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默用筆記本隨便搜了下案件的關鍵詞，馬上出來成百上千條相關信息。

網絡上已經傳開了，各大lùn tán和貼吧都有人再說，說得十分難聽。

甚至有人公佈了劉菲的個人資料，底下一堆人跟帖說她活該，這種不檢點的女人就應該有這般下場。

劉菲到底有沒有做“兼職”這事還不好說，但芊默以爲就算是這女孩真的做了那種事，她的不幸也跟這些無關。

有相當大一部分人已經忘掉了案件本身的惡劣，把注意力用在噴劉菲上了。

就好像噴幾句“道德敗壞”的人，自己的個人素質就提升了似得。

不僅如此，底下齊刷刷一片質疑警方破案慢的。

芊默本想回帖解釋幾句，但帖子編輯完始終沒發。

她這點聲音，終究會被淹沒在巨浪裏。

羣衆已經陷入了吃血饅頭彰顯自己“道德感”“智商高”的狂歡裏，任何不同聲音都會被羣體攻之。

沒人意識到把受害者的信息公佈出來是多不道德的事兒，所有噴子都覺得自己特正義，特道德。

這對這個已經承受不幸的女孩來說，等同二次傷害。

芊默在網上搜類似的案件，發現了幾個共同點。

羣衆在面對x工作者被侵害事件，普遍有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甚至會同情施害者，對受害者強烈譴責與鄙夷，就算受害者不是x工作者，也會被人罵。

那麼晚，你爲什麼一個人在外？

穿得那麼少，不就是想被××？

別人怎麼沒事兒，怎麼就你被那樣了？

一看就是哥們活兒不好沒伺候好，伺候好就不會報警了，哈哈

...

這種留言幾乎存在每一個類似案件評論的後面。

發出這些刺耳觀點的，有男人，也有女人。

羣體聲音擰成一股可怕的力量，對受害者造成二次傷害，少數想替受害者說話的人也會被羣體攻之。

會有強盜邏輯評論，你替她說話，你是不是也是跟她一樣的人？

芊默看到最悲哀的一條是，我女兒若是這樣我就掐死她，留言的頭像是女孩，有1000多個點贊給她。

芊默明白這種羣體醜陋淺薄的觀念來自何方。

她前世在監獄裏就有過這樣的思考。

在那裏，有一些勢力比較強的女人出於寂寞，會強迫與一些比較弱小的女人fā shēng guān xì，衆人見怪不怪。

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強迫關係，在衆人眼裏是不值得一提。

男人強迫男人，吃瓜羣衆覺得噁心又搞笑。

女人強迫男人，吃瓜羣衆覺得男人反倒是佔了便宜。

男人強迫女人，吃瓜羣衆裏有一部分會譴責男人，還有一部分譴責女人，可如果受害者本身是x工作者，那輿論大部分都會向施暴者傾斜，這是爲什麼？

有一部分觀點認爲，強×罪的最初建立，不是爲了保護女人，而是爲了保護男人的繁育權，說白了，女人不過是一個行走的生育工具，傷害到這個女人等同破壞了她丈夫的生育權。

明明是受害者，卻也要被譴責，因爲沒有盡到“生育工具”該有的責任，破壞了未來丈夫的“權益”。

芊默躺在那覺得心有點涼，她一對一單挑很少遇到對手，現在面對的是一羣噴子，她有種有勁兒沒處使的無力。

休息不好又上火，第二天起牀臉腫了。

她有顆智齒長歪了，牙根深埋只露個頭，每次上火臉就腫半邊，疼得人死去活來，恨不得拿頭去撞牆。

芊默穿了警服，看起來頗爲正式，就是精神狀態不太好。

劉教授開車帶着她直奔集合點，在距離學校最近的警局，芊默作爲劉教授的助手，也得到了一張臨時胸卡，這意味着她有資格參與案件的調查。

上頭對這件事非常重視，由重案組負責調查此時，劉教授作爲技術支援領着芊默，芊默還看到了一個熟面孔。

“老二？！”羅多多頂着倆黑眼圈，一看就是熬夜好幾宿了，芊默把路上買的紅牛塞給她，就知道小彪子在，所以她纔給多多買了她愛喝的飲料。

多多是作爲外援被她師傅派來的，她不是以警校生的身份，她是以倩總工作室特派心理醫生的身份加入這個組的，看到芊默她有點吃驚。

“你怎麼過來的？”

芊默拍拍她的肩膀，“我看你發朋友圈說熬夜了，給你提神來了，怎樣，你有收穫嗎？”

羅多多苦着臉，“別提了，可把我累死了...”

她從案發第二天就被師傅塞過來幫忙了，跟着專案組的人去工地調查建築工人，一連好幾天看了那麼多民工，啥都沒看出來，還天天熬夜。

“你們倆別嘀咕了，準備開會。”劉教授叫她倆。

多多小聲地問芊默，“你說地中海會給咱倆穿小鞋不？”

芊默苦瓜臉攤手，走一步算一步吧。

按着規矩先開會。

投影儀上播放着案發現場勘測到的一些數據，每天各組會把最新調查結果進行彙報，芊默作爲老師的助手，拿着小本專心給老師做筆記。

受害者體內並沒有精×，對方很狡猾地帶了套。

目前所有的建築工人都摸查一圈，圈出了幾個說不清當晚去哪兒的當做重點排查對象，還在繼續問訊當中。

芊默是第一次加入這樣的行動組，屋裏的前輩們全都穿着警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濃濃的疲憊，這裏面好多人睡眠嚴重不足。

爲了這個案子，大家加班加點用盡各種方式去排查，所有人都堅定信念必須要破掉這個案子，三百六十行裏，警察算是比較辛苦的職業了。

爲了破案常常會超負荷工作，會議上幾分鐘彙報完的進展可能是他們不眠不休幾天纔得到的數據，破案取證是非常複雜的工作，成千上萬甚至幾十萬條信息裏，或許只有一兩條才能用得上，爲了這萬分之一的真相，他們要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芊默看着忙碌的前輩們，想到網絡上那些噴他們的聲音，牙更疼了，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