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顧嫻等閨秀的尚宮怔愣一瞬，輕聲問道：「田大總管專門給溫……溫大姑娘送點心？陛下不是讓你來探望德妃娘娘？

何時溫將軍在宮中指使你專門送點心了，你是內廷總管太監，派個小徒弟過來就是了，況且德妃娘娘召見溫大姑娘，還能讓她委屈？」

她以前就能同田公公說上話，在德妃得寵時，田公公對她有幾分親近。

德妃不被隆承帝待見后，尚宮找過田公公幾次，尋思著幫主子在皇上面前多說幾句好話，田公公是內廷太監的第一人，執掌東廠的薛太監都不如他。

「尚宮忘了，大約十幾年前，溫將軍就總是打發我辦事，這不過是恢復以前罷了，我幫溫將軍跑腿都習慣了，溫將軍不信旁人給溫大姑娘送吃食的，說，還是我更可靠。」

田公公對溫暖時，笑得很諂媚，「還有幾樣零嘴，溫將軍特意讓御膳房做的果脯，肉乾，比宮外的老字號更好，您吃不下，溫將軍讓您帶回府去，慢慢品嘗，說是哪樣您喜歡，給他送個口信，他再讓專門做零嘴的御廚做。

定寧伯同夫人喜歡的點心，溫將軍也都準備了一些。」

「祖母不愛用點心，她喜歡鬆軟，甜爛的飯菜，上次提起幾年前在宮宴上吃過的虎皮肘子，對此念念不忘，說是家裡的廚娘做不出當初的味兒。祖父喜歡水晶蝦餃，說是有過去同祖母一起的味道。」

「奴才這就安排御膳房準備這幾道菜，菜色趁熱吃才夠味兒，御廚做好后，奴才讓人給定寧伯夫人送去。」

「我祖母不在府上，在京郊的莊子上，送菜過去，怕是得涼了。」

溫暖問道：「祖父對國有功，離開京十幾年，一直盼著同祖母回憶當年，能不能讓我爹求求陛下，把御廚派去莊子上，給祖父祖母親自做一頓飯？皇上召我爹相陪，讓他沒機會親自在祖父母面前盡孝，要個御廚，也能表一表我爹的孝心。」

溫柔咬著下嘴唇，輕聲提醒，「姐姐這不是讓……讓溫將軍恃寵而驕？」

她再不敢以溫浪稱父親了，方才被溫暖連消帶打的，吃了一個悶虧。

溫暖給了溫柔一個你很識趣的目光，隨後幽幽說道：「你一直誤會父親，不知他同陛下的情分，一個御廚而已，皇上又是仁慈之主，怎會捨不得？」

田公公點頭道：「皇上派御廚去給定寧伯做飯問題不大，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溫將軍剛娶尹夫人那會兒，總求皇上賞御廚，給尹夫人做菜的廚子都是皇上給的。」

「我爹為她求御廚？」溫暖驚訝道：「安陽長公主就沒說什麼？」

「那時，安陽長公主去和親了。」田公公輕聲道：「不過每次，溫將軍都被皇上痛罵一頓，不似如今，溫將軍給溫大姑娘求賞賜，皇上都是笑著答應了，說，溫將軍做女兒奴，比做妻奴好。」

溫柔眼底閃過驚訝，憤恨，以及難言的嫉妒，溫浪竟然這麼得寵？

她耗費神光爭奪得團寵也不如什麼都沒做的溫暖。

靖南侯有權有勢，尹夫人有錢，他們府上能養許多的廚子，可御廚不會在靖南侯府做菜，靖南侯無法在皇宮打發田公公來送點心。

顧嫻默默看著，真是個姐妹修羅場啊，她做皇后那一世，在隆承朝沒出現過溫浪。

溫柔算是精明幹練，有點白蓮有點婊，偶爾還能茶言茶語，可溫柔鬥不過溫暖的，再有天分都是鬥不過。

顧嫻對溫暖多了幾分忌憚，尋思著既然無法做朋友，那只有你死我活了。

可惜，她以為自己能和同樣有奇遇的溫暖攜手虐昏君，輔佐挽救攝政王呢，攝政王的經歷結局讓人心疼，也比荒淫無道的李湛有魅力。

顧嫻暗暗分析，沒準溫暖就是個抱大腿的。

溫暖想抱勝利者李湛的大腿，不知李湛無情無義，抱金大腿，哪有再造一個更強的金大腿好？

顧嫻眼底閃過一抹傲慢，帶著一絲的鄙夷，「溫大姑娘習慣依靠旁人，這並不怎麼好，有時候還是要自己立得住，站得穩，敢於同命運抗爭，才沒辜負上蒼的恩賜，白活一世。」

「縣主嫉妒我爹寵我？還是嫉妒你爹平郡王沒有我爹在皇上面前得寵？」

溫暖微揚下顎，頗有點小人得志的猖狂，「嫉妒直說就是，點心分縣主一些。」

「你……你可知皇上對你……」顧嫻隨後幽幽嘆息，惋惜道：「罷了，有時無知就是福，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寵愛，也沒無緣無故的恨，你自己多當心，皇上當年能舍了溫將軍，也會為好舍舍了你。以後你若是遇見難處，你可以來找我，我承諾幫你一次。」

「你只有一次機會……」

「我請縣主少想，閉嘴成么。」

顧嫻同溫柔在外面嘰嘰喳喳，腦補太多，看客們在她腦子裡瘋狂刷屏，她都看不到看客們說了什麼。

她頭很疼。

顧嫻面色一冷，「不識抬舉！你遲早會後悔的。」

【本來很可憐顧皇后的，知道她先穿越后重生后，她這輩子應該能過得幸福，應了那句話牛有很多機緣，依舊是牛。】

【溫柔的人設也坍塌了，唉，我曾經的女神啊。】

【暖寶寶有毒，她絕對是女神的黑粉，為昏君洗白的小能手。】

【唉。】

【無需嘆氣，女神雖然碎了，人設崩塌，暖寶寶不是還在嗎？】

【一樣的套路，暖寶寶總能作出不一樣的事，鋼鐵之女vs花心好色昏君，莫名很磕這對。】

【花心好色那是昏君前世，今生昏君可是守身如玉潔癖龜毛小嬌夫，一句話總結也該是，最剛的溫暖遇見了最倒霉的昏君。】

「姐姐還笑？」溫柔著實看不懂溫暖為何突然笑得開心，擔憂道：「你得罪縣主了啊，萬一武王殿下針對你，可怎麼辦？娘親同我只能幫你在武王面前求情，你……」

「顧縣主方才不是說靠人不好？我依靠父被她說立不住，武王只是她舅舅，她還能搬出武王來針對我？武王身兼數任，政務繁忙，被她一句話就來找我麻煩的話，我同爹說，勸勸皇上大事上別指望武王了。

武王的責難，我能接下來，你不必擔心，當日在武王府，我就懟過武王，如今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姐姐！」

溫柔跺腳道：「你再口無遮攔下去，你自己不成，還會連累至親！你不為娘親想一想，難道就不替你爹想？在莊子上長大，你少教養，不懂朝廷風向，可你不能努力學習，追上名門小姐？

你不懂，可以問我，你不願意問我，總該知道禍從口出，學我與人為善，絕不輕易招惹得罪不起的勛貴王侯。」

「這可憐，顧縣主有句話說得對，無知是福，小柔以後還是少說話，省得被人笑話你不懂裝懂。」

溫柔算不上傻白甜，真正的傻白甜倒不可怕，似溫柔自以為是的人才是豬隊友。

溫暖走進德妃宮中，顧嫻已在德妃身邊落座，在顧嫻面前擺了不少的點心乾果，德妃對顧嫻親近，不是顧嫻關心德妃，而是德妃多有捧著顧嫻閑談的意思。

這夠能忍的，也足夠謙卑。

溫暖對德妃沒太多的好感，很佩服德妃這股能曲能伸，百折不撓勢要達到目的韌勁。

卑微時，她不在意名聲，唾面自乾。

等德妃做了太后，她對昔日逢迎的對手絕不留情。

溫暖請安之後，挑了個遠離德妃同顧嫻的位置，田公公送來的點心擺上，溫暖自顧自吃點心，自在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