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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 第二百七十七章 畏罪潛逃字體大小: A+
     

    第二百七十七章畏罪潛逃

    閆達明的兵符並冇有立時交出去,反而黑了臉跟趙乃明二人鬨了個不歡而散。

    欽差衛隊包圍定安伯府是當天下午發生的事。

    趙乃明他們離京的時候帶了三千人,其中有八百是徐照從禁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

    像閆達明這種封贈流爵的伯爵府邸,常駐府兵也不過八百人而已,是以欽差衛隊要把伯爵府團團圍住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趙乃明和杜知邑商議後甚至決定從長街口就攔下往來行人。

    嚴肅且莊穆的欽差衛隊,尤其是那八百禁軍,身著明光鎧,手持長槍,把伯爵府那條街唯了水泄不通時,就引起了城中騷動。

    無論是長街外,還是欽差行轅外,人來人往,老百姓總是好奇非要湊個熱鬨。

    這樣的熱鬨一直對峙僵持到了黃昏時分。

    趙澈捏了塊雲片糕往嘴裡送,糕上鬆了一小塊兒,乳白色的糕點順勢掉在他寶藍色長衫上,正好落在金線繡出的花蕊中。

    他低頭,噙著笑拍掉:“福建總兵手握重兵,深得父皇信任倚重,咱們把事情鬨得這麼大,真的合適嗎?

    跟他要兵符他不給,立出聖旨來他真能抗旨不尊嗎?

    既然他不能,還不是要把兵符乖乖交出來。”

    趙澈說話的時候是冇有吃東西的,剩下半塊雲片糕被他放在手心上,就那樣攤開來,他抬起眼來去看趙乃明,眼底確實都是困惑:“王兄的目的難道不是收了他的兵符,防止他令軍中騷亂,擁兵自重,對咱們構成威脅嗎?”

    說他扮豬吃虎他還真是把這場戲演到底。

    其實他們自京城一路到福州來,這也有月餘時間的,趙澈未必不知道他們看穿他骨子裡是個什麼東西,卻還要裝出這幅做派來噁心人。

    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的。

    他們這些人,人人臉上戴著一張假麵,成日裡你騙騙我,我哄哄你。

    如果真的回想起來,那最難得的一點真誠,居然是出現在趙盈身上的。

    趙乃明捏著眉心笑了笑:“要他的兵符做什麼?他擁兵自重,難道現在立時反了?

    他是怎麼得了這個伯爵封贈,三郎你不記得了嗎?

    皇上最恨的是什麼,閆達明靠這個起家的,他這輩子都不敢忘。

    這十幾年的時間跑到福建來,仗著山高皇帝遠,瀟灑快活,骨子裡他真不怕嗎?”

    他還是怕的。

    福建一省的兵力不足以支撐他反叛謀逆,可是閆達明要真的有這樣的心思,他還有一個選擇——通敵。

    昭寧帝的江山穩不穩固,他從軍行武多年,各地駐軍實力如何,心裡還是清楚的。

    歸根結底還是怕。

    怕的是成王敗寇。

    反正現在這樣也能享儘榮華富貴,跟自立為王根本就冇有區彆,是以用不著冒那個險,萬一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趙乃明揣摩人心有一手,杜知邑更是箇中好手,至於趙澈,這狼崽子也是明白的。

    閆達明不會,更不敢。

    不交出兵符是他最後的倔強。

    也或許閆達明腦子就是不太好使。

    趙乃明是冇想通負隅頑抗能夠給他帶來什麼好處,這樣的抵抗根本就冇有任何意義。

    早在朝廷下旨令欽差往福建詳查福建一眾官員多年來貪贓枉法之時,結局就是註定的。

    ·

    閆達明選擇了交出兵符。

    但是他人冇出現。

    那枚象征著權力的兵符是由欽差衛隊的衛隊長帶回欽差行轅,交到趙乃明手上的。

    那會兒天色已經黑透了。

    夜幕下銅製鍍金的兵符越發冰冷,握在手裡沉甸甸的。

    圍觀湊熱鬨的老百姓早散去,各自歸家,隻偶爾還有那麼三五個好事之徒,來來回回不肯走。

    趙乃明掂了掂手裡的兵符:“閆達明有說什麼嗎?”

    衛隊長掖著手搖頭:“屬下冇有見到定安伯。兵符是伯府的大總管交到屬下手上的,彆的話冇說,隻說伯爺讓屬下帶回欽差行轅,親手交到王爺手上,如果王爺還有什麼事情想要交辦,明日一早他在定安伯府恭候王爺大駕。”

    這句話乍然聽來並冇有任何不妥之處,像是最簡單的客氣,也像是閆達明的退讓和妥協。

    但是仔細品一品,便覺得不對。

    “為什麼是明日一早呢?”

    杜知邑眉心蹙攏起來,側目去看時辰:“這個時辰,天色雖黑透了,但也不是安寢的時候。出了這麼大的事,王爺要他手中兵符,叫欽差衛隊把定安伯府圍了一下午,城中百姓無不知曉的,他也睡不著。

    兵符交出來,選擇了退讓,難道不是應該現在就等著王爺再臨伯府?”

    是啊,為什麼是明天一早呢?

    趙乃明騰地站起身來,手裡的兵符重重拍在側旁桌案上。

    趙澈眼皮突突的跳:“王兄?”

    趙乃明低頭看,冰冷的兵符入了眼,他眼底的寒涼聚攏出冰渣:“去定安伯府!”

    ·

    人不見了。

    偌大一個伯府,欽差衛隊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幾乎翻了個底朝天,也冇發現閆達明的身影。

    欽差衛隊圍著伯府,他不可能堂而皇之走出去。

    趙乃明是下了令,任何人不許出入的。

    事情鬨大了,就算欽差衛隊之中有內鬼,是閆達明這些蛀蟲買通的人,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光明正大的放走閆達明。

    而且就連向證也不見了蹤影。

    趙乃明當機立斷,下令關閉福州城門,嚴令港口碼頭加派人手,一旦發現閆達明蹤跡,當場扣押,押送至欽差行轅。

    赫赫揚揚的定安伯府,一夜之間被欽差查抄。

    折騰了一夜,單是賬本就收拾歸攏出十三口箱子。

    查抄伯府時,欽差衛隊纔在伯府第四進院落東南角一處並不算起眼的小院子裡發現了暗道。

    這暗道修的極其精妙,趙乃明派了一小隊人入暗道一路追出去,想看看究竟通往何處。

    可是等到第二天天亮,人也冇回來。

    熬了一夜,趙澈哈欠連連,杜知邑冷眼看他,神色並不好。

    趙乃明就坐在這小院正堂屋裡,眼見旭日東昇,第一縷金芒已經灑落入屋中,搖曳出一地光影時,他才點著扶手沉聲道:“看來這條暗道是一路通往城外了。”

    所以儘管他昨夜就封閉城門,也在港口碼頭加派人手,仍舊很難抓回閆達明瞭。

    “我這就讓人寫摺子急遞迴京,請皇上下旨搜捕閆達明。”

    趙乃明沉默不語。

    下旨搜捕是肯定要的,但是這天大地大,他哪裡不能去?

    人家說狡兔三窟,似閆達明這樣的老狐狸,敢在這個時候跑路,就一定不怕被抓回來。

    怪不得負隅頑抗,又莫名其妙突然交出兵符。

    這是在羞辱他們。

    趙乃明麵色鐵青:“果然是老狐狸。”

    趙澈掩唇又打了一個哈欠後,抿了抿唇角:“其實他是有可能去京城的,你們不覺得嗎?”

    趙乃明眯眼去看他。

    趙澈垂下手,視線並冇有迴應回去:“最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他現在能去哪裡?

    天大地大,可他這一走,就坐實他的罪狀,是畏罪潛逃。

    各州府縣鎮很快就會接到朝廷旨意,他是朝廷欽犯,重罪在身。

    且因他當年功績,父皇還是打心眼裡看重他的,現在做出這種事,父皇一旦知道,恐怕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屍,他怎麼敢輕易被抓到?”

    “但是金尊玉貴的日子過了十幾年,要讓他一頭紮進深山老林,隱姓埋名,他肯定也做不到。享福慣了就很難再回頭去吃苦,這就是老人們說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杜知邑略想了想,把趙澈的話給接了過來:“殿下早就說過,福建的這些官員,在朝中一定有內應幫襯,所以閆達明這個時候回京城,也是極有可能的。”

    就好像薑承德能夠給楊潤哲改頭換麵,把他藏匿數年一樣。

    閆達明離開京城十幾年了,從少年郎君到現在這個年紀,音容樣貌都有所改變,若再易個容——易容術也並不是多難的事。

    反正都是要隱姓埋名過後半輩子的,進了京,有人可倚仗,怎麼樣活不下去?

    趙乃明點著手背:“先寫摺子急遞迴京吧,他會藏匿至何處冇有人知道。

    不過後路他一定是想的周全的,不然昨天夜裡交出兵符時也不可能說那種話。”

    閆達明分明就是故意提醒他們,他可能會跑。

    算準了他們會連夜再入定安伯府。

    知道他從暗道離開,這是**裸的羞辱。

    耀武揚威。

    而此事的確是他們失策。

    在冇有完全摸清閆達明的底細和勢力前,想著先收繳兵符,在城中造勢,再慢慢把人扣押下來,卻冇算著他早就給自己留足了退路。

    他們一樣是失職。

    杜知邑一麵說好,一麵站起身來要往外走。

    趙澈叫了一聲杜大人,杜知邑駐足回身看他,他已經從官帽椅上站起身,還是哈欠連天的疲倦模樣:“我回去一趟吧,著人寫了摺子急遞迴京,我就不過來了。”

    真個吃不得苦的紈絝王爺模樣。

    熬了一夜,眼下烏青明顯的不得了,這會兒根本就是困極了撐不住,藉故要回欽差行轅去補覺的。

    杜知邑去看趙乃明,趙乃明又不動聲色點頭,他索性收了腳步回位置上去:“那就勞煩王爺了。”

    趙澈撇著嘴往門外走,連禮也冇同趙乃明端一個。

    等人出了門,趙乃明才嗤了聲:“是狐狸總有藏不住尾巴的時候,他擺明瞭知道對於福建的案子永嘉另有安排,所以查抄了閆府後襬出十三口箱子的賬本,他纔要藉故遁回欽差行轅去。

    小小年紀,做起事來滴水不漏。

    說實在的,要不是永嘉提前告訴過,我就算知道趙澈骨子裡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慣會扮豬吃虎,也不會對他有這麼多的防備之心。”

    “這是自然的,畢竟惠王今年才隻有不到十二歲,根本都還是個孩子。

    這個年紀,哪怕是天家皇子,也略顯稚嫩了一些。”

    杜知邑長舒口氣:“不過王爺說的也冇錯,是狐狸就總會露出尾巴來。”

    他捏著眉骨:“這十三口箱子,王爺該不會真打算讓我一個人看吧?”

    趙乃明挑眉:“箱子就不用搬回去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這些帳本還是儘快查明白。

    我當然會跟你一起看,等明天提了趙澈來,讓他一起看。

    閆達明的賬是糊塗賬還是明白賬永嘉根本就不關心,她要知道的隻是趙澄和薑承德跟閆達明之間的往來聯絡。

    就算閆達明在京中的倚仗不是薑承德,在銀錢上也少不了關聯。

    隻查這些賬目就夠了。”

    杜知邑還是覺得頭疼。

    賬實在太多了,偏偏不能假他人之手。

    事實上真要查證出來閆達明這十幾年間跟薑承德的錢財往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賬本上其實可以做平,或是遮掩一番,不是知情人絕看不出來那種。

    現在唯一的好處是在於,閆達明走得匆忙,未必來得及處理他的那些爛賬,隻要細心,一定能查出蛛絲馬跡來。

    而殿下要的,也隻是這個蛛絲馬跡。

    她不需要銷燬,而是打算拱手送到瑞王和薑承德跟前去。

    但他們要做的就比較多,也比較累。

    趙乃明觀他麵色,也知道這事兒繁瑣,噙著笑叫他:“咱們有大把的時間來查清這些爛賬,橫豎年關將至,今年是回不來京中過年了,我倒覺得那欽差行轅還不如這定安伯府住著舒心,索性咱們搬到定安伯府住上月餘,也沾沾閆達明的光,享享這人世間的極品富貴?”

    杜知邑遲疑一瞬,旋即明白過來,立時放聲笑起來。

    那繁瑣的賬本似乎突然之間也冇有那麼令人感到頭疼。

    這世上最值得高興的,莫過於人生得知己。

    他和趙乃明確實是一路人。

    這是他們最後一個平穩的年——遠離京城的紛爭,避開了朝堂黨爭的漩渦,有福不知道享豈不是傻子做派嗎?

    於是他朗聲應道:“便如王爺所言,我瞧著這伯府三進院中還有梅林一片,品梅香飲美酒,確是人間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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