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世卿努力想代替方案。
「也不是沒有，但...跟羅迦的兒子情況很相似，所有的醫生都無法保證準確率，但是如果我能持刀不暈，我就能把機會加到6成以上，可以說我從拿刀的那一天起，我就在研究這個病，我爺爺的每一根血管都烙印在我的心裡。」
然並卵。
關鍵時刻掉鏈子了。
「你是不是想說，我爺爺年紀也大了，正常老人到了他這個歲數也算是夠本了，讓我想開點？」
「我不那麼覺得，摯愛的家人能多停留一天，也是一種安慰。」於世卿很理解她。
「肉麻死了——過來，讓我摟一下。」
於世卿乖乖的湊過來，伊言其實很想學小女生那樣，把頭靠他肩膀上待一會。
終究是一拳砸他肩膀，跟個爺們似得摟了他一下。
「以後別那麼煽情，老子受不了。」
她警告道。
「你要難過，我可以把肩膀給你靠。」於世卿寧願她能哭一會。
也不想看她在這逞能。
與性別無關。
她對她自己要求太高了。
男人也有傷心處，她卻不允許自己有半點悲傷。
「哭有個毛線用？能給我爺爺哭好了不？要能哭好，我現在就哭去。」
「也許爺爺聽到我們有寶寶的消息，會有奇迹呢。」於世卿盡量往好的方向去想。
伊言搖頭。
奇迹，已經出現過一次了。
「在我姑懷天地哥的時候，爺爺就有過一次病危，當時三伯的靶向葯馬上就出來了，他為了我天地哥，硬是撐到葯出來，後續又動了幾次刀，每一次都是死裡逃生。」
到了這個歲數，一大家族跟死神搶人搶了幾十年，甚至培養出伊言和唐家兄弟這樣的人才，也算是成功了。
於世卿心裡明白，擱在外人眼裡，這一大家子已經創造了無數次奇迹了。
但對他媳婦來說，這是意難平。
「我坦白說，到他這個歲數，就算是我來主刀，可能也只是延續三五年，畢竟他的身體已經很糟糕了，歲數又到了，可是——」
伊言話沒說出口。
於世卿的手已經探過來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懂。
那三五年消失的時光，是她今生都過不去的坎兒。
伊言責任心太重，她把這一切都歸到了她自己身上，埋怨她病的不是時候。
「我現在特別後悔，當初唐季要去學主刀，我把他換下來，逞能非得要我去，結果變成這個樣子。」
唐季是三伯唐苕的長子，於世卿查過他的資料，是國外心內方面的專家，跟伊言應該是互補的。
這倆孩子都是為了爺爺學的醫。
「你要是不把他換下來，他可能會死在那個地方出不來，換你家族任何一個孩子去，都難以活著出來，你又何必自責。」
伊言驚。
「你知道我去哪兒學的醫？」
「嗯。」
一個比訓練營還可怕的死亡谷，在國外的某個獨立的小島上，地圖都搜不到。
那裡面聚集了被各國除名的黑醫，號稱只要出錢就沒有治不了的病。
在那裡，可以學到外面學不到的醫術，也要付出常人無法想象的代價。
只要能畢業，學校不收任何學費。
不畢業也不收學費。
學校提供頂級資源，就連校服都是奢侈品，配的公文包都是手工打造限量小羊皮包。
從那裡畢業的人沒有醫生執照，卻有頂級醫學院都無法掌握的核心技術。
畢不了業的人就沒人知道他們的下落了，因為他們的人，已經被充作「學費」，永久的留在島上了。
「看來我家裡人對你真是滿喜歡的，這種事都對你說了。」伊言以為是她家裡人告訴於世卿的。
「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喜歡你。」他低語。
他知道的，遠比她想象中的多。
「你還知道什麼？」伊言問。
「跟你平輩的那幾個孩子，要麼是沒有學醫的天賦，要麼是有天賦卻沒有足夠的武力值。」
天地兄弟和小唯那種文武全才，卻是過了年齡。
死亡谷只收不滿十八周歲的，過了年齡被視為沒有培養價值。
所以挑挑選選，能進去的，只有伊言一個人了。
彼時的伊言經過訓.練營的歷練，比其他孩子多了份實戰經驗，她進去最合適。
學不成的話，她那一身能耐也足夠她平安的跑出來。
「那裡能學到很多醫學院學不到的東西，但你永遠不會想知道，那些密不外傳的技術都是用多少無辜的人墊出來的，我進去也就是一年的時間，只學了我想學的就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如果繼續待下去，伊言在醫學方面的造詣肯定更高，伊言巔峰時刻的水平也不過就是學了那裡面三成的東西。
伊言選擇了全身而退，沒有繼續留下去，是因為她有預感時間長了她可能會被同化，成為一個握著手術刀的魔鬼。
「外人都好奇死亡谷是什麼，會不會特別恐怖，裡面遍地是——嗶——，其實你到了就知道了，從外表上看，是沒有任何異常的一棟私立醫學院，用最豪華的游輪把學生帶到島上，入眼就是金碧輝煌的教學樓，有馬場，有高爾夫球場，大片的綠植，美極了。」
那裡面的人都衣冠楚楚，跟訓練營那種建立在原始森林裡處處是陷阱的氛圍不一樣，那裡的人可能手握咖啡杯，優雅的與你討論最fashion的名牌包包。
空氣里有淡淡的花香，所有人都是文質彬彬的，各種貴族項目島上都有。
「也跟正常學校那般教學，只是我永遠不知道，我今天穿過的長廊泡著的標本里，有沒有昨天見過的人，學生們入學前都是簽過協議的，學校不收學費，那些無法畢業的都成了『學費』，他們治好了很多人，卻也坑了很多人。」
於世卿偷偷打開車內音響，讓輕音樂的旋律在車內流淌，就怕她一會陷入回憶，情緒悲傷，讓輕鬆的音樂沖淡一點她的憂傷。
「包括我在內，都是自願進島的，大家要麼是想成為一代名醫，要麼是在外面犯了事走投無路想找個世外桃源為庇護，也可能有我這種想要救親人的吧，無論是什麼，都是自願的，這就是一筆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