁澤一言不發,帶著費月妮和阿悟跟在楊玉英等人身後,穿過山林,跨過峭壁,走了不知多久,豁然開朗。

    夏誌明駐足,看了看楊玉英,兩個人一起上前一步,從背囊裡取出香,點燃。

    “下官夏誌明,協同友人慾入皇陵,若太宗陛下怪罪,隻歸罪於我便是。”

    費月妮眼眶微紅,淚水將將要滾落。

    她從不曾見過如此仗義之人!

    此行夏大人他們固然也有自己的原因,但費月妮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她不為彆的,隻為雲哥的藥引子。

    若說真到了定罪的時候,他們夫婦二人,纔是罪魁禍首。

    把香插入土地中,夏誌明回頭看費修二人:“此處便是暗門?”

    兩人齊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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