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成嚇一跳，頓住。

馮桂華也不做聲。

江老成嘆口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看來老二這是打發兒子上門兒來要錢來。

不管怎麼說，於情於理，那是自己老娘，該管是得管，哪怕自己湊不夠那麼多錢。

老二不會和他計較的那麼清楚，但是如果一分錢都不拿出來，他這個當兒子的自己都過意不去。

那還是人嗎？

雖然說他老娘把他慣的無法無天，可是他也知道什麼該孝順。

他還不至於不是人。

江老成準備去開門兒。

被馮桂華一把攔住。

「別開，讓他敲會門兒，以為家裡沒人估計就走了。」

江老成臉都黑了，自己這個老娘們兒就是拎不清啊。

他們這些事情能讓外面周圍鄰居聽到啊。

要是江磊一直在這裡喊，一直在這裡敲門，到時候左鄰右舍還不就全都出來。

人家一問一聽說這事兒。

他們回來的時候可是不少人都看到。

他們明天兩口子還要不要出門，家裡孩子們還要不要活著。

那是要被戳斷脊梁骨的，老娘在醫院裡躺著，一家子悄沒聲的裝聾作啞。

這是人乾的事兒。

大家都是大活人，必須遵守起碼的社會道德底線，誰也一樣。

一把甩開馮桂華，打開門。

「江磊，你來了……老二，你也來了！」

笑臉相迎。

看見自家弟弟的時候一下子，江老成也啞火，他是真沒想到這一次弟弟親自上門兒。

還有點兒心虛。

「大哥大嫂，你們在家呢，在家怎麼不開門呢？」

江老實一肚子火。

江磊意味深長的看一眼大伯。

大伯什麼人他太清楚。

他們家誰不清楚啊。

幾十年如一日的人。

院門兒一關上，阻斷了外面看熱鬧的目光。

江老成不吭聲，怎麼說都是自己理虧，難不成他跟老二說自家女人攔著自己不讓出去借錢給自己老娘看病。

把責任推給一個老娘們，他還沒那個臉。

「進來坐吧。」

江老成進屋。

江老實和江磊也進去。

一屋子靜悄悄。

江老實是越坐心裡火越旺。

大哥這是裝聾作啞啊。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上來。

剛要張嘴，馮桂華開口。

「老二，我和你大哥在屋子裡沒開門兒，是因為我們兩個出去借了一圈錢根本就借不下。存摺上就這麼一點兒錢，你大哥在那裡發愁呢，正想著到哪裡去借錢。結果你們就來了。」

江老實看一眼桌子上的存摺，看樣子這倒是真的，大哥應該是在想辦法。

還沒推卸責任。

心口的那股氣終於消下去一些，只要大哥想辦法，沒有想著逃避這個責任，他就覺得自己可以原諒大哥。

他們是兄弟兩個，有什麼話不能說。

「老二，咱娘現在怎麼樣了？」

江老成到底還沒完全泯滅良心，還記掛著老娘。

「做了五個小時的手術，剛推出來，醫生說了，咱娘的手術做的不錯。現在要觀察24個小時，如果24個小時之內沒有什麼併發症。基本上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去了。」

江老成鬆口氣，沒事就好。

馮桂華一聽，眼珠子一轉，聽話聽音兒，當然聽出來，老二肯定是把手術費交了，要不然人家醫院也不能給做手術啊。

「老二啊，這一次的事多虧了有你啊，不是你大哥大嫂不幫忙。你看一看這一大家子人，你大哥手裡一共就是1200塊錢。家裡處處都要錢，我們實在也是沒法子呀。

還是老二你有本事，要是沒有你的話，今天咱娘這可就危險。」

「大伯母，這好聽話您就別說。這一次的事情，我爸已經把事情說清楚，出了這樣的事，跟大伯和大伯母有脫不開的關係。本來這筆錢我們家一分錢都不應該出，可是現在我爸答應出一半，已經很對得起你們。

大伯，我希望您趕緊把這2500塊錢給我們，人家醫院說了奶奶後續治療還需要不少錢呢，這2500根本不是結束。後面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你也別讓我爸和我為難。

我們家也是砸鍋賣鐵的借來的，您總不至於逼死我爸媽吧？」

江磊怕自己爸讓步。

他知道今天家裡花了不少錢，也知道家裡根本沒什麼底子，爸媽手裡最多也就是兩三千塊錢，那還是給自家妹妹攢的。

現在一下子要用這麼多錢，家裡肯定拿不出來。

他今天已經讓朋友去打問，這麵包車雖然是剛買的，可是再轉手賣的話，恐怕就賣不出來原來的價錢。

可是能幫爸媽解決一些問題，總不能讓奶奶在醫院裡不能做治療。

他更知道，現在大伯大伯母能盡一份力，就必須讓他們盡一份力。

哪有他們在袖手旁觀，他們一家子反而傾家蕩產的道理。

填窟窿也不是這種填法。

馮桂華不樂意的數落道，「江磊，你這孩子，你爸和你大伯都在這裡呢，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啊。再說了，你大伯也是不是不願意自己掏錢啊，實在是拿不出來啊。

總不能讓我們家傾家蕩產的把所有錢都拿出來，家裡幾個孩子都餓死嗎？」

江老實笑了。

拉住江磊。

「大哥，我們家現在已經傾家蕩產。你的意思是你自己犯的錯，我們家傾家蕩產幫你補窟窿，我們還有錯了？怎麼我們家幾個孩子都不用吃飯，也都等著餓死嗎？

就你們家的人是人，我們家的人都不是人嗎？大哥，嫂子說的這是什麼話，她畢竟是個外人，不能對咱媽盡心儘力，我理解。畢竟不是咱媽養大的，可你和我是咱媽一手養大的，你今天就給我個準話怎麼辦吧？」

江老成一咬牙，「老二，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這存摺里的錢，今天晚了，明天一早我就取出來給你。明天一早我去借錢去。你大哥還沒喪良心到那個程度，那是咱媽。」

馮桂華一聽這個話不幹了，明明老二現在已經把錢掏了，現在還逼著他們家傾家蕩產的去借外債，這是什麼事兒！

「不行，江老成我告訴你，這件事兒我不同意。老二現在已經把事情解決，憑什麼還讓咱們家也跟著一起傾家蕩產啊？兩家總有一家要保下來吧。

老二，既然你已經做了好人，那就好人做到底，何必現在逼著你大哥非要去借外債呢？借了這外債不用還啊。江老成，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這麼私自做決定出去借錢去。

咱們這日子就過到頭了。你別以為這麼大年紀我就不敢跟你離婚，我告訴你離了婚，兒子肯定跟我走。到時候可就不是你們老江家的人。」

馮桂華這話是說給江老實聽的，如果他逼著哥哥嫂子最後離了婚，看看江老實能不能過得去他自己心裡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