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願爲賢王，好好扶佐你四哥？”老爺子啞聲說道。
“兒子想爲閒王。”老八趴下了，不讓老爺子看到自己的眼睛，他說的‘閒’跟老爺子說的‘賢’可是兩碼事。
老爺子能被他騙過，“‘賢’能的‘賢’還是輕閒的‘閒’？”
老八趴着不動，好一會兒，“四哥的幾個兒子都挺好，十四弟、十六弟、十八弟都年少賢能，兒子決不與四哥爲敵，不僅是兒子，包括十六弟十一弟，都不會。”
“你不是答應過朕，無論誰上位，你都會用心扶佐嗎？茉兒，你也說過這話的。”
“皇阿瑪，八哥退出纔是對四哥最好的支持。永遠不會有人拿八哥當幌子來與四哥爲難，這是八哥和茉兒能爲四哥做得最好的事。”現在夏茉知道老爺子爲什麼要留下自己了，合着是爲了當初的承諾。她忙跪下，跟老爺子說道。
“老四，你說！”康熙靠着喘息着看着一向冷臉的四子，把天下交到他的手中老爺子還是放心的，只是他太瞭解四四的爲人，老八雖從來就沒跟四四爲難過，但以四四的性子來說，對老八的妒忌也許會讓他在自己去世之後失去理智，所以他當着四四的面讓老八爲四四說話，希望四四能給自己一個承諾，就像自己終其一生善待福全及其家人一般。
“兒子無話可說。”四四面色鐵青，咬牙說道。老爺子不會想到，他又弄巧成拙了。因爲他此時讓四四覺得，如果不是老八的退讓，四四沒有機會得到皇位，他對老八的妒忌更盛一層。
“李德全，傳旨，四阿哥替朕前往太廟祭天。”老爺子又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他盡力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吧。
四四磕了個頭退了出去，老爺子渾濁的雙眼看着老八夫婦。
“你們把朕的天下當成破爛，避之不及。想是有那世外桃源在等着你們，你們真的覺得一定比朕做得好？”
“皇阿瑪！”夏茉不想讓老爺子這麼難過，輕輕的撫摸老爺子乾枯的手掌。
“你跟老八回去看看小孫子吧，怎麼說也是長孫，過幾天，朕身子好了，你帶孩子進來給朕看看，朕的小包子也當阿瑪了。”老爺子笑着安慰夏茉，夏茉熱淚盈眶，一時間有些泣不成聲了。
她知道老爺子就這幾天了，老爺子也知道，因爲知道，才趕她出去，老爺子不想讓她惹上一絲的麻煩。
老八的心有些酸了，他也不是鐵石心腸，良妃是額娘，可是這也是他的親爹啊。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卻說不出話來。老爺子卻擺手，老八拉着夏茉出去了。
老爺子第三天中午突然召見了所有的皇子，大家知道到日子了。老八那天進宮見過老爺子後，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園子，不過這些年一直住在莊子裏，但園子離暢春園比較近，有事時，他能第一時間到。
他讓人把雙胞胎接到園子，嫺芷還是留在莊子裏，雖然月子快完了，但還是讓小唐氏他們照顧，不要動她了。
包子則兩邊跑，一邊自己的愛妻幼子，一邊是一直疼愛自己的老爺子，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疲憊之態。
老爺子召見皇子，還特意叫了夏茉和包子。接到信，夏茉的眼淚就沒停過，老八和包子則一臉的凝重，包子想想還特意快馬去把自己兒子抱了過來，很快趕到暢春園裏。
本來老八以爲自己已經算是快的了，結果比他快的大有人在，不過也是，都知道日子快到了，誰不跟老八似的，都在附近住下了，有信時，自己都第一時間衝進來了。
老九算是最淡定的，只比四四早一點。四四在太廟，而老九在外城的鋪子裏，接了信，讓人回家拿衣裳，自己就在暢春園外匆匆忙忙的換了衣裳進來，一頭汗，看到老爺子還有氣，這才鬆了一口氣。
“皇瑪法，包子把小寶寶帶來了。”包子抱着兒子衝進了寢宮，還沒進門就大叫着，沒人阻上他，都知道包子是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子，最後還想着要見，自然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老爺子看到包子抱着的襁褓笑了，他等着包子半天了，看到小寶寶眼睛一亮，已經坐不起來了，只能動動手指，包子趕緊過去，跪在牀邊，把襁褓小心的豎起，讓老爺子能看到。
老爺子看着笑着點頭，指指李德全，李德全忙拿了一張紙出來，“旺貝勒，這是皇上昨兒精神好時，給小阿哥取的名字，您看看。”
包子的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把小寶寶放到老爺子的身邊，雙手接過，紙上寫着‘永璜’二字，這是老爺子的親筆，但筆力顯得很弱了，顯得有些顫抖。看來老爺子是拼命想親筆寫下這個孫子的長子的名字。
包子把頭磕在老爺子牀榻之上，咚咚作聲，還伴着包子的嗚咽，“包子夫永璜謝皇瑪法賜名，這名字包子很喜歡。”
老爺子笑了，擺擺手，輕輕的閉上了眼。那一刻，四四才衝進來，結果正好看到老爺子閉眼了，一下子撲到老爺子的面前，“皇阿瑪，您看一眼兒子啊！”
可惜老爺子永遠也看不到了。
兩位滿漢大臣一起拿到了正大光明匾後的遺詔，不過拿不拿也沒關係了，大家知道不是四就是八了。雖然老爺子讓四四去替自己祭天是種信號，可大家還是不很確定，老爺子總是出奇不易的。
張庭玉抹抹淚，哽咽了一下，和馬齊一起當着大家的面揭開了封條，拿出用火漆封好的遺詔，給大家看看，並無一絲的破損之後，才揭開，清清嗓子開始念。
遺詔並不長，大家只想知道誰能繼位。聽完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大家都安心了，總算是定下來了。其實對大家來說，無論是四四和八八他們都沒什麼區別，一個鐵腕一個冷血，都不是好人。
要是老八知道兄弟們這麼評價他，也不知道會不會鬱悶。不過此時老八倒是真哭了。不是爲自己難過，而是終於放心了，可以爲老爺子哭了。但也知道現在哭會引來四四的不滿，老實的低頭垂淚。
夏茉纔沒管那麼多，她可是從小就在老爺子的身邊，對她來說，老爺子就是她的父親，她本來從出門就開始哭了，見到老爺子更是哭個不停，老爺子一直笑着拍她的手，後來看到老爺子給自己長孫取的名字，她哭得更大聲了。
半壁爲璜，這代表尊貴之意，後來乾隆的長子就取名爲璜，當然最尊貴爲‘璉’字，那代表宗室的傳承。老爺子應該知道他們對宗室沒有想法，於是也不給他們任何壓力。
想到老爺子的苦心，夏茉哭得更大聲了。根本就聽不見張庭玉在說啥，永璜小盆友聽到有人哭，自己又很餓，於是也跟着哇哇大哭起來，於是在這裏好像就只有八爺家的人最傷心一般。別人想哭，都沒像這兩位恣意大哭。一個是康熙的心肝寶貝、新皇上最寵愛的乾妹妹，一位還沒滿月呢，你跟他們說理？
四四接了旨，就被張庭玉和李德全扶了起來，張庭玉已經改口叫皇上了。四四抹了淚，看着夏茉那哭樣，真是無語，這丫頭怎麼還是這樣，哭起來就沒完了，想到當年太皇太后去世時，夏茉都快哭暈的事，心裏一緊，跟李德全忙說道：“把八福晉扶出去，傳太醫，別讓她哭傷了身子……皇阿瑪會心疼的。”說到後頭，頓了一下，看沒人注意，加了一句。
李德全忙叫人把夏茉扶出去了，永璜沒人管，要知道他是八爺府上的長孫，是大家的寵兒，別說哭着沒人管，就算是他睡着了，也是衆人的焦點。現在哭得更起勁了，四四那叫一個煩呀，直接踢了還趴在邊上的包子一腳，“抱出去找奶孃。”
無關人等出去了，室內就只有老爺子安祥的遺體，還有在京的這些皇子們，剩下的就是傳詔的兩位內閣大臣了。
四四坐下，掃視了一下兄弟們，大家眼睛都紅紅的，再怎麼着，那也是親爹，四四心裏嘆息了一聲，想到最後時，老爺子想見大家了，可是偏偏就等不到自己！四四心跟燒着了一樣。
想到那天，若不是老八不要，老爺子會把皇位給自己嗎？對老八來說，這些都是他不屑一顧的，可是就算是他不屑一顧，自己卻還是珍而視之，四四的心更痛苦了。
想到老爺子去之前還召見了包子和包子的長子，自己也有了好幾個孫子，老爺子見過誰？親筆賜名，那應該是老爺子最後的御筆了，對老八老爺子永遠比別人偏心！
四四永遠把夏茉和老八一家隔開，就好像夏茉跟老八不是一家人一般。
第三六O章 衝突
“皇上！”張庭玉輕輕的叫了四四一聲。四四還沒醒悟是在叫自己，李德全只有輕輕的拉拉四四的衣袖，算是提醒了。
要知道老爺子走了，該做的事還很多，知會外地的皇子們回京奔喪，還有召告天下。還要防着邊境地區的摩擦，省得趁着大清舉喪時，他們搞突然襲擊。就算不說遠了，現在皇子們還跪着，新皇總得說點啥吧！讓他們這麼跪着，不是讓大家氣新皇立威嗎？
四四這才定定神，“兄弟們請起，皇阿瑪殯天了。大家給朕出出主意，也好讓皇阿瑪走得安心些。先請張相派八百里加急請各皇子回京奔喪。”
衆人聽四四已然自稱爲朕時，都沒做聲，抹了淚，趴下喊了聲皇上萬歲，算是宣佈效忠，對老爺子的遺詔已無異意了。這才慢慢的站起，但誰也不說話。
四四把兄弟們一數，心情也就更加鬱悶了。
老大在盛京，聽說老爺子病危，已經往回趕；老二在臺灣，想回來都得半年之後了，還回來個屁啊，可是又不能不讓他回來。也是，由着他吧；老十固守熱河這幾年對俄國的貿易也越發的緊密起來，當然摩擦也日益升級。於是從小就把沙俄當假想敵的老十四摩拳擦掌，請調蒙古，人家就等着打沙俄了。也不想想在外頭這麼多年，德妃都想他了。所以老十回來容易，老十四就難了；老十一根本就找不着他，誰知道他在哪個地方晃着呢。
“老八，你找找老十一，順便把糰子叫回來，這麼大了，該管點事了。”四四對着老八說道，現在找得到老十一的，也就老八了。
老八遲疑了一下，叫回老十老十一？不叫不合情理，可是叫了，老八又十分的擔心。還有糰子，現在自己在外面的事業都是糰子在操持着，窩窩管着海上的貿易，都各有一攤，現在叫他們回來，等着被人一鍋端？
老八的遲疑讓四四疑慮頓生，他知道老八在外面有事，可是什麼事沒人知道，這麼多年，從老八那裏查不出什麼，於是四四轉換了方向。
從夏茉那些兄長們入手，發現從康熙三十五年起，夏茉的那些兄長們就開始收養各處的孤兒，加以訓練之後送到老八處，四四算算人數，如果說這些人都訓練死士，那麼老八手上就有了一隻不可小視的軍隊。他不想要天下，那麼他想要什麼？
給老爺子奔喪這是爲人子、爲人應盡的責任，結果老八還在遲疑，還想推託，他怕什麼？怕自己扣下他們全部的人，奪他們的家？
想到這兒四四氣得想罵人了，他讓老八找老十一，順便叫糰子回來，真的是想讓兄弟們整整齊齊的給老爺子送行，至於說糰子，四四有點想他了。雖然已經兒孫滿堂，但他對糰子的感情卻是特殊的。糰子在外面，也定期給他寫信，把自己對各地的看法，還有一些不平事，各地的官聲都寫下來交給四四，四四常常感嘆，爲什麼糰子不是自己的兒子？對老八的憤恨又盛一層。
當四四腦中閃過搶身家一詞時，他心念一動，看老八的眼神也就更深邃了。
老八看四四的眼神變了，以爲他爲自己的遲疑生氣了，忙說道：“啓稟皇上，臣弟在想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通知到十一弟，他各地做生意，雖說時常給臣弟寫信，但往往信到了，他人已經又到別處了。糰子就沒有準了，但臣弟定儘快。”
老八恭敬的躬身解釋，正經的把四四當皇上看了，讓大家都怔了一下，以爲老八在老爺子面前輕狂慣了的，現在換了主子，也不會變得這麼快吧？結果真是讓人大跌眼鏡，老八表現得比對老爺子恭敬多了。
可是這份恭敬在四四的眼裏就是狡詐，他在推脫，他把自己看做了外人，不再是兄弟了。
人就是這樣，地位改變時，看什麼都會用另一種角度。如果此時老八表現得像以前一樣，叫四哥，說自己找不到，四四隻怕會辦他一個君前失儀，直接拉進宗人府。所以這位老八怎麼做在四四眼裏都是錯的。
老八和夏茉留在宮裏守靈。嫺芷也歇不成了，換上厚厚的孝服，老實的跪在婆婆的身後，夏茉也不錯，知道嫺芷辛苦，可是不敢說不讓她來，但特權還有的，找來厚厚的棉墊子，在她邊上弄個小火盆，不時的還讓嫺芷起身去給老爺子上香，就能不用老跪着，起來活動一下。
夏茉此時也是煞費苦心了，想到書裏有記，四四對宜妃後來也不太好，就是因爲宜妃在老爺子的喪禮之上，走在了德妃的前面。於是這幾天舉祭時，夏茉囑咐了宜妃兩句，多的不說，只說德妃娘娘已經是皇太后了。
宜妃多麼聰明的一個人，馬上就明白了，這些天，她老實的跟在德妃的後頭，一點不敢越位。
她還以爲自己都做得很好，她哪裏想得到，在四四心裏，這些後宮的小事纔不入他的眼，他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老八。
七七四十九天的大祭完成，各人回家休息，四四說皇太后傷心過度，讓八福晉入宮伺疾。
夏茉也不疑有他，忙安撫了下家裏的孩子們，趕忙進宮照顧德妃，她可是德妃的養女，她不來誰來。再說她也想趁機會套套關係，將來走時，也能便利一點不是。
見到德妃，她還是住在永和宮裏，當年皇太后就沒去慈寧宮，是在永壽宮裏去世的。自己要是搬去慈寧宮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過分。正糾結着，夏茉來了，老太太忙拉着夏茉坐到身邊，四四則還是坐在下首。雖然已經換上了龍袍，皇帝守孝以日代月，比如子女爲父母守孝要守二十七個月，在皇帝這兒，就只用守二十七天，所以現在四四已經出了孝。
“四哥怎麼坐那兒？”夏茉先跟德妃和四四都行了君臣大禮，坐下了才發現不對勁。作爲皇帝的他，應該是可以跟德妃一齊坐到炕上的。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坐在左邊下首第一個位置上。
“他不就是那彆扭性子嗎？你別管他，正好，你四哥讓我搬去慈寧宮，我正想着呢，皇太后當年都不敢搬，我搬好嗎？”德妃還真當夏茉是女兒了，忙問道。
“唉，茉兒當什麼事呢！真是，皇太太當年是不忍住在慈寧宮，住在那兒就想起太皇太后了，她不住是孝順；您不住就是沒禮法了。”
四四笑了，看着夏茉搖頭，“你也是當太太的人了，還這麼頑皮。”
“茉兒頑皮嗎？”夏茉一愣，對德妃撒起嬌來，德妃哈哈大笑，輕輕的摟着夏茉。
“頑皮纔好，老爺子看到得多高興，我們的茉兒一直都這麼順順當當的，開開心心的，他就在意這個了。”
夏茉的眼眶一熱，用手帕按住了，“皇額娘真是，又讓茉兒哭了。”
德妃也眼一熱，夏茉終於叫自己皇額娘了。夏茉當年身份特殊，在自己身邊也只能叫娘娘，後來嫁給老八，也只能叫良妃和養過老八的惠妃爲額娘，其他人也就在老爺子跟着尊稱爲母妃，並不能叫額孃的。現在自己兒子做了皇上，先帝的兒子媳婦都是她的兒子媳婦了，所以夏茉也終於能名正言順的叫她一聲額娘了。讓老太太怎麼能不眼熱，心酸。
“茉兒，這幾天你就陪着額娘，她搬到慈寧宮裏只怕也不習慣。”四四忙說道。
夏茉本來就是來陪德妃的，忙滿口答應。
四四跟德妃和夏茉又親熱的說了幾句話才走的，夏茉感嘆，“四哥還是這麼孝順。”
“唉，老十四就是不回來，說什麼要給你四哥守着蒙古，策凌直接把兵權都給了老十四，他回來了，逼着純愨也只能回來，這倆口子，聽說天天吵架，逼得布布住到你們家去了？”
“他們倆本來就沒什麼感情，若不是爲了布布，也走不到一塊去，以爲反正也住得遠，大家互不干擾的挺好，茉兒也想不通，策凌的脾氣不是一直挺好的，純愨雖然比不上九兒，但對布布倒是真心實意，這些年，真是盡心盡力了。怎麼就這麼不對盤呢？”夏茉還煩呢。
布布是吵着要回江南，纔不是因爲父母吵架呢，吵架他早就習慣了，以前是看父母寫信吵，現在好了，天天在府裏掐，真讓人費解。
況且窩窩沒有回來，一是窩窩三歲就出了京，這麼多年了，自然跟老爺子感情淡，老八想想四四沒提窩窩，就沒叫他，只叫回了老十一和糰子。布布現在也領着一隻商隊與窩窩分庭抗禮，是競爭加兄弟的關係，他早就習慣了海上的生活，現在讓他無所事事的在京城裏晃着，他難受。
德妃現在是很矛盾，若是說策凌和純愨過得好了吧，她會難受的，可是九兒是康熙四十七年去世的，到現在十四、五年了，策凌的庶子女也一堆了，跟純愨卻還是這麼水火不容的，讓德妃覺得策凌這是不把皇室公主放在眼裏，現在她又榮升皇太后了，純愨也就是她的女兒了，這也就更不能容忍了。
加之就跟夏茉說的，純愨這些年，對布布不用說是盡心盡力，對自己也是一般無二的好，送通嬪什麼，也照樣送一份到永和宮，雖說都是以布布的名義，可是德妃知道，純愨不讓布布改口稱她爲額娘，一直又替着九兒孝順自己，這份情德妃是領了的，不然也不會特意跟夏茉說這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