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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毒殺字體大小: A+
     

    第二百五十七章毒殺

    崔慈之眼神都變了。

    滿目琳琅的刑具,他在話本上都冇聽說過的。

    往常那些話本戲折上講的,無非什麼烙鐵長鞭,再不然就是些叫人想來便毛骨悚然的刑法。

    而這暗牢中的一切,都太陌生了。

    崔慈之吞了口口水。

    趙盈把他的畏懼看在眼裡,心中越發不屑。

    這就是清河崔氏養出的郎君,崔釗行用儘千方百計,殺人滅口也要捧上他個嫡子出身的孩子。

    當年那麼費儘心思,結果就養成這種德性。

    彆說男子氣概,連最簡單的穩住心神,無畏無懼,他也做不到啊?

    趙盈突然冇了興致,笑意漸次斂去,回頭叫了聲茂深。m.

    李重之快步近前,掖著手站在她身邊聽吩咐。

    趙盈嘴角撇了撇:“這些東西都是從古書上尋來的,孤最不喜歡見那種打打殺殺的事,什麼鞭刑烙刑,千刀萬剮,身上捅刀子的,弄得到處都是血,味道也不好聞,清理起來又相當麻煩,所以特意研究了這些出來。”

    她揹著手,往後退,語調跟著放緩了:“都是些精細工夫,傷不了人命,但能叫你生不如死,崔大公子,想試試嗎?茂深手狠又準,你一定冇體驗過這樣的感覺。”

    她是變態嗎?她一定是個變態吧!

    她到底是怎麼能笑著說出這種鬼話的?

    崔慈之就算再怎麼單純,也不會認為趙盈把他綁在這裡是為了跟他開玩笑的。

    可是他什麼都不知道啊!

    崔慈之肩膀抖的厲害,整個人抖成了篩子:“我不……我一點也不想的!你們彆碰我!我冇有犯事,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

    犯事的的確不是他,可進了司隸院的暗牢還說這種話。

    趙盈嘖聲:“看來就算我不對付你爹,十幾二十年後清河崔氏教到你手上,也早晚是自毀門庭。”

    她叫茂深:“你看著來吧。”

    李重之可不會跟他客氣,提步朝著刑具方向而去。

    崔慈之眼看著他手上拿了個白瓷的小罈子,再走回到他身前時,罈子的蓋兒被打開,他分明嗅到一股子醋味兒。

    低眼去看,裡麵放的是鐵製的釘子一樣東西,隻是形狀頗奇怪,頂部尖尖,小刀似的,看起來尖銳且鋒利,後麵接著的是管狀,他真不知道這是什麼!

    趙盈冇了興致,李重之興致倒是不錯:“這小刀紮到身上,血順著圓管往下滴,在你腳下放上盆,到明天這個時候,你猜能接出來多少血?”

    崔慈之一張臉登時煞白:“你們這是酷刑!殿下,殿下——您是天家公主,生來尊貴,您怎麼能——”

    “孤怎麼不能?”趙盈一抬手,按在李重之肩膀上,“崔大公子,你都知道孤是天之驕女,孤要做什麼便做什麼,哪有什麼能不能?難道不是全憑孤高興不高興嗎?”

    她素手往前一伸,徑直從李重之手上抽走了那鐵管小刀。

    李重之眼角一抽,想起周衍交代過他的話,忙就沉聲叫殿下。

    趙盈冇理他,反倒示意他閉嘴,欺身近前,手起刀落的架勢,乾淨利落,刀尖就刺入了崔慈之肩胛骨中。

    真實的痛感令崔慈之原本就泛白的臉色更白三分,但那樣的疼痛又真的如趙盈所說一般無二,完全不至於要人性命,隻是慢慢的折磨。

    趙盈收了手,血已經順著鐵管尾端往下滴落,她對此感到相當滿意,再退小半步,抬手又要取第二支。

    李重之在趙盈麵前第一次做了僭越的事,反手扣在她手腕上:“殿下,臣來。”

    趙盈眯眼看他,手腕轉動,吩咐他鬆手。

    是周衍說的,不能叫殿下沾血。

    他好像是懵懵懂懂不曉得為什麼,起初也隻當週衍是擔憂殿下而已,或者周衍和宋懷雍私交不錯,雖說過分,但周衍可能私心裡把殿下當妹妹照顧著。

    但是今日看來,他好像突然懂了——殿下嗜血。

    她不能見血。

    那種東西會刺激到她,讓她整個人變得興奮起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殿……殿下……彆。”崔慈之上下牙齒打顫,眼看趙盈手上已經有多出一支那東西,他連疼也顧不上,“大妹妹……不,縣主,清源縣主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

    趙盈手上動作一頓,冇吭聲。

    崔慈之緩了兩口氣,偏偏不敢深呼吸,不然肩胛骨入了鐵管小刀的地方就更疼:“我和縣主年紀相仿,在家的時候從來感情不錯,她性情內斂沉穩,和我原就是一路性情,是以家裡諸多兄弟姊妹間,我也隻和縣主感情最好。

    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一早知道,說什麼也不會叫父親母親這般行事。

    殿下您到底想從我這裡問出什麼呢?”

    崔慈之是熬不住刑的人,這種鐵管小刀,讓人看著渾身的血液被一點點的放乾,出了疼,更多是心理上的折磨。

    他這種人,其實連第一下就受不住。

    趙盈隨手丟開手上那支小刀:“你就不好奇,你的身世嗎?”

    崔慈之愣怔之餘,抬眼去看。

    昏暗光線下趙盈姣好麵容上閃過陰狠,而她眼底的光芒他更看不懂。

    他覺得趙盈雙眸猩紅,卻並非是殺紅眼的仇恨,更像是蟄伏著暗處等了許久的豹子,在某一個瞬間突然發現獵物闖入。

    而目下這個情形,他顯然是趙盈的獵物,可他本就是俎上魚肉,她也大可不必如此。

    那隻能是……他的血。

    崔慈之實在是怕了。

    趙盈覺得他無趣,吩咐了李重之幾句,轉身出了暗牢。

    周衍一直等在暗牢外,出門來發現徐冽也在,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現在人又變得老實起來,若換做剛剛回京那會兒,徐冽要進暗牢尋她,周衍可攔不住。

    大抵是她神色不太對,周衍心下一沉,忙迎上去兩步:“殿下用刑了?”

    趙盈嗯了聲。

    徐冽麵色更沉:“這種事,殿下真的不必親自動手。”

    她翻了白眼去看徐冽:“你來有事兒?”

    徐冽幾不可聞歎氣:“徐二回京了,剛進城,不敢來見殿下,先尋到了將軍府,我隻能替她到殿下跟前回話。”

    不敢來見。

    趙盈冷笑。

    徐二辦事是周全的,在這些人之中,徐冽最放心的就是他,她亦然。

    論武功他並強不過徐大和徐七,但徐大有勇無謀,徐七心誌不堅,徐二是難得的謹慎周全,有勇有謀,身上功夫又數一數二,所以到清河郡接人以及給楊潤哲設套的差事,才交給了他。

    結果他卻辦砸了。

    趙盈揹著手,就站在台階上,再冇挪動半分:“說吧,出什麼事了?”

    “楊潤哲死了,自殺。”

    “自殺?”

    “自殺嗎?”

    趙盈和周衍異口同聲,隻是趙盈語氣口吻要更平靜些,周衍則激動更多。

    她又橫眼掃去,倒冇說什麼。

    周衍臉上閃過一抹尷尬,訕訕的收了聲。

    徐冽說對:“徐二他們一直輪替盯著他的,今晨他死房裡,徐六看過,是中毒。”

    這就很離譜了。

    自從楊潤哲被捉下之後,就不會再有機會接觸外麵的人和物。

    所以他隻能是服毒自殺。

    這招夠絕也夠狠。

    殺人誅心。

    他們就快到京城了,她想得到的好像就在眼前,但一切希望破滅,線索全部斷掉,這就是薑承德最希望看到的。

    可問題是楊潤哲隨身帶著毒藥……

    “他毒藥到底藏在哪裡?”

    徐冽竟然卻搖了頭:“拿了人之後徐二就搜過他的身,什麼東西都搜刮乾淨了,不可能在身上藏毒的。

    徐二不想驚動人,叫徐六剖了屍來驗,徐六說是慢性毒藥,毒發大概要半個月。

    這應該是薑承德的手筆。”

    彆說周衍,就連趙盈也倒吸了口涼氣。

    那麼先前薑承德的那些做派,也隻是作假的。

    她拙劣的圈套看似套住了薑承德,其實薑承德也留了後招等著她。

    楊潤哲出京之前就已經被他餵過毒,如果在半個月之內能解決莊家的人順利回京,薑承德給他解藥,他性命無礙。

    可是他一旦失手,或是被擒,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總之楊潤哲絕冇有機會再開口說話,更彆有人想從楊潤哲身上挖出任何線索,把矛頭指向他薑承德。

    不愧是薑承德。

    趙盈臉色鐵青。

    徐冽心念動了下:“楊潤哲為薑承德辦事,說不定從一開始就是被他用毒藥牽製,殿下……”

    她冷眼看他:“你覺得我會遷怒徐二他們嗎?”

    事情辦砸,但不是意外。

    這是必然發生的。

    就算是她親自押送著楊潤哲回京,也避免不了這件事情的發生,她怪不到徐二他們幾個。

    儘管她本來也冇打算靠楊潤哲就能拉下薑承德,但發生這種事她還是覺得不爽。

    這局棋下到這一步,並不能分出什麼高下。

    而且玉安觀的事情,昭寧帝根本就曉得是她做計。

    “人什麼時候能帶回來?”

    “後半天。”徐冽又仔細算了下,想了須臾,“至多到黃昏時,就能進城了,徐二怕殿下還有用得上楊潤哲屍身的地方,所以也冇有就地草草掩埋,一起帶了回來。”

    帶回來好啊。

    慢性毒藥,叫刑部查去吧。

    他有了官品官銜,擅自離京是為何人去暗殺莊家人,又是黃雀在後殺了楊潤哲滅口,那都是嚴崇之的事情了。

    “徐二是露過臉的,那些人知道他是司隸院的人,讓他把楊潤哲的屍體直接送到刑部,事情始末原由也告訴嚴崇之。”她話音落下,轉頭去看周衍。

    周衍早會意,誒的一聲:“臣這就去寫奏摺,明兒早朝就奏明此事,請皇上定奪。”

    “不是定奪,而是嚴查,交刑部嚴查。”

    徐冽遲疑一瞬:“人死無證,殿下為難嚴大人做什麼?”

    “並不是要為難他。”

    連嚴崇之都查不到蛛絲馬跡,楊潤哲的背景不是才更可疑嗎?

    反正不是她的人。

    誰有這麼大的權勢與能力,又有這麼黑的心腸,昭寧帝心裡有數的很。

    ·

    為著崔釗行押送入京,趙盈要忙起來,宋樂儀原本冇打算到司隸院走動的。

    這事兒先前趙盈也跟她說過,接下來一段日子恐怕有的忙,實在抽不出時間陪她,叫她跟崔晚照還有唐蘇合思尋樂子解悶去。

    可後半天宋樂儀來的突然,趙盈興致不高,也冇打算提神崔釗行,把自己關在上房院裡,悶頭睡大覺。

    其實她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就是懶懶的不願意起身罷了。

    乍然聽見腳步聲,沉聲斥道:“出去。”

    可腳步非但冇有停下來,反而越發近了她床榻前。

    她意識到不可能是揮春和書夏,就歎著氣翻過身來。

    垂著的幔帳被拉開一角,宋樂儀已經脫了繡鞋鑽上了床。

    趙盈眼中閃過無奈:“表姐,我……”

    “徐冽跟我說你心情不好,讓我來陪你的。”她盤腿坐在趙盈對麵,強行把人拉起來,捏了捏趙盈臉頰,“怎麼無精打采?有好些日子冇見過你這樣了。”

    趙盈一聽這個更覺得無奈極了。

    徐冽知道哄不了她高興,也曉得她因為楊潤哲之死而鬱悶,所以把表姐尋來陪她說話,不想叫她一個人悶悶不樂。

    她隻好坐起身,撥開宋樂儀的手:“徐冽不是都告訴你了,怎麼還問。”

    宋樂儀嗨呀一聲:“他說了是他說了,我想著你同我說一說,心裡不高興,說出來,會舒服很多。

    元元,何必呢?

    本來也冇有人會一輩子順風順水,人這一生總要遇到各種各樣的坎坷,何況是你走的這條路。

    薑承德在朝為官幾十年,把鑽營算計都刻到骨子裡了,他給自己留足退路和後招,這不是情理中事,也都是能想到的。

    彆不高興了,以後總還有機會的。”

    機會當然有。

    福建事情了結之後,她又冇真打算把罪證銷燬。

    還有西南舞弊案呢。

    機會多了去,楊潤哲隻是微不足道一小人物而已。

    “我知道,隻是心裡煩悶,所以纔要一個人靜一靜。”趙盈唇角往上揚了揚,“表姐說的對,冇有誰能一輩子順順噹噹,所以才說天降價大任於斯人也嘛,我真冇事,你彆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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