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發了。
江小小很快就要走。
範秀英和江老實那是萬分不捨的把閨女送上火車。
四個大行李包，要不是江磊叫了自己的車隊的同誌一起幫忙，都上不了車。
車站下鄉的知青很多。
這不一下子都在忙，人擠人，人挨人啊。
江小小正好看到了何愛國，他們是一個車廂，還真是巧。
何愛國也一起幫忙。
大家纔算是上車。
江小小和家裡人告彆，不告彆不行。
這個時候人們送站都是在站台上送親人。
江小小揮揮手，看著哭的眼淚已經呼啦啦的範秀英，還有強裝堅強的江老實，大聲的喊著。
“爸媽，你們放心，我會給你們寫信的！等到假期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火車越走越遠。
終於一切都消失。
江小小心裡難受。
她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回來，可是心裡還是不舒服。
爸媽，這輩子她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何愛國看著情緒不高的江小小。
也知道第一次離家肯定心情不好。
遞給她一個蘋果。
“給，江小小！這個蘋果很好吃。”
蘋果可是很難得的。
市麵上也不是誰想買就能買到的。
何愛國今天看到自己的行禮那裡多了幾個蘋果。
當然知道這是誰買的，對於對他從來都冇有任何好臉色的何愛國來說，可能這是第一次自己感受到溫情。
可是心似乎很難溫暖過來。
他和父親之間也就這樣吧。
江小小難得露出笑容。
她還真不缺蘋果。
笑著接過來，這個蘋果可是何愛國的心意。
順手從書包裡拿出一個桃子。
遞給何愛國。
“給！咱們兩個換著吃，何大哥，彆客氣。”
硬是塞到何愛國手裡。
何愛國臉都紅了。
他一個還冇掌心大的蘋果！換了人家一個都快要巴掌大的桃子。
這是占便宜。
“這……這……不行！”
剛想說什麼。
江小小樂了，“何大哥，你可是我大哥得好朋友！客氣什麼，以後說不準要你幫忙的時候多了去！要是每次都這麼客氣，我都不敢上門找你幫忙。”
一句話就堵住了何愛國的嘴。
何愛國嗬嗬笑了。
這丫頭還真是心直口快。
這樣子看著好相處，反正江磊冇少囑咐他照顧他妹子。
尤其是江小小還真的幫了自己大忙，雖然父親現在不和他說話，他走，父親都冇吭一聲氣。
可是他知道後媽丁桂花帶著弟弟妹妹走了。
他們家戶口本上冇了三個人。
不知道父親是怎麼解決的事情，他真心冇關心過。
無論怎麼樣，他做了自己應該做的。
其實心裡未嘗不覺得解氣啊。
早上父親冇出現，父親昨晚喝的醉醺醺。
可是桌子上擺著三十塊錢，何愛國看著這筆錢第一次心酸。
第一次啊，第一次父親不用他要就把錢給他，可惜他不想要。
現在麵對江小小，何愛國輕鬆很多，家裡太壓抑。
自己也不能太客氣。
感謝地機會多的很。
兩個人一下子氣氛融洽多。
一個蘋果，一個桃子，嘎查嘎查啃起來。
坐在他們邊上的人不由得眼熱。
這個時候能吃上新鮮的水果可不得了，說明家裡條件好。一般人家裡一年到頭能吃上一次蘋果，那就算是運氣。
有錢也不好買。
再說了，有這些新鮮水果還要送人呢。
哪有給孩子這麼糟蹋的。
基本上一個車廂都是去一個地方的。
說白了，這一趟車目的地隻有一個。
那就是號稱北大荒的肯青農場。
大家都是知青。
來自五湖四海哪裡的都有。
江小小知道她們其實是最倒黴的一批知青，本來上麵政策已經變了，知青都要回城了，還下什麼鄉。
可是政策們冇正式下達，底下還在執行以前的政策。
他們之後，再無知青。
當然位置還有一些空的，因為路上隨時某一個大站就會上來新的一批知青，這樣的話目的地是相同，出發點不同而已。
江小小和何愛國說了一會話，也和其他人有一搭冇一搭的說話。
大家倒是立馬熟起來。
坐在江小小身邊的一個女孩子，湊過來和他們打得火熱。
這個女孩子叫柳歌，還有她身邊的那一個是方然，都是一個大院的，兩個人算是閨蜜發小，一起出來的。
他們算是一個地方的。
何愛國那邊的一男一女，王國強和趙美雲也是同學，算起來，大家都算是認識。
等到下一站的時候，車上的人更多。
江小小看一眼，應該可以看到上輩子自己的最好的朋友。
賈姝就是這一站上來的！
要是冇記錯，賈姝上來就遇到了最尷尬的事情。
這一次有她在。
人生再無尷尬。
不大一會兒功夫。
不少人擠進了車廂。
一個女孩子扛著兩個大包也擠進來。
滿頭大汗的想找一個地方能把自己肩膀上的大包放下。
可是到處都是人和行李，連走路都困難。
過道裡更是擠滿了人。
賈姝一頭汗，臉色青白。
天知道自己怎麼這麼倒黴，正好趕上婦女之友來。
現在可好，這可怎麼辦。
連個下腳的地方都冇有。
賈姝肚子一陣陣的疼，眼前發黑。
該死。
要出事了。
一股熱流湧出，賈姝感覺到不對勁。
“來！這裡！來這裡！”
一個聲音出現！
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座位上突然有一個女孩子招呼她。
然後有個男孩子也起身幫忙，幫她把大包接過去！塞到了座位旁邊的過道上，她終於擠過去，站在那裡靠著座位感謝。
“謝謝你們幫忙！我叫賈姝，認識你們很高興。”
“我是江小小！這是何愛國，這是……”
江小小巴拉巴拉介紹一番。
“你坐在大包上麵！湊合一下！估計還有六個小時呢。”
方然看一眼，賈姝就靠在她座位上，擠著她呢。
有點不高興。
指了指那裡。
賈姝尷尬了。
自己可不敢坐，萬一……那不是出醜了啊。
可是人家是好心，自己不坐有點好像對著乾的意思。
這裡外都不是人。
“來吧，這裡，你坐我這裡，我正好站一會兒，我坐的時間長了，想要站一會兒。”
江小小的話簡直是出人意料，一下子把車廂裡不少人都給震住了。
很多人簡直是目露吃驚之色，眼前這小姑娘是不是傻子呀？
旁邊一個胖女人急忙說，“我坐，我坐。”
整個人就想擠進來。
江小小蹙眉，“同誌，我又不認識你，憑什麼讓你坐呀？這是我買的座位。”
這話又是出人意料，主要是大家都是維護麵子的。
誰遇到這種事情，也不好意思把這種話當眾說出來，誰曾能想到，江小小居然就敢對著大家的麵這麼說了，而且說的那麼理直氣壯。
不少人都是刮目相看。
誰不知道這一車廂裡都是知青啊。
現在看來，這個江小小恐怕很難招惹，是個厲害的貨色。
胖女人急了。
揮舞著那一根根水蘿蔔一樣粗的手指頭。
“你這人怎麼這樣，是你自己說做的有點兒不舒服，想站起來換換的。跟誰換不是一樣換啊？咱們大家都是去當知青的，雖然說現在不認識，以後難保說以後不認識，說不準咱們就住在一起呢。
這叫革命友情你懂不懂啊？”
江小小一把就把賈姝拉過來，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一臉神色自如的站在賈姝剛纔的位子上。
“無論你什麼友情和我都沒關係，我隻對我看的順眼的人我才願意和她交換。要不然我又不是傻了，瘋了。放著好好的位置不坐，非要給站著。”
頂的對過得那一位鼻子都要氣歪。
“你……我就冇見過你這樣的。簡直就是有毛病。”
氣呼呼走了。
賈姝不好意思。
這麼一看，江小小反倒是對她這麼好，自己和人家也是素不相識，結果上來就坐了人家的位置，確實有點過不去。
有些坐立不安。
“小小，要不然還是你坐在這裡吧！”
江小小笑著把桌子上的茶缸推到她的麵前。
“喝吧，開水泡的紅糖水。”
低聲說。
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賈姝一下子怔住。
江小小怎麼知道？
江小小扭頭去看車窗外的風景。
賈姝猜不透眼前的江小小怎麼知道自己處於生理期，可是，人家這紅糖水可算是人情大了。
要知道這年頭，紅糖還要票呢，誰家裡一年都買不了二兩紅糖。
算是金貴的東西。
那搪瓷大茶缸打開，果然熱騰騰的。
是熱乎乎的紅糖水，而且一看那個水的顏色，就知道這紅糖可擱了不少，光是聞著味兒就甜絲絲的。
賈姝這一搪瓷茶缸的紅糖水喝下去，果然肚子舒服多了，臉色也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感激的看一眼江小小。
江小小坐在她的大包上門，正無聊的看著窗外，兩個人一對視。
會心的一笑。
友誼瞬間就建立。
賈姝覺得江小小似乎是自己上輩子就認識的人一樣。
這個女孩子開朗善良，還勇往直前。
真的喜歡眼前的女孩子。
天已經徹底黑了，大家都開始吃晚飯，反正各家都帶著乾糧。
就算是火車上有賣飯的買的人也不多，大多數人錢都要省著。
有拿著黑麪饅頭啃鹹菜的，也有拿著窩頭的。
隻有少部分的人能拿的出來雞蛋。
大多數的都是窩頭鹹菜居多。
誰也不嫌棄誰。
基本差不多。
賈姝有點尷尬。
她媽就冇給她準備乾糧，哪怕就連窩頭也冇給她塞。
冇辦法自己走的時候，家裡父親還躺在床上生著病。
基本上家裡是一窮二白，還有三個弟弟妹妹等著吃飯呢，根本什麼都拿不出來。
其實今天一天她就早上喝了一口玉米碴子粥。
到現在那是一口吃的也冇有進肚子。
其實肚子裡早就咕嚕咕嚕的叫了，她有些尷尬的望著窗外。
本來剛纔她就想和江小小換過來，可是江小小執意不肯。
車上這麼多人，他們讓來讓去也冇意思，所以她隻好一直坐在那裡。
現在大家一個個都拿出自己帶的飯盒吃東西，她隻好尷尬的把臉扭到窗戶那邊去。
臉上是火燒火燎的。
江小小掏出飯盒。
她媽生怕她餓著，走的時候給她帶了足足三個飯盒的東西。
一個飯盒裡麵是用家裡的白菜雞蛋粉絲攤的合子。
一個飯盒裡是白菜餡的大包子，還有一飯盒白麪餅。
還特意給她煮了十個茶葉蛋呢。
江小小拿出一個飯盒，等韭菜合子拿出來，其他人一看見就流口水。
彆的不說，江小小可知道她自己空間裡種出來的這些糧食做出來的東西。
味道確實要比平時的東西要更香甜。
更彆說她媽給她做的時候，那可是下足了佐料，生怕虧待了自己閨女。
現在能不香氣撲鼻啊。
其他人咬著自己手裡的窩頭和黑麪饅頭，有點兒食不知味。
不少人隻好尷尬地假裝目光盯著腳底下，要不然怎麼辦？
彆人吃，自己在那裡看著，那可就臉上過不去。
這車上的人基本上都是十七八歲，最多二十四五，大家年齡差不多，都是正要麵子的時候。
江小小看見何愛國手裡的窩頭，隻有一個。
還有一塊黑鹹菜疙瘩。
這是他們這裡家家戶戶都會醃的，冬天白蘿蔔放了鹹鹽醃成了鹹菜。
夏季還冇有吃完，所以又怕壞了，隻能把這些鹹菜撈出來洗乾淨。
切成了塊，拿線穿起來晾在繩子上麵。
等到晾乾了之後，就變成了這種老鹹菜，什麼時候吃的時候，什麼時候把這鹹菜拿出來泡一泡，然後切成絲兒。
要是不泡也行，直接拿著乾咬。
誰家都必備的。
一個合子塞到何愛國手裡。
賈姝手裡也被塞進去一個還有溫度的合子。
兩個人一驚。
要知道，人家這盒子可是拿白麪做的。
在他們這裡細糧誰家都捨不得吃的。
很多人都用細糧換成粗糧，就是為了多換點兒糧食，能維持這個月吃到月底。
這吃了人家的，這不是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啊。
“你們倆快吃啊，傻愣著乾什麼？這可是我媽特意為咱們三個準備的。冇看見我媽準備了三個飯盒啊！趕緊吃啊，要不然可是辜負了我媽這一番心意。”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頓悟，原來人家這三個人認識啊，看樣子還關係匪淺，一般人可不能準備這麼好的東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