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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作不合 - 第七百三十六章落水字體大小: A+
     

    不過,雖是這麼想的,兩人面上卻並未表現出什麼異樣來。

    頓了頓,喬苒又開始問起了一些這位烏孫小族長這些時日與以往的表現來,烏孫人皆一一作答,不過雖是沒有從烏孫人的回答中發現什麼這位失蹤的烏孫小族長別的異樣,烏孫人的心裡卻對他們起了疑。

    「兩位大人為何突然問起我們的小族長?可是我們的小族長有什麼問題?」烏孫人不解的問道,眼裡褪去了方才的激動,多了幾分懷疑。

    這話自然不能亂說。甄仕遠聞言白了眼喬苒:這丫頭問的也太細緻了,這烏孫人又不是個傻子,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她如此問話的異樣?

    只是眼下問都問了,這話自然要圓回來了。是以甄仕遠聽罷,忙擺手道:「沒有,沒有,不是小族長有什麼問題,是你們有所不知,我們大理寺官員辦案就是這樣,需要事無巨細的詢問的。」

    原來不是他們小族長有問題,是他們這些人本就是這樣不討人喜歡的。烏孫人點了點頭,見對面那位被他攔路的女官大人抿著唇,似乎想說什麼話卻又儘力憋著一般。想了想,還是「好意」開口道:「這位女官大人,你想問什麼便問吧,憋壞了可不好。」

    甄仕遠再次給了喬苒一個白眼:這丫頭便不知道要收斂一些?這話聽起來真是怪尷尬的。

    不過他雖聽著尷尬,被提到的女孩子卻彷彿絲毫察覺不到尷尬一般笑著道了聲「那我不客氣了」便再次開口問了起來:「你們小族長可曾提到過那位真真公主?」女孩子說著頓了一頓,似是怕烏孫人不知道她提的是誰還特意追加了一句,「就是年宴那一日將小族長帶去宴上的真真公主。」

    烏孫人聽到這裡,忙點頭道:「我們問過小族長,小族長說真真公主是個善心人,將他特意帶過來而已。原本我們還想著備些禮物去感謝真真公主幫了我們小族長,不過我們小族長說真真公主為人低調,不喜歡這一套,他已私下謝過了,我們便沒有去。」

    畢竟是幫了他們大忙的,不去道謝豈不是顯得他們烏孫人無禮?他們烏孫部落雖沒有中原文化這樣的禮儀熏陶,可恩情要報這一點還是懂的。為了讓這兩個啰嗦又不大討人喜歡的大理寺大人明白這一點,他特意說的清楚了些。

    聽烏孫人這般說來,甄仕遠不由一驚:這烏孫人口中說的是真真公主?他們沒聽錯吧!不過這念頭一出便很快被他掐滅了,他年紀大了或許有聽錯的可能,旁邊這同樣露出些許錯愕之色的丫頭年紀卻小的很,萬萬不可能聽錯的。

    所以,不是他們聽錯了,那便是這烏孫人說的有問題。可看這烏孫人的表情不似作假,看來估摸著是這烏孫人所知出了問題。可烏孫人所知又是從哪裡聽來的?是那位小族長。

    別的他不敢說,就以真真公主的人品而言,幫忙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且,真真公主將小族長買回去可不是當貴客供著的,是想要小族長以色侍人的。

    先前那個案子,從綠意的口中他也知曉了不少關於真真公主的事,尤其是某些事上的癖好更是驚人,那一手好鞭子指不定便是從這癖好上學來的。所以說真真公主會對這位小族長溫和相對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這位小族長說了謊。

    可他為什麼要說謊?落入真真公主手中失了身這種事便不提了,而且據身邊這丫頭那日所見,烏孫小族長當日被買回去時並沒有不情不願。再者,男女之事上,匈奴人也遠比漢人要開放的多,所以失身這種事對於烏孫小族長而言並不算什麼恥辱,也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說謊?烏孫人是陛下的貴客,若是有什麼不滿大可提出來由陛下做主,那這位烏孫小族長為什麼不肯提?

    正想著,有官差匆匆從外頭沖了進來,這官差喬苒和甄仕遠都認得是先前被派去城外尋高句麗人的,此時見他神色匆匆,一臉焦灼的樣子,兩人皆有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那官差進門只抬了抬手便開口道:「大人,我等趕到寒山寺便找到了那幾個高句麗人……」

    城外山寺不少,一出城頭一個選定的寒山寺便恰巧就是那幾個高句麗人所前往的山寺,這按理說該是一件好事才對,可看官差那樣子似乎從中生出了變故。

    果然,下一句便是:「那幾個高句麗人落了水,不過因著發現的早,今日去寒山寺的香客中又剛好有兩個精通此道的大夫,便奮力救治,如今人雖還活著,卻因著落水掙扎時,腦袋撞到了湖中暗礁而昏迷不醒。」

    這一趟奔走聽起來還真是一波三折。

    一開始趕到寒山寺便找到了高句麗人以為是樁好事卻沒想到那些高句麗人落水了,本以為落水是壞事卻又沒料到香客中有精通此道的大夫,勉力救治撿回了一條命,既如此,那應當又變成好事了才對,可沒想到,人雖還有口氣在,卻因腦袋撞到了暗礁而昏迷不醒。

    這情形聽起來有些混亂,不過甄仕遠和喬苒還是立刻便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一個兩個撞到暗礁也就算了,五個齊刷刷撞到了暗礁?難道還是說好了不成?」甄仕遠冷笑著開口了。

    這麼淺顯的問題,官差自然也知曉,對上甄仕遠的責問,忙道:「屬下也覺得此事有異,是以特意問了問,有幾個香客瞧見在高句麗人落水前曾分別同幾個天竺僧人和倭國人說過話。」

    這話一出,甄仕遠臉都黑了:所以,這使館里的四國使節是在推牌九嗎?你來一下,我來一次。

    「今日又非什麼大吉日,」甄仕遠皺起了眉頭,「為何幾國使節皆不約而同的前往寒山寺?」

    對此,甄仕遠十分清楚,畢竟他有個跑寒山寺跑的勤快的夫人,什麼時候是吉日,他不懂,夫人難道還能不懂不成?

    官差聽到這裡,忍不住感慨:大人不愧是大人,他還是看寺中香客不多才知曉的這個,大人竟不用看便知曉了,果真是厲害。

    不約而同的同一時刻去同一家山寺上香,說是巧合誰信?

    「屬下已經控制住了那幾位使節,順便問了問,天竺僧人說是好奇傳入中原的佛教文化,今日慕名前去拜訪寒山寺的大師,倭國人說是來賞寒山寺的早櫻的,他們道多年前,第一位踏上大楚之地的倭國使節曾經帶來兩株早櫻在寒山寺種下,他們是去賞櫻的。」官差說道,「我問了寒山寺的僧人,道卻有此時,而且此時寒山寺中多數花木未開,也只有兩株早櫻開的十分繁盛。」也就是說不管天竺僧人還是倭國人去寒山寺的理由都是充分的,不過同時選在這個時機又委實巧合的過分了,當然,更巧合的還是在高句麗人落水前,這兩國使節都同高句麗人說過話。

    原本是一樁尋人的案子,眼下竟不知不覺的將使館里的四國使節都牽扯了進去,此事不特意跑一趟寒山寺怕是不成了。

    一行人從使館趕到寒山寺時已是日暮時分,官差帶著他們進門之後便指向寒山寺後院的方向,道:「那些高句麗人、天竺人還有倭國人都在那裡。」

    甄仕遠聞言卻是眼皮都不翻一下的開口說道:「先去高句麗人落水的地方看看。」

    啊?不先去看那幾個此時還昏迷著的高句麗人嗎?

    看官差還在發愣,喬苒搖了搖頭,看了眼籠罩在一片赤霞餘暉中的寒山寺,開口說道:「再晚些便要入夜了。」

    入夜漆黑一片,即便有燈籠卻也總比不得白日里看的清楚的。

    寒山寺里的湖是人工挖槽的,養了些許鯉魚,大抵是因著香客日常投喂的關係,湖裡的鯉魚一個個生的都十分肥碩。

    官差指了指幾個高句麗人落水的地方,又指了指先前幾個香客見到的高句麗人在湖邊站立的地方,兩方相距並不遠,甚至可以說近在咫尺也不為過。

    這並不奇怪,畢竟人工挖槽的湖面十分平靜,不存在風浪席捲遠去的可能,便是掙扎也掙扎不了多遠。

    看樣子,這幾個高句麗人多半便是在香客所見的位置落水的了。

    喬苒和甄仕遠蹲下看了看腳下的石板,而後伸手摸了摸,並沒有摸到如油一般的滑膩之物,反而因著石板輕微的凹凸,站在石板這裡站的極穩,打滑的可能性不大。

    跌入寒山寺這條湖中溺水而亡這種事確實也從未聽聞過。

    「暗礁又在哪裡?」甄仕遠看了看之後便問官差。

    這湖水雖說有僧人日常打撈並不太渾濁,可也算不得清澈,要看清湖裡的東西並不容易,尤其是那群養的肥碩的鯉魚大抵也是習慣了香客的投喂,見到他們一行人站在湖邊看,便只把他們當做了投食的香客,爭先恐後的往這裡湧來,眼見腳下密密麻麻的圍著不斷湧入的鯉魚,甄仕遠忽地有些發憷。

    似這樣的花色鯉魚一條兩條看著不錯,可多了,尤其是密密麻麻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讓他有些汗毛倒豎的感覺。

    對此,喬苒倒是還好,看甄仕遠不適的樣子,她從腰間的荷包里找了幾塊裴卿卿吃剩下的點心,而後遠遠的拋入湖心。

    聞到味兒的鯉魚爭先恐後的擁了過去,很快那讓甄仕遠發憷的鯉魚群便走的差不多了,只余幾條鯉魚在原地來回遊轉著。

    單看數量不多的幾條,還是賞心悅目的。甄仕遠看了眼留在這裡的幾條鯉魚,又忍不住瞥了眼湧向湖心的魚群,而後飛快的收回了目光,對喬苒隨口道了一句玩笑話:「還是這幾條好,不為糕點而來,只是純為了我等而來。」鯉魚當然不可能如人一樣懂這麼多,他只是說笑而已。

    只是沒想到,女孩子聞言卻很是認真的盯著腳下的幾條鯉魚看了片刻,而後忽地開口道:「這些魚倒似是醉漢一般分不清方向似的,不知是不是什麼人餵了酒。」

    人吃酒會醉,誰說魚吃酒也會醉來著?除了鍋里的,他還沒見過魚吃酒呢!

    正這般想著,忽聽女孩子驚咦了一聲,他連忙尋聲望去,眼見腳下其中一條魚忽地停下來,魚肚子一番,一動不動了。這並不是個例,隨著這條魚翻了魚肚,接下來的幾條也跟著停了下來,不多時便相繼翻了肚子。

    這情形看的甄仕遠臉色大變,忙讓官差將那幾尾魚撈了上來。

    會看人的大夫當然不會看魚,不過看這魚這般突然直挺挺的一動不動了多半也是誤食了什麼東西。

    寒山寺的僧人就在一旁,眼見這等情形,忙道:「這幾日並不是吉日,又還不到觀寺景的時候,所以並沒有什麼香客來餵魚。」

    投食餵魚的香客多半是吉日上完香走動閑逛的香客又或者純粹為了觀寺景而來的,素日里並不算多件。所以,他們也很好奇這幾條魚誤食了什麼東西。

    不過這世間也未聽說專門鑽研醫治魚的大夫,畢竟魚本就是人日常所見的盤中餐之一,所以,究竟誤食什麼東西導致這幾條魚突然翻了肚子這一點他們並不知曉。

    不過對此,似乎有人並不同意。

    那位曾經來寺中拜訪過幾回前主持的喬大人盯著那幾條魚看了片刻之後,忽地開口道:「也不能說沒什麼來餵魚,今日不就有了嗎?」

    這話聽的寒山寺的僧人一懵,待到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那幾個落水的高句麗人時人驀地渾身一寒。

    他不是沒聽過大魚吃人的事,譬如常有從渭水河中發現人骨的,便傳聞是溺水而亡的人被大魚吃了。可大魚吃人這種事到底也只是傳揚,日常誰也沒見到。更別提他們湖裡這些鯉魚只吃人投食的點心之流了。

    一想到女孩子將高句麗人比作魚食,他就有些害怕。

    不過好在女孩子似乎是發現了自己話語會引來的歧義,又解釋了一句:「如此不易打滑的石板突然落入湖中若不是人推的話,或許是他們自己站不穩,落水前誤食了什麼東西,落水之後,隨著他們掙扎呼救,那些東西混入周圍水中,被魚誤食,人不至於死的東西或許魚吃了便只得翻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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