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蟲蟲的臉色有些蒼白，他突然趴在桌子上，閉上了眼睛。

小圓圓見他有些反常，就用小胖只手去碰碰小蟲蟲，「蟲蟲，你怎麼了？困了么？」

夏蟲蟲只掀了掀眼皮，沒作出別回應。

「陽老師，蟲蟲不舒服。」小圓圓覺得小蟲蟲有些異常，向大人求助。

陽靜下來問夏蟲蟲，「蟲蟲，你怎麼了？」

夏蟲蟲有氣無力地說：「沒……什麼，就是有點餓……而已。沒吃東西。」

夏蟲蟲和小圓圓鬧彆扭，他就無心吃東西，早上把雞蛋都扔到垃圾桶去了。

冷圓圓立刻拿出愛心小餅乾，送到夏蟲蟲身前，「給你，快吃。」

夏蟲蟲搖了搖頭。

「不喜歡嗎？你是不是喜歡吃烤魷魚？」冷圓圓神色焦灼。

夏蟲蟲瞄了冷圓圓一眼，「你的錢都還我哥了，你有錢請我嗎？」

冷圓圓拍著小胸脯說：「你要吃，就包在我身上，我向老師借，一會兒讓我姐還。」

夏蟲蟲說：「我不吃。」

夏蟲蟲的關注點不在吃上。

冷圓圓問：「餓壞了怎麼背詩詞，你還得去市上拿獎呢。」

夏蟲蟲說：「沒心情吃。」

冷圓圓大驚，「都餓成這樣了，還沒心情吃，這是為什麼呀？」

夏蟲蟲趴在桌上不說話了。給你個眼神，你自個兒領會。

冷圓圓把昨天的經過慢鏡頭回放，發覺自己居然動手打人了，被自己嚇了一跳。自己這麼有頭腦的人怎麼能做出這麼無腦的舉動？

絕對只能怪姐姐！是姐姐的暴力把我傳染了！

她趕緊道歉，「昨天打你是我不對，我以後不打你了，行不行？」

夏蟲蟲一聽，從桌上抬起頭，說道：「打不打我都無所謂，關鍵是你的心裡得有我。」

「小屁孩子講什麼心不心的，」冷圓圓見陽靜涼在一旁，就對陽靜說，「陽老師借點錢給我。」

陽靜問：「要借多少？」

冷圓圓回想上次蟲蟲、陽老師和自己三人吃魷魚共花了一百五十元，就說：「借一百元。」

陽靜從講台上的包里取了一百元，遞到冷圓圓胖乎乎的手上。

「下午我還你。」冷圓圓瞄了一眼陽靜，「陽老師，你這身黑色裝扮很顯氣質。」

「是嗎？」突如其來的誇獎讓陽靜小臉一紅，溫柔地說，「不用還了，算老師請你們吃。」

「那怎麼行，說借肯定還的。」冷圓圓也是個講原則的人。

拿了錢，冷圓圓挽著小蟲蟲，在陽靜臨時請的一位大姐姐的陪同下出了幼兒園。

到了上次的烤魷魚店，冷圓圓先替小蟲蟲點了一份，看了看門口的姐姐之後，就又叫了一份。

魷魚烤好后，冷圓圓去拽門口姐姐的衣角，「姐姐，你陪我們出來，我請你吃魷魚。」

小姐姐感到好意外，居然有小朋友會請自己吃東西，而且不便宜。

「好啊，那姐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小姐姐也在一旁樂呵呵坐下了，津津有味地吃起魷魚來。

圓圓最先借一百元，本來是想買兩份讓自己和蟲蟲享用的。

可一到了店裡覺得魷魚挺貴就只打算給蟲蟲買了。

但一見門口送自己的大姐姐，又改變了主意。

圓圓看蟲蟲吃得香，眼饞得慌，但也心裡很高興。至少，現在蟲蟲餓不死了。畢竟，他很有潛質成為自己的老闆，這搖錢樹可不能倒了。

夏蟲蟲餓慘了，大口吃著魷魚。嘴角糊了一臉油漬。

「圓圓買的魷魚就是香，」夏蟲蟲咧開嘴笑了，快吃到一半時，他才抬頭看圓圓，「圓圓，你怎麼不吃？……呃，我知道了，你沒借那麼多錢。沒關係，我錢多。我卡上的錢沒還哥哥。我請你！」

小圓圓很想吃魷魚，但她想了想，還是搖搖頭說，「我早飯吃撐了，這會兒還沒消化呢。」然後，她眼巴巴地看著蟲蟲和小姐姐吃得噴噴香。

見夏蟲蟲很快吃完了，圓圓就問：「蟲蟲，還餓不餓，還想吃么？」

「你都沒有錢了呀。」圓圓用紙巾抹了抹嘴角。

冷圓圓豪情滿懷地說：「我再向這位小姐姐借。」

心想，就算借，也要讓你吃飽。

蟲蟲：「……」

「姐姐，你借五十元錢給我好么？下午我還你。」小圓圓問大姐姐。

小姐姐覺得不好意思，終於良心發現，「這樣吧，我自己那份，我自己付就行，小妹妹。」

「那怎麼行，說好了我請，就必須是我請。」小圓圓深信自己將來是要干大事的，干大事的人必須要大氣，要重誠信。

「……那好啊。」一旁小姐姐有些無奈，但對小圓圓深表佩服。

於是，小蟲蟲又吃了一份，肚子里有貨了，話也多起來了。

「圓圓，咱們每天還學漢字背詩詞么？還學英語么？」

「肯定學啊，學好本領自己好。漢字詩詞可以自學，英語可以讓我姐姐教。」

「要不，讓陽老師教我，你陪我學。雖然現在雨姐姐不想要報酬，但我夏蟲蟲會在心裡記著你的好，就算我欠下你一筆薪水行不？」

冷圓圓起初覺得蟲蟲的提議實在不錯，但想想怕姐姐責怪還是拒絕了。

「我免費陪你學吧。」

「那你豈不虧死？」

「只要姐姐不把我當，我什麼都願意做。」

「你姐姐真的很傻。」

「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姐姐，姐姐不是傻，姐姐是有骨氣。我們國家就太缺姐姐這樣的人了，所以風氣才這麼壞。」

在小圓圓的心裡，只能自己損姐姐，不能讓任何外人批評姐姐。

中午回家時，小圓圓吃過午飯，就向絲雨伸手要錢：「姐姐，我今天上午請人吃魷魚，借了一百五十元錢。」

「說來聽聽，怎麼回事？」

小圓圓於是把蟲蟲餓得快暈了，她帶蟲蟲出去吃魷魚的事原原本本說了。

「嗯，做得不錯，」冷絲雨從口袋裡掏出兩百元錢給小圓圓，「還有五十元你零用。」

冷圓圓本來是硬著頭皮向冷絲雨要錢的，她沒想到本來比較摳門的姐姐，聽了她打腫臉充胖子借錢請客還不生氣，還要誇她做得不錯。

小圓圓覺得有些迷糊了，姐姐真的有點讓她猜不透。

這不該是打沙袋的人的思維啊。

打沙袋的人不是只知道暴力征服嗎。

小圓圓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對自己、姐姐、媽媽就進行了這樣的角色定位。

動腦這事需要自己。

動手幹活掙錢或者打架，就需要姐姐。

至於媽媽只適合回家死命地寵自己。

……

下午天翔中學高二半期考試考完最後一科，年問天在教室門口向冷絲雨招手。

冷絲雨跟隨年問天慢慢進了歷史辦公室。

年問天說：「絲雨，下周一幫我上一堂試卷講評課的事你還記得么？」

「哈？……」冷絲雨這幾天忙著考試居然給忘記了，「我忘記了。老師，能不能不上啊？」冷絲雨這幾天跟夏鵬飛在冷戰，夏鵬飛說要幫自己做課件的事估計要黃。

冷絲雨一邊要熟悉教學內容，一邊要做課件，感覺忙不過來。

最主要的是，當著全班幾十號人物傳授知識，她想起來心裡就發怵。

她還沒上戰場，每時每分鐘都想著要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