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從來沒有這樣一刻確定自己心意的，她要裴奕跪，他連‘爲什麼’都不問就跪下了。

終其一生，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男人能像他一樣，愛她、縱容她、陪着她，把她這樣鄭重其事的放在心上，走進她心裏，讓她心疼了。

她伸手去抓自己身後的包，將拉鍊打開，從裏面取出一個盒子。

陽光從通透的大大空窗戶灑落進來，溫柔的鋪照在教堂內，前排虔誠的教徒低頭禱告的身影在這樣的情況下顯得份外聖潔，遠處傳來唱詩班隱隱約約的聲音，江瑟把盒子打開，露出兩顆紅色的鑽戒。

她含着笑意看着裴奕那張俊朗的臉，隨着年紀的增漲，他棱角越發分明，當初臉上的稚氣與桀驁被沉着堅毅所取代，不是特別的精緻，卻意外的合她心意。

“裴奕先生。”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在此時聽來酥軟婉轉：

“你願意娶我爲妻嗎？無論我變成什麼模樣，不介意我的身份地位，富有或貧窮，你願意娶我嗎？”

她問這話時，伸手將盒子裏一隻女士的戒指取了出來，遞到了裴奕面前。

他呆若木雞，整個人渾身緊繃，捉着她腿的手有些用力，掌心還在微微發抖。

這個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兒，此時卻有些手足無措，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瑟瑟……”

他嘴脣顫了顫，將這兩個字含在嘴邊，只覺得鋪天蓋地的驚喜向自己襲來。

裴奕此時能聽到心裏大團大團花開的聲音，教堂頭頂上偶爾傳來鴿子‘咕咕’的叫聲都美妙如天籟。

牆上精美的浮雕見證了他此時被求婚的畫面，前面坐着的教徒聽到江瑟說話時，都詫異的轉過了頭來。

看到跪在地上的裴奕及坐在椅子上拿着戒指的江瑟時，這位高鼻樑藍眼珠的外國男人哪怕不懂江瑟先前說的話，但也能一眼就看明白眼前的情況，臉上露出祝福的微笑。

“瑟瑟……”

裴奕此時激動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纔好，他甚至在走進這座肅穆莊嚴的教堂時，內心深處就一直在想着要怎麼樣向她求婚，要怎麼樣給她一個難以忘懷的求婚儀式。

她是他留在心底的一縷陽光，值得他最好的對待。

可是在他還猶豫着要怎麼開口時，他沒想到江瑟會冷不妨的將求婚的話說出來。

這種巨大的幸福感將他淹沒，他覺得眼眶都有些酸澀。

“你願娶我爲妻嗎？無論我變成什麼模樣，不在意我的身份地位有什麼樣的改變，無論我貧窮或是富有，你願娶我嗎？”

裴奕說不出話，江瑟又問了一遍。

第一排坐着的教徒站起了身來，看着這浪漫的一幕，見裴奕只是癡癡的盯着江瑟看，他露出瞭然並理解的神情，鼓起了掌來。

“先生，您的戀人正在等着您回答，答應她。”

經過彩窗折射的陽光照在鑽石戒指上，散發着璀璨奪目的光澤，可此時裴奕的目光卻無法從江瑟的臉上移開。

她還在等着自己的回答，那張溫柔的臉龐與他印象中的馮南重疊。

無論她的名字、長相、身份怎麼變，在他心裏依舊是當初那個溫柔的女孩兒。

“你知道的，在我心裏，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無論你是什麼身份，貧窮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與美醜無關，你都是我的女孩兒。”

他的表情認真得讓人動容，不亞於先前向上帝祈求的教徒，眼中似是有淚要滴落下來。

“求婚應該我來。”

他聲音壓低，像是大提琴的弦，輕輕一碰，尾音還在顫：

“我想娶你爲妻，想天天抱着你醒來，想你眼睛裏看到我，想把你放在我心裏面。”

他將江瑟的手連帶着戒指握在自己掌心裏面，牢牢的包裹着：

“雖然沒有鮮花與蠟燭，但是有掌聲作證，在這座教堂裏，在神靈面前，我懇請你嫁給我。”

他是個無神論者，可此時裴奕卻覺得冥冥之中應該是有神明，所以纔會將她送到自己面前，讓自己的心能更圓滿。

他甚至渴望着此時真的有神靈出現，可以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看。

裴奕說到裏，將江瑟的手放在自己脣邊，聲音帶着眷念：

“有風雨我會擋在你面前，不會讓你傷心難過，有事永遠不會瞞着你，我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瑟瑟，包括我的人，我的心。”

就是她想要他的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給她的。

“請你嫁給我，我很期待未來的時間，有你陪在我身邊。”

說到這裏，他將江瑟手中的戒指取了出來，這枚戒指裴奕看得出來，是出自港華的那一顆當初兩人選定的紅鑽。

其實他有些惱怒，從選好鑽石之後，港華方面辦事很慢，雖說他也希望關係自己一生的重要物件應該更慎重一些，但是求婚的時候少了一對兩人曾經親自選定的戒指，裴奕心裏多少是有些遺憾的。

只是他沒想到江瑟會將這一對戒指帶來。

那枚小小的戒指握在他指尖，輕飄飄的幾乎沒什麼重量，可他卻神情凝重，如掌握着千斤重物一般。

他仰起臉，目光與江瑟的眼神交接，她的一雙眼睛純澈而空靈，彷彿將所有美麗都盡收入這兩丸流光溢彩的眼中一般，此時被水霧蒙着，顯出氤氳之色。

教徒還在鼓掌，江瑟已經將手伸了出來，她的指尖秀氣且白皙，骨節處的肌膚無暇且柔軟，似嫩筍，裴奕深呼了兩口氣，才哆嗦着拿着戒指，輕輕的套在了她無名指上。

這一幕畫面實在太美，刺激着他的感官，他雙手捧住江瑟的臉，挺起身想要去吻她，卻被江瑟伸手推住肩，腳上使了些力，踩着他半蹲的膝蓋。

“瑟瑟……”

裴奕有些不知所措，江瑟卻微紅着臉，臉頰兩側有秀髮垂落下來，她一手被裴奕握住，一手將戒指盒子放在自己腿上，把裏面的另一隻戒指取了出來：

“手伸出來。”

她暈紅的雙頰帶着憧憬，翹嘟嘟的脣角笑意甜如蜜般，秀氣的眉下是一雙溫情默默的眼，裴奕看得發呆。

“別傻看。”

她臉更紅了，踩在裴奕膝蓋上的腳輕輕使力，想讓他儘早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