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九疇聽故事般把蘇侖打聽來的冉家舊事認真聽了一遍,聯想到冉少棠的日常種種,有些事漸漸在心中有了答案。
難怪她說此生要孤獨一生,她這樣的身份,的確不適合娶妻生子。
「派暗衛去冉府盯著,若有人對冉公子不利,立即處置了。隨時來報。」
蘇侖得了命令,下去布置。
終九疇卻拿起桌上京都里的適齡女子名單,琢磨起來。
且說冉少棠騎馬向冉府方向走去,身上包袱里裝了好多劉一手配製的丹藥,坐在馬背上,瓶瓶罐罐在顛簸下發出丁零噹啷的撞擊聲。
她回手按了按包袱,突然一輛馬車從另一條街上橫衝直撞朝她的馬撞上來。
冉少棠急忙攬住韁繩,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一場危險的碰撞。
她正要發脾氣,那馬車車廂的窗帘掀開,露出一張少女嬌俏的面容來。
「瞎了嗎?走道不看路。真是找死。」聲音無理又豪橫。
冉少棠看清那張容顏后,身子立即挺直,她的馬頭調了個圈,直衝少女馬車離開的方向。
「是冉韶萱的婢女如霜。」前世沒少打交道。
在如霜掀開帘子的那一瞬,她看到一張與自己有五分像的面孔。
她篤定馬車裡坐的是冉韶萱。
她的性子一點沒有變。
仍舊這麼囂張跋扈。
冉少棠想了想沒有回家,反而跟著冉韶萱的馬車出了城。
她不敢跟的太近,遠遠地,若即若離。
她不明白天氣漸晚,她一個郡主急惶惶的要去哪裡?
馬車來到效外的一處莊子前,車夫下去敲門,四處看了看。
冉少棠早就把馬藏起來,躲到一棵大樹后。
不大一會兒,莊子里有人來開門,那人戴著兜帽,看不清臉。
看身形卻是個男子。
他走到馬車跟著說了句什麼,冉紹萱的婢女先撩開帘子踩著馬踏走了出來。又回手去扶冉紹萱。
冉紹萱此時已經穿著厚厚的斗篷,兜帽蓋住了臉,在若霜的攙扶下,走進了莊子。
馬車也趕離了此地。
過了一會兒,冉少棠才從大樹後面出來,盯著莊子看了半天才上馬離開。
若不是她內力有損,勢必要進去探一探究竟。
然而此時此刻,她只能記下莊子的位置和車夫的長相,日後再做打算。
她回到城裡時,天氣已經暗下來。
她暗使內力想要翻牆進去,直奔阿母的院子,體內卻傳來陣陣刺痛。
無奈,她只好去了角門處。
平日那個角門都是下人出入,她偶爾調皮在外面回來的晚了,不想被阿父撞到,也會走這個角門。
她回來的事,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只想勸過阿父阿母,阻止了兩家結親后,便回境山。
角門那兒雖無人把手,卻從裡面上了鎖。平日里下人們有鑰匙可以進出。
此時夜黑,從這裡進正院,也是需要有腰牌的。
她一時糊塗,竟然忘記了。
沒辦法,她又轉回靠近母親院子的那處院牆。
冉家院牆高聳,若平時再高的院牆也攔不住她,可今日卻讓她犯了難。
她幾次運功,內力都無法凝聚。
正當她一籌莫展之際,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冉少棠心中一驚,回手就要給對方一拳,拳頭卻被對方穩穩抓進掌心。
「少棠,是我。」
「小師叔?你怎麼來了?」
冉少棠看著眼前之人,簡直不敢置信。
終九疇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在她額頭上彈了個爆栗,假意凶她道:「怎麼回事,囑咐你多次不能運功,運功傷經脈,你怎麼就是不聽?如果再這般折騰幾次,之前的功夫就白費了。」
冉少棠被終九疇數落一通,嘻嘻笑了兩聲,眸光亮晶晶的。
「你來得正好,帶我進去。」
終九疇故意逗她:「這不是你家,回個家為何還要偷偷摸摸的,走正門不好?非要跳牆。」
冉少棠早就想好說詞搪塞:「我五年未歸,就想給父母一個驚喜。哪能走正門。你快幫幫我,帶我去我阿母的院子。」
終九疇屈指在她頭上敲了兩下:「不是說不讓我送?」
「你這人還挺記仇,你這不叫送,你這是助人為樂。把我放進去就遁。千萬別讓我家人看見。這叫助人為樂不留名。」
終九疇深知論嘴皮子的功夫,自己不如她,說了聲帶路,便把她像扛麻袋一樣,扛在了肩上。
「唉,這姿勢太難受了。」冉少棠抗議。
終九疇混不吝:「沒得挑。」
終九疇片刻的功夫,便扛著冉少棠到了冉夫人的院子。
此時剛剛掌燈,冉夫人應該正與夫君在正院里用膳。冉少棠在母親種的海棠樹下站定,往屋裡瞧了兩眼,催促著終九疇快點離開。
終九疇卻不放心她:「你這樣行嗎?我看你進卻了再走。」
冉少棠嫌他啰嗦,推著他望牆邊去:「快走吧,這是我家,有什麼不放心的。」
終九疇想想也是。
又囑咐了她兩句,這才跳牆離開。
冉少棠四下看看,下人們都不在,她趁機溜進了阿母房間。
屋裡掌了燈,她擔心外面的人看到屋裡的影子生事,想了想,鑽進了裡間阿母的床榻上。
婢女早早鋪好了床,還放了兩個暖腳的湯婆子。
少棠鑽進暖和鬆軟的被窩裡,聞著阿母身上特有的香氣,漸漸疲乏上頭,強撐了一會兒,終於再也忍不住,閉上眼進入了夢鄉。
等她睜開眼睛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隔著紗幔,她看到有個人影坐在窗邊,正在縫著什麼。
她暗叫一聲不好,自己怎麼會睡得這麼死,忙掀開被子想要起身,窗邊的人站起來撂下手中衣物,快步走了過來。
「少棠。你醒了。」
玉若仙一把抱住女兒,聲音哽咽著連連問道:「你怎麼受傷了?瞧你瘦的,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阿母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你怎麼回來了?」
面對一堆問題,冉少棠揀最要緊的思考。
阿母怎麼知道自己受傷了?
她忙低頭,這才發現自己那身衣服已經褪下,此時穿的是阿母的中衣。
長長的裹胸布也解了下來,感覺胸前鼓鼓的,整個人鬆快了許多。
「阿母,我的裹胸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