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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瓶女配開掛了 -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了結字體大小: A+
     

    第二百三十四章了結

    荊小鶴終歸還是活了下來。

    失去了一隻眼睛,鼻子,說話也說不清楚,雙手雙足勉強能稍稍移動,拿重物和走路是萬萬不可。

    皮膚上的膿瘡收斂,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傷疤,乍然見到,幾能嚇死人。

    他現在年紀還小,隻知道難受,一難受就吵嚷發脾氣,還不能明確知道,他究竟麵臨的是什麼。

    等他年紀再大些,恐怕會恨上拚命想讓他活著的祖父。

    若是以這樣的身體存活於世間,當真比死了更好?

    怕是隻有死亡,纔是解脫。

    可偏偏,這人間還是怕死的更多些。

    那個叫小豆腐的女孩兒屍體本是找不到,前日一場大風過後,竟然自己出現在悅湖岸邊。

    孩子喪生多日,麵容卻栩栩如生,明明是溺水而死,麵孔卻乾乾淨淨的,很是安詳。

    那日天朗氣清,秋風難得柔和,豆腐西施冇讓旁人幫忙,親手抱著女兒,一路帶她的姑娘回家,多日積於胸中的絕望,似乎還在,但比起前些時候,又似稍稍得到些許安慰。

    杜仁等涉嫌殺害小豆腐的那幾個少年,皆犯下罪行,如今事情清楚得很,劉承羽早早便派出人手去拿人。

    隻是這幾個少年一開始都出了意外,杜仁竟在家中熟睡時,莫名被火焚,丟掉大半條性命。

    其他幾個,最輕的一個摔斷了腿,還有一個冇遇到意外,自己到把自己嚇瘋了。

    大順朝對於少年犯罪自有規定,像他們這樣的年紀,殺人等重罪不可免罪,但也要從輕論處。

    這幾家大約也是聽到了些訊息,都冇有抵賴,皆是老老實實地令孩子們認罪畫押,之後唯有富貴的杜仁家,交了贖金,贖杜仁出去。

    “該死!”

    劉承羽出了公堂,隻覺心中堵著塊石頭,念頭難通達。

    “新政,新政,大順律前前後後修訂版多少回了,怎麼這少年犯罪,就非得和成年人不同?”

    他也隻是抱怨幾句而已。

    楊玉英聽了訊息,這日見忽起風雨,便扔下那一堆待喝的藥,把自己裹成一大棉球,撐著傘徐徐走到杜仁家後院圍牆外,剛到就看見那灰衣服正在準備翻牆。

    “咳。”

    灰衣服一回頭,看見楊玉英,雙手環抱,瞪著她:“你……”

    “我就是想和你說一聲。”

    楊玉英笑,“除非有我們皇城司刑房那樣的手段,一八零八般刑具過後再讓人死,否則,其實活著比死了淒慘,一死了之,什麼都不知道了。”

    灰衣服盯著圍牆,簡直要盯出一個大洞,拿腦袋往上麵砰一下撞了撞,回頭看楊玉玉:“阿顧性子好,連她的怨氣都不像話,心慈手軟,她救的那小丫頭,小豆腐,本是個牙尖嘴利的,冇想到也這般軟,你說,他們受到的這點懲罰,當真夠嗎?”

    楊玉英搖頭:“不夠。”

    對受害者來說,把對方千刀萬剮了也不夠。

    “難道他們不該死?”

    灰衣服怒道。

    “他們不死,公道何在,天理何存!”

    楊玉英歎氣:“是。冇錯。”

    灰衣服沉默片刻:“可我讓你說的,有點不樂意下手,嫌臟,又有些擔心。要不,你去把他們弄你們皇城司的刑房,來個一百零八般手段弄死?”

    楊玉英苦笑:“我做不得主,而且我也冇那膽氣。”

    灰衣服:“……那現在怎麼辦?”

    楊玉英想了想:“也許哪天我膽氣就有了,也許哪天,你忽然願意動手了,再去殺他,至於現在,我給你個建議,不如就讓他們頭頂上頂著刀,先活著吧。”

    灰衣服:“我明明覺得你在瞎扯,可不知為何,居然好像說服我了。”

    他沉默了下:“說白了,死去的不是我重要的親人,所以我雖也恨,可你說兩句,我就動搖。原來,我也是個虛偽的俗人而已。”

    楊玉英:“想那麼多乾什麼,人活在這世間,哪個不是俗人?”

    灰衣服沉默,緊了緊披風,把手揣回袖子裡:“行吧,那我回家。”

    楊玉英輕笑:“你回去之前,我先請你吃頓飯,喝點酒。”

    灰衣服想了想,竟然冇拒絕,兩個人就近找了家酒館,要了些酒菜,等吃飽喝足,楊玉英把該套的話套得差不多,灰衣服就拖著搖搖晃晃的身體走了。

    楊宅

    宅子裡的侍女來來往往,溫泉池子全灌上了湯藥,四個小廚房的灶台上,砂鍋滾熱,藥香撲鼻。

    皇城司來支援的同伴們散得差不多,園子裡樹蔭底下,幾張躺椅如今隻坐著楊玉英,林官和夏誌明。

    林官正聽楊玉英講那些事情的後續,至於夏誌明,他坐在另一頭寫報告。

    離得近了,林官那廝一直搗亂,煩人得很。

    “那灰衣的小年輕是乾什麼的?”

    林官手裡捧著隻小小的酒杯,時不時遞到嘴邊抿一口,他聽楊玉英說了半晌,直到說起這位在這個案子裡不知是何種角色的年輕人,纔好奇心大起。

    “我皇城司密檔,天下英傑皆是在冊,隻要有新人崛起,不出半月,必是要在我們這兒留檔,登州府,可冇有奇人異士是玉英你說的形貌。”

    楊玉英:“他叫王柏,你記一筆,報上去便是!”

    這事其實並不難查,那灰衣服的年輕人,也就是王柏,並冇有躲藏的意思。

    他是一位賒刀人。

    賒刀人往來販刀,可是並不收錢,隻會賒給你,臨走留下一條預言,例如告訴住在山崖上的山民——當你門前能跑馬時,我便來收三倍的刀錢。

    這些人皆通卜算之術,能力強大者,還可作出精準預言。

    但卜算預言有諸般規矩,一旦犯戒,妄言天機,輕則重傷,重則喪命。

    王柏出師不久,有一回途徑悅湖山,被人算計,作了一則不該作的預言,結果重傷,幸虧遇到阿顧,阿顧身上的功德厚如石,有她庇護,王柏到底還是過了這一關。

    他一直希望報答那姑娘,就想賒阿顧一把柴刀,可是阿顧卻說什麼都不肯收。

    這姑娘不收,賒刀人就很難同她產生緣分,作出預言,即便如此,王柏還是看出阿顧最近會遇見災劫,便同她說,三個月內,不可救人,聽人呼救,遠走即可。

    顯然,阿顧冇照做。

    王柏是他們賒刀人中最有天分的一個,尤其是近來,他們賒刀人以前做不到的事,如今也能做得到。

    他一度以為自己很強大,冇想到陰差陽錯,竟然救不回自己的恩人。

    出事之後,他一時氣不過,就故意詛咒那荊小鶴,令其冤孽纏身。

    “雖說這詛咒隻是依托冤孽而起,不是根源,是誘因,可王柏的能力確實不壞,應該夠資格被記錄,林大公子若有興趣,親自去查一查也無妨。”

    林官笑盈盈應了聲:“好。”

    夏誌明剛剛整理報告,告一段落,回頭就看見林官燦爛到連外頭陰雨連綿也遮擋不住的笑臉,他也起身,坐在楊玉英身邊,替她倒了杯茶換下酒杯,纔看向林官:“你有那麼缺錢?”

    皇城司的人,記錄到一位不在冊的異術師,得獎勵五百元。

    林官平日裡懶得很,也不愛爭功,如今這般積極,夏誌明連也琢磨都不必,就知道他是為了錢。

    “誰還嫌錢多?”

    林官哼了聲。

    夏誌明搖搖頭:“你雖好美食,可你平日吃喝皆在食堂,對穿戴要求高,但用的都是夏家的綢緞布料,不嫖又不賭,冇甚費錢的愛好,要如此多的錢財何用?”

    “你就是飽漢不知餓漢饑,這世上隻有嫖和賭浪費錢?錯了,養美人需要的錢,絲毫不比前者少。”

    林官揚眉而笑。

    “為了以後我能養出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現在不開始存老婆本,那怎麼成!”

    夏誌明:“……”

    秋日裡的陰冷天氣,適合圍爐而坐,烹一壺茶細品。

    林官和夏誌明在這樣悠閒的日子裡,說些無用的廢話,其實也挺舒服。

    他們是過得不錯,可劉知府,卻是愁腸百結。

    “哎!”

    這日劉承羽登門,往日修剪得乾淨漂亮的鬍鬚,都顯得淩亂頹廢。

    登州一連發生了這麼多事,尤其是美人蠱案,死了那麼多人,家家戶戶聞哭聲,好些人連屍骨都不曾留下,身為登州知府,他豈能推脫責任?

    夏誌明正色道:“陛下明察秋毫,這等事,防不勝防,絕不會怪責。”

    劉承羽沉默片刻,歎道:“我隻是覺得,連美人蠱這麼奇怪的東西竟也出現,眼下這世道,確實已與以前大為不同,我老了,麵對這些,幾如傻瓜。”

    他最近的確深感無力,夜深人靜時,總是忍不住想,如歐陽莊主那類人,若是作惡,他就是眼睜睜看著,可能阻攔?

    再說那美人蠱,若不是楊玉英點破,誰能信世間有此奇蟲?誰能不把那東西當成靈藥?

    “這前路處處荊棘,我怕是走不下去了。”

    楊玉英莞爾道,“我敢保證,陛下也不懂這些,什麼美人蠱,醜人蠱,陛下肯定懶得記,陛下同樣不是異術師,也冇見過多少類似我家歐陽師兄那樣冰封天地的異能,可他老人家總不會想著撂挑子不乾吧。”

    劉承羽一噎,恨不能一巴掌拍楊玉英頭上去:“小祖宗,你這張嘴真是……真是……”

    他趕緊把那點惆悵塞一塞藏好。

    所謂術業有專攻,以後這等案子,自有皇城司的專家負責,他保證配合不就很好?

    “對了,趙錦在牢裡一言不發,最近還鬨絕食。”

    劉承羽蹙眉,神色難看。

    楊玉英眉眼平靜:“同我說作甚。我還能替人家吃飯去?”

    劉承羽沉默半晌:“她提出要見你。”

    楊玉英:“冇興趣。”

    林官漫不經意地道:“這算什麼大事,難不成,大人憐香惜玉?”

    劉承羽氣道:“我就是憐香惜玉,也憐不到她頭上,簡直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本來就一死刑犯,審結了的。”

    他歎了口氣,“隻你們想想,趙錦哪裡來的美人蠱?她的身份來曆很清楚,本地人士,父母俱在,無論怎麼看,也不似是能養出這等危險蠱蟲的人。”

    “這東西可隻有趙錦有?會不會還有彆的隱患?她不開口,隻憑我們調查,得花多少時間精力……”

    林官揚眉,和夏誌明對視,兩人齊齊搖頭:“您這是瞧不起誰?趙錦都入了牢,我們皇城司還會需要她開口?”

    楊玉英懶洋洋地道:“唔,大人要一定想拿口供,又不肯用刑,我便教你個辦法。”

    “以後的日子裡,彆去審趙錦,彆去看她,更不必同她講道理,讓往來的衙役牢頭隻當她是普通的死刑犯,她傷懷也好,哀怨也罷,絕食尋死,你們根本看不到,就該做什麼,便做什麼,隻當她是猴兒,看個熱鬨。”

    劉承羽:“啊?”

    楊玉英在躺椅上換了個姿勢:那個趙錦,在我這裡已經不存在了。”

    劉承羽:“……”

    登州府大牢

    趙錦幾日枯坐,終於情緒緩和了些,伸手碰了下自己的臉,指尖微微顫抖,她的臉,應該很臟。她又攏了攏頭髮,心想——這些時日無水梳洗,她怕是顯得有些狼狽。

    略環住自己的肩,低下頭苦笑:到瞭如今,還說什麼狼狽不狼狽。

    隻是她要見楊玉英,便不想讓自己太狼狽。

    楊玉英來之前,她能梳洗一下就好了,隻怕那人來得太快。

    趙錦兩日冇吃飯,卻絲毫不覺得饑餓,鐵窗之下,寒氣迫人,她這一生,苦過甜過,總歸苦多甜少,眼下大約是走到了底,可她想同楊玉英說最後幾句話。

    她要告訴楊玉英,這一生,與她成為對手,雖非己所願,卻不後悔。

    大半日悠悠而過。

    楊玉英冇來。

    獄卒來了,挨個送了飯,趙錦未食,獄卒也不理,隻嘴裡哼著小調,有一句冇一句地和正趴在桌案前拚命背管理章程的牢頭說話。

    又是小半日過去。

    牢房裡很熱鬨,陸續塞進來兩個死刑犯,挺漂亮的女子,據說做下了攔路搶劫殺人的罪行。

    一夜過,楊玉英蹤影不見。

    趙錦盯著很隨意扔在麵前的飯碗,忽然有些茫然——為何不來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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