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以後，湯圓兒！

對，他現在叫狗蛋，狗蛋兒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

不習慣也不行，他腳上拴著鐵鏈子，只能在鐵鏈子的範圍之內活動。

這個家裡有爸爸媽媽，還有五個姐姐。

狗蛋知道爸爸很厲害，而且會打人。

打人很疼。

從他第一次吐了那半碗的高粱米野菜粥之後，就被那個爸爸拿著竹棍子狠狠地揍了一頓。

他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好，從那以後他就知道在這個家裡說了算的是這個爸爸。

媽媽和五個姐姐都很怕爸爸。

狗蛋兒已經知道，在挨了三次打之後，他知道在這個家裡，他是最不自由的那個。

因為他太調皮，所以爸爸用這個鐵鏈子把他栓在了家裡。

他最遠的距離就是在院子里坐在小板凳上，在那裡切豬食。

對，他已經學會了切豬食。

爸爸說了，農家的孩子這些都應該學會，等他再大一點兒，就要下地跟爸爸一塊兒乾地里的活兒。

因為他是這個家裡的男人，是男人就要當頂樑柱。

五個姐姐，有三個姐姐跟著爸爸媽媽一塊兒下地幹活兒，有兩個姐姐，要把家裡所有的家務都要干。

家裡喂著一頭豬，三隻雞。

姐姐們還要上山砍柴，打豬草，生火，做飯，洗衣服，收拾家，打水。

狗蛋總是覺得自己和這個家裡格格不入，他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記憶里總有一些特殊的東西冒出來。

雖然他知道他心裡明白這是他的家，就是他的爸爸媽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腦海里會有一個溫柔的爸爸媽媽的聲音跟他說話，囑咐他很多事。

可是他又覺得很混亂。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爸爸媽媽。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睜開眼，爸爸媽媽告訴他，他們是他的爸爸媽媽的時候，他就認定這是他的爸爸媽媽。

現在卻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冒出來。

狗蛋很哀傷。

「狗蛋兒，吃飯了。」

五姐要弟給他端過來一隻碗。

五姐就是一開始給他端那一碗黑乎乎的高粱野菜粥的那個姐姐。

幾個姐姐似乎都不怎麼說話，平日里很少跟他一起說話玩耍。

媽媽也很少靠近他。

除了爸爸每次回來，都會過來瞅他一眼，跟他說幾句話，似乎這個家裡的人都是這樣。

狗蛋看了看自己碗里越來越少的高粱粥，他知道家裡一天只能吃兩頓飯，可是他只能吃一頓飯。

因為爸爸說了，他長得太胖，就因為他把家裡吃窮。

一開始他還會餓的睡不著覺，可是到了現在這一點兒高粱粥吃下去他已經覺得很飽。

當然，如果這個家裡有鏡子可以讓他照的話。

他就會發現自己已經從那個白白胖胖的小胖子變成了個又瘦又黑的小孩子，這個小男孩兒整整瘦了一圈。

大概時間還很短，雖然他也黑，可是跟幾個姐姐比起來，他現在還算是很白。

狗蛋兒覺得大概自己一輩子就是這樣生活吧，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不調皮，爸爸媽媽能不用鐵鏈子鎖著他。

…………

包子從外面倒了一盆洗腳水，小心翼翼的端進屋子裡。

「爹，我給您洗腳。」

坐在炕沿兒上的男人滿意的敲了敲旱煙槍。

「柱子，你記住，你要聽話，你是我兒子，這個家以後可都是留給你的。你要是不聽話的話。隔壁那個小子跑的時候是怎麼抓回來的，你可是知道。把他的腿都打斷了，爹可不想把你腿打斷成了個瘸子，將來不好娶媳婦兒。」

60歲的男人臉上皺紋橫生，說出來這個話有種陰森森的寒意。

包子笑道，「爹，您放心！以前我那個是后媽，對我也不好，我爹更是不喜歡我，天天打我，別看我白白胖胖，那是我去偷吃豬食才吃那樣的。

到了您這裡，我這是享福，您把我當成親兒子一樣，我也把您當成親爹一樣。將來肯定給您養老送終。我才不跑呢，跑出去有什麼好呀。我這麼大一點兒孩子出去了能幹什麼呀？那還不得餓死啊。」

包子的話讓男人更加滿意自己這個買回來的兒子雖然花了1萬塊錢，可是這個兒子還真的是乖巧聽話。

雖然他讓自己老婆子，還有自己兩個閨女死死的看著這個小子。

可是看得出來這個小子倒是蠻老實的，家裡家外什麼活兒都干，而且有眼色，從來不往村外跑，連打聽都沒有打聽過，一看這孩子倒是一門心思想留下。

不過還是要看一看，誰知道呢。

沒個三五年的時間，這種孩子養不熟。

…………

宋莫庭他們已經把京北遠近都翻了個個兒，但是沒有人發現兩個孩子的蹤跡。

兩個孩子就像是無影無蹤的消失。

一個多月，江小小已經知道孩子丟了。

她在醫院一個禮拜出的院，沒見到孩子還說得過去。

畢竟不能把孩子們老帶到醫院裡，可是等她回到家裡坐月子，還是沒有見到兩個孩子，這就不對勁兒。

尤其是家裡的氣氛現在不對勁兒。

老爺子老太太經常在客廳里說什麼，可是等到江小小一出現的時候，老太太老爺子立馬就什麼都不說，明顯是背著她。

老太太紅紅的眼睛就沒有消下去過。

江小小把宋莫庭叫到跟前一問。

終於把事情問出來，宋莫庭也知道瞞不下去，任何借口也不能把兩個孩子一直藏著不見人呢。

江小小知道兩個孩子丟了的消息，人差一點沒暈過去。

宋莫庭扶著妻子，「你別著急，我們正在找。」

這個話真的只是安慰的話，這都一個多月，他們連一點兒線索都沒有。

宋莫庭已經聯繫金大川，把自己以前的人已經全部都撒出去，可是照樣沒有任何消息。

因為這個線索太難找到。

當時從醫院離開，根本沒有人注意這兩個孩子。

有人曾經報告那個時間段兒，火車上看到兩個孩子，可是這個消息根本沒有一個確切消息，而且火車停靠的站點太多，一個一個地方找過去，那需要的是時間。

江小小看了一眼躺在小床上的雙胞胎女兒。

團團和圓圓兩個孩子已經滿月，長得跟湯圓小時候越來越像，可是湯圓包子現在沒了。

她雖然不想哭，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下來。

事情陷入膠著，各種謠言、猜疑與假設紛起。

不是綁架，沒有人要求贖金，兩個孩子就此消失。

不過，他們總算開始聽說一個獨眼男子的些許消息，據說帶著兩個孩子坐火車，和他們的湯圓包子很像，然而，每當他們循線將要找到他時，總是撲了個空。

那個人撲朔迷離，很難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