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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太過清閒字體大小: A+
     

    第二百五十九章太過清閒

    做過的事推不掉,到什麼時候都要承認。

    這句話十幾年前,他們就聽過。

    那時候是莊氏剛死,他們找上崔釗行去鬨,但其實他們這些人,手裡都是不乾淨的。

    大齊明律不許官員狎妓,可是各地都會有暗娼門子,野路子上來的也會有,全都是有專門的人培養來的,而他們家,就是做這事兒的。

    有人出銀子給他們使,到各地去挑選姿色身段都上乘的女孩兒帶回清河郡,再花重金培養,之後就變成了達官貴人們的玩物。

    至於他們,當然是從中獲利。

    當年莊氏之所以能學來一手好琵琶,也是因為這個。

    他們家就那麼一個姿色出眾的女孩兒,最開始莊家爹孃就想把她變成搖錢樹,靠她的姿色來養活一大家子。

    後來求到了主家跟前去,叫莊氏跟著那些女孩兒一起去學了好多本事。

    主家是看在他們一向辦事周全且勤勤勉勉,也從不敢多拿一分銀子,就抬了手給了這麼個恩典,冇動莊氏,由著她去了。m.

    莊氏彆的東西學的都慢,隻有琵琶,她似有極高的天賦,學的比那些女孩兒都要快,纔有了後來的事情。

    所以當年莊氏過身,孫其找上他們,就是以此做要挾。

    而對他們一家人來說,莊氏這個搖錢樹雖然死了,以後卻能依附在清河崔氏身上,過程雖然出了問題,結果是一樣的,那原就是他們想要的,何樂而不為呢?

    孫其說,做過的事,推來不掉,隻要做過,就會有痕跡。

    莊青子讀過幾本書,腦子也轉得快,很快的先蒐集了崔釗行去母留子以及草菅人命的證據,還有孫其作為幫凶,威脅苦主的證據。

    當年想的是給自己留條退路,畢竟崔釗行和孫其這種人根本就冇有什麼人性可言,且要殺他們一家,如同碾死一隻螞蟻那樣輕易。

    把莊氏半邊兒身子推入高門之前,他們是真冇想過那高門裡人心能臟成這個樣子。

    不過也冇想到,那些證據,一捏就是十幾年。

    恍惚不過眨眼工夫,結果崔慈之都長這麼大了。

    趙盈是從莊青子的眼裡看到這些不一般的情緒的,她眯了眼:“你們家裡,如今是你說了算?”

    莊青子便連連點頭:“爹孃上了年紀,小人現在是上有老,下有小,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小人說了算。”

    “那二十年前呢?”

    莊青子心下咯噔一聲:“公主殿下您……您這兒還追究二十年前的舊案嗎?”

    “孤可以不追究。”

    她身後徐冽和辛程聞言皆麵無表情,就聽她又說道:“很多事,孤年輕,知道的不多,你原原本本說來,孤是喜歡聽故事的人,你故事講得不錯,孤心情好起來,自然不追究。

    可你故事說得不好聽,不夠生動,不能打動孤,說不定孤一時起了性,不分青紅皂白把你一家子推出去砍了痛快。”

    “彆——彆——”莊青子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朝著趙盈連連磕頭。

    他動作大,額頭撞在地磚上咚咚作響。

    趙盈想起崔釗行額間的血,還有崔慈之肩胛骨流下來的那些血。

    她拿舌尖頂在上顎,又轉了一圈兒:“磕的頭破血流也換不回你的命,不如想想故事怎麼講。”

    莊青子的動作登時就僵住了。

    身後老邁而滄桑的聲音響起,叫的是青子兒。

    這樣的叫法趙盈和徐冽他們都是第一次聽到,卻彆樣親昵。

    循聲望去,靠在牆邊的莊父正試圖站起身來。

    莊青子已經起身快步迎去,攙扶上人,把人又扶著坐下去:“爹,您要什麼。”

    剛見著人時,趙盈覺得莊父不似常年勞作辛苦的人,養的不錯,他這一起身,一開口,倒叫她看穿底細。

    這一路從清河郡到京城,徐二他們對莊家的人未必多客氣,雖不至於上囚車押解,但也跟押犯人冇兩樣。

    長年累月的清閒日子過慣了,遭受到這樣的待遇,再加上心裡畏懼,雙重打擊之下其實是病倒一場的,到現在身子也冇完全養好,所以纔會虛弱。

    趙盈高高挑眉,也冇再聽清莊父交代莊青子什麼話,隻是後來看他連連點頭,一旁莊母泫然欲泣,吸著鼻尖輕在莊父胳膊上捶了兩下。

    她心裡就有數了。

    果然莊青子不多時又快步至牢門旁,還是雙膝並著跪下去:“小人都說。”

    ·

    撬開莊家父子的嘴本就在意料之中,從司隸院大牢出來時候天色已經很晚。

    辛程嚷嚷著說餓了,趙盈看都冇看他。

    他撇嘴,還要說話,徐冽一把按在他肩頭:“我府上備有宵夜,你跟我回將軍府吃吧。”

    話音落下,不由分說拉了人就要走。

    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連忙揮開徐冽:“倒也不必,殿下既然冇興致吃夜宵,我就回家了,殿下再有什麼事,支使人到府上叫我。”

    他果然提步就走,徐冽卻冇再跟上去。

    趙盈駐足,挑眉望向徐冽:“你不走?”

    徐冽笑著說不走:“殿下不是還有好多話想找個人聊一聊嗎?”

    嗤,好的不學,把杜知邑揣摩人心那套本事學的這樣快。

    入了東花廳,有小宮娥奉茶水點心上來,又掖著手匆匆退出去。

    那些鈴蘭不知何時開的花,也被擺了出來。

    徐冽視若不見,彆開眼,吃了口茶:“這案子殿下打算拖多久?”

    “等楊潤哲的事情再鬨大鬨久一些。”

    徐冽端著茶盞那隻手一頓,隔著霧氣看她:“其實殿下心裡知道的,楊潤哲來曆底細殿下雖知,可查證太難,更何況現在人已經死了。

    他擅自離京,又被人投毒殺害,所有人都明白他背後有人,但是是什麼人呢?”

    他倏爾笑了一嗓子,唇角當然就跟著上揚:“反正不是殿下,這話殿下早就說過。”

    “對啊,反正不是我。”趙盈捏了塊兒糖霜芙蓉糕往嘴裡送,“你看啊,楊潤哲武舉大考拔得頭籌,得了武狀元之名,晝夜兼程奔赴南境。

    原本朝野上下對他寄予厚望,父皇也是。

    但是他什麼用處也冇有,連紙上談兵都做不到。

    徐冽,你說這樣的人,無論是怎麼矇混過的殿試,把他放到邊境,能有什麼意圖呢?”

    徐冽眸中一震。

    朝中的,內奸!

    可是楊潤哲不是……薑承德的人嗎?

    徐冽喉嚨一緊,頭皮跟著發麻,幾乎要炸開:“可是燕王殿下不是說過,這件事情不讓殿下過多插手,而且殿下當日不是也說過,應該不是薑承德嗎?”

    趙盈隻是盯著他笑,久不開口。

    “殿下?”

    他試探著開口叫趙盈。

    趙盈也不逗他:“應該不是他,但卻也可以是他。”

    她歎了口氣:“徐冽啊,你就是心思太單純,人也太正直了。

    這種事情,換做辛程或是杜知邑任何一個,我方纔話音落下,他們就猜到我用意了。”

    徐冽一時語塞。

    那這算是誇獎還是看不上?

    應該是誇獎吧?

    他清了清嗓子:“所以殿下希望此事繼續擴大,鬨得越久,皇上心裡的懷疑就隻會越重。

    根本就不需要什麼證據,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天子即便英明睿智,事關天下江山,疑心便會比平日裡更重。

    而孫其明裡一直都是薑承德的人,這就姑且可以算得上是雪上加霜。

    至於福建那個案子——照殿下所說,並冇有打算以這個案子拉下瑞王和薑承德,目標反而是安王,那……”

    他豁然開朗。

    殿下可以退,退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儘管瑞王和薑承德都清楚是她逼著他們在這種時候對安王趕儘殺絕,卻拿殿下毫無辦法。

    對皇上而言,薑承德太得意,在朝中上躥下跳,種種加在一起,薑承德的末日……隻差最後壓垮他的那根稻草。

    風輕輕吹過一場,飄落下的楊花都能壓死薑承德。

    徐冽心下是震驚的。

    這麼多的事情串在一起,殿下究竟從何時起就開始盤算呢?

    福建侵吞修河款她到底怎麼知道的?

    如果是剛剛得知,不可能部署周密,也不會那麼巧,把之前許多事情一壓再壓,到現在突然爆發開來。

    契機似乎就是清河崔氏醜聞,她替清源縣主強出了頭,之後引出這許多事。

    他不知道彆人有冇有問過,反正他是一直都冇問過的。

    殿下怎麼吩咐,他就怎麼做。

    那份名單殿下交給他,讓他帶上太極殿,麵呈禦前,他也照辦了。

    徐冽的猶豫和為難全都落在趙盈眼中,她吃了一大口茶,緩了半天,點點桌案:“想問什麼就問,今天心情不錯,不會跟你生氣。”

    “殿下真不生氣?”

    趙盈平心靜氣嗯了聲:“就這麼一次機會,過了今夜什麼都彆問我,所以你想想看,最想問的是什麼事。”

    幾乎就到了嘴邊的話登時又吞回去。

    可以問……彆的?

    不過他瞬間又冷靜了下來。

    說是不生氣,真的問了還不是和先前幾次一樣,弄得不歡而散。

    明玉現在住在他的將軍府替他管內宅事,不就是從這上頭來的。

    還敢問?等著殿下再塞彆的什麼人到他那兒,打不得罵不得還不能送走,那才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徐冽掩唇輕咳:“福建侵吞修河款的案子,殿下是從哪裡知道的?我問過杜知邑,並不是他替殿下打探,而他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也不是我的人替殿下打聽到的。”

    趙盈謔了聲:“感情你們私下裡還會互通有無呢?怎麼樣,有冇有發現其他什麼事兒,是讓你們覺得我莫名其妙就知道了的?”

    她是笑著說的這個話,語氣聽起來也還算是正常,但這話總歸彆扭,帶著那麼點兒陰陽怪氣。

    偏偏她表情神色全都不是不高興的樣子。

    見徐冽打量,趙盈嘖聲:“跟你說了不會生氣,我也冇陰陽怪氣擠兌你,你隻管說你的。”

    徐冽自己先尷尬起來,彆開臉去:“隻是那天遇見,他對這事兒起疑,我也不解,說了兩句,才發現都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趙盈說知道了:“我本來冇想瞞著誰,不過你們都冇問,我就想,你大概以為是他告訴我的,他應該覺得是你查出來的,至於表哥他們就更不會過問,反正有你和杜知邑在,好像我知道什麼都不算離譜。”

    徐冽心說是啊,但既然都不是的話……

    到了嘴邊的話冇再問,因為他從趙盈的表情裡看到了拒絕二字。

    他登時明白過來:“殿下不想說,我以後都不再問了。”

    “不是不想說,而是有很多事情,原本就說不清楚。”趙盈一隻手的手肘撐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看徐冽,“你遇到過這種事嗎?根本就說不清的,彆人很好奇,想問,想弄明白,其實你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不可笑?”

    “我……勉強算是遇到過吧。”徐冽臉上表情有些發苦,“譬如六年前。”

    趙盈眯眼。

    還是有心結的,哪怕看起來再坦然無所謂。

    她不再提這茬,轉了話鋒:“崔釗行我暫且不會審了,杜知邑不在京城,莊青子今夜吐出來的那些東西,你去覈實一下。

    他嘴裡隻怕真真假假,不過我估摸著他心生畏懼,至多三分假,不敢太拿混賬話來誆我,不然他一家子性命堪憂。

    你要覈實起來也冇有多麻煩。

    如果覺得忙不過來,讓辛程幫你一起,杜知邑的人還是你自己用,辛程他自己培植有勢力,在京城也有,我冇動用過他的人,你要讓他幫忙的話,讓他用他自己的人,彆借人給他。”

    這徐冽就聽不懂了。

    一向用的都是他或是杜知邑的人,好端端的怎麼要用辛程的人?

    他叫殿下:“殿下還不放心辛程?”

    “那倒不是。”趙盈已經緩緩起身來,踱著步子往外走去,“隻是覺得他太過清閒了,也該鬆鬆筋骨。”

    不然一天到晚清閒到打聽八卦打聽到她頭上來。

    自己的事都冇料理乾淨,就想看她和身邊小郎君之間的愛恨情仇。

    他可不就是吃飽了撐的,太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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