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華接到兒子的電報，劉紅梅生了一個女兒，方培中還說要葉華立刻幫著他活動，回城的第二批名單下來了。

方培中必須回來。

葉華把電報收進抽屜里，心裡堵得慌。

怎麼辦！

兒子要回來，可是她有什麼辦法。

現在方誌遠天天不喝個爛醉不回家，和一灘爛泥一樣。

方老爺子和方老太太對他們更是看不上眼。

死都不開口。

葉華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現在唯一能夠起到作用的就是方曉慧。

方曉慧嫁給了宋莫桓。

宋家不幫著他們說不過去，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麼大事。

只要宋家一句話的事情。

她要去找方曉慧。

葉華看看時間，已經是六點多，冬天的六點多天都黑透了。

可是她心急如焚，不去不行。

今天是星期五，方曉慧現在還在衛校，明天恐怕方曉慧就回自己家裡去，到時候就不方便找方曉慧。

狠狠心，葉華拿著皮包出門。

出了大院，是一個林蔭道，不過因為寒冬臘月，這裡可就沒什麼林蔭，但是葉華不喜歡這裡。

夏天冬天都是影影綽綽，好像總有人躲在樹叢間一樣。

她急匆匆加快速度，想要儘快穿過去。

一道黑影從暗處走出來，葉華心裡一哆嗦，抓緊手裡的皮包。

不會遇到搶劫吧。

自己這個月的工資都給兒子寄走，手裡可沒錢。

「葉華！」

一道清冷的聲音，卻讓葉華打了一個寒戰。

倒退一步，葉華活像見了鬼。

「你……你出來了！」

「是啊，我出來了，多謝你費了那麼大勁給我設個局，可惜我沒死，還好好的出來了。」

吳衛國從暗影里走出來，身上的呢子大衣讓他整個人還是顯出一股儒雅、高貴的氣質。

「你想怎麼樣？我告訴你，你可是勞改犯，要是你敢胡來……呃……你……放……開……我！」

葉華後面的話被人掐斷在喉嚨里，模模糊糊的吐出來。

眼前赤紅一片，肺里像是在燃燒，葉華覺得自己要死了。

她知道吳衛國出來，自己會死，可是沒想到吳衛國會這麼快出來，不是說關一輩子？

那個混蛋騙自己。

這就是一輩子！？

「鬆開她，帶她走！」

吳衛國咳嗽幾聲，自己這個身體還真不中用，每次都這樣，看來還是老了。

「是！」

黑色的大衣哥捏著葉華把人拖到了樹林里，吳衛國坐在石頭上，有人殷勤的給他墊了一件大衣，吳衛國脫下皮手套。

手套再手裡拍了拍。

葉華艱難的從黑衣人手裡看著吳衛國。

「吳……衛……國，我有一個……你意想不到的……秘密，我要是……死了，你這輩子……也別想知道這個……秘密。」

她明知道這個秘密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現在為了保命還是說出來。

只希望能救自己一命。

「呵呵，是我有一個女兒是嗎？」

吳衛國溫煦的聲音，卻讓葉華心裡一冷。

吳衛國怎麼知道的？

不可能！

這個秘密誰都不知道，埋在自己心裡這麼多年，就是方誌遠都不知道。

這世界上沒人知道這個秘密。

葉華腦子裡亂作一團。

怎麼吳衛國知道？

吳衛國怎麼知道的？

還知道什麼？

自己的價值沒了！

是不是吳衛國就是找她算賬的，她不會忘記當初吳衛國第二天醒來看到自己的時候那種冷酷，嘴裡就是一個字，「滾！」

要不是葉華知道吳衛國不殺女人，恐怕都會以為吳衛國會殺了自己。

「江小小！」

不是疑問，是肯定的回答。

葉華心裡徹底涼了。

「不是，江小小不是你的女兒，你的女兒被我送走了，送到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你要是敢對我不利，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她。」

喉嚨上的鐵鉗鬆開，葉華終於可以喊出完整的一段話。

呼吸得到自由，葉華熱淚盈眶，自己差一點死了。

這種活過來的感覺，真的很感動。

「呵呵，葉華，看來你不太了解我。屠夫，葉華女士不喜歡說真話！那就麻煩你教教她怎麼和我說話。」

吳衛國點上一支煙，忽明忽暗的火光讓葉華瞬間被人扯過去。

「好！」

一雙冰冷的大手，摸上葉華的手臂。

刺骨的疼痛傳來。

葉華疼的想暈過去，可惜眼前的那個人眼中閃著冷酷的光芒，戲謔得盯著她，似乎就在等她暈過去。

葉華突然警醒，不能暈過去，萬一這些人真得殺人滅口，自己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自己不能犯糊塗。

吳衛國既然這麼問自己，就是已經知道了江小小的存在，自己說謊一點好處都沒有。

腦子裡飛快的轉著，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在思索退路。

「我說！我說！」

葉華看著離開自己的那雙手，心裡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吳衛國根本不是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吳衛國。

現在的吳衛國似乎身上多了冰冷的寒氣，還有他身邊的人，以前可沒有這些人，這些人是誰她不知道，可是這些人的手段，她嘗到了。

左臂不自然的耷拉著，葉華輕微一動，都會疼的鑽心。

心裡恐懼。

「說吧，還想再試一試？」

吳衛國心不在焉的輕輕的一下一下在手心裡擊打著手套，遠遠的黑暗裡，葉華看不清楚吳衛國得表情，可是知道身邊的黑衣人似乎握緊拳頭。

格吧格吧得骨骼作響得聲音讓她心生畏懼。

「江小小是你的女兒！」

這個時候葉華不敢心存僥倖。

這荒郊野地的，萬一吳衛國真的心狠手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

和小命比起來，葉華怕死。

「那為什麼到了江家兩口子手裡？方家還養不大一個孩子？方誌遠那個蠢貨，你不可能告訴他孩子是誰的！自己的孩子就扔給別人？」

葉華心中急轉，這事情的真相只有她知道，其他人說出大天也沒人知道。

她不能說自己把江小小是故意換了，故意要遺棄江小小，說了吳衛國還能留她的命！

「就是醫院抱錯，我們也養大了別人的孩子，這真是一個陰差陽錯。」

她不這麼急切的解釋，吳衛國還會相信有這個可能。

可惜葉華太著急。

心急的後果就是吳衛國輕笑。

「葉華，你這輩子改不了這個毛病，一說謊就會低下頭，恨不得鑽到地底下，你早就想要遺棄那個孩子，你是故意的，你要我的女兒這輩子受苦，葉華，你說你這樣的人怎麼不早一點死掉呢！」

吳衛國森冷的聲音，讓葉華渾身冰冷。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小小知道我是她的親生母親，要是她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殺了她的親媽，你讓她以後怎麼自處？你要她怎麼活下去！」

葉華慌亂的辯解，這是唯一葉華可以想到的借口。

只要是人，誰都不會願意讓自己的孩子承擔這樣的痛苦。

吳衛國對她或許不屑一顧，可是江小小是他的血脈。

吳衛國今天找上門來，不就是因為氣憤自己遺棄江小小。

那就證明吳衛國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樣不在乎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