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過審？」左黎這下是意外了，「怎麼會沒有過審？」

「左教授，您好，S-3019這篇論文是在終審的時候被刷下來的。」工作人員很耐心地回，「因為同期還有另一篇論文，也是天體物理這個領域的。」

「終審的評委們最後選擇了另一篇論文，所以您遞交的這一篇就沒有被錄用了。」

「另一篇？」左黎愣了下，「是哪位教授？我能看看嗎？」

「抱歉，左教授。」工作人員搖頭，「在科學期刊上正式發表前，過審的論文都是嚴加保密的。」

左黎眉擰得更緊，沒說話。

他倒是忘了這一點。

天體物理這一領域，有不少研究者，很多都已經研究幾十年了。

嬴子衿寫的那篇論文，勝在觀點很新穎。

他看完之後，都以為她已經在宇宙里轉了一圈了。

但要是真的跟六七十歲那些教授們比，學術上確實還差那麼一些。

畢竟他們成名已久，但嬴子衿才剛開始學了一年。

和另一篇論文撞上，最後沒有過審，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能說是運氣不好。

「那好。」左黎只能說，「麻煩把S-3019這篇論文退回來吧，我轉發其他機構。」

國際物理中心是權威的，但不代表只能夠選擇這一個。

聽到這句話，工作人員的聲音頓了頓，幾秒后，才給了回復：「好的，左教授，這就給您退檔。」

左黎收回論文之後，在第二次投遞前，還是決定給嬴子衿說一聲。

「嬴同學，那個論文的事情哎哎哎，你別掛，不是讓你寫！」左黎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真的不是讓你寫。」

他都有心理陰影了。

嬴子衿這才沒有掛斷電話：「左教授，您說。」

左黎：「……」

好乖巧，這變化太快，他的小心臟承受不住。

「就是給你說一聲抱歉，你的論文不巧和同期的一篇撞上了，被刷了下來。」左黎嘆了一口氣，「我準備給你送到另一家機構去，專門研究天體物理的。」

嬴子衿：「哦。」

「你就這反應？」左黎只能憋下一肚子安慰的話，「行吧，小祖宗，我不打擾你了，事情一定給你辦妥了。」

和同齡人相比，嬴子衿自然遠遠超過。

但是在科研界，她確實需要論文來立足。

沒有個名譽頭銜，始終是不能夠被稱為教授。

但左黎也發現了，她對這些不怎麼在乎。

「這樣。」嬴子衿決定關懷一下左黎，「我再寫一篇論文吧。」

左黎的眼睛還沒有亮起。

下一秒，他又聽到了一句話。

「不想寫物理的，寫寫生物。」

左黎一下子從天堂掉到地獄。

他強顏歡笑，想飆淚：「生物也行，是你的強項，我幫你聯繫生物系吧。」

「麻煩左教授了。」嬴子衿說完，結束了通話。

傅昀深剛好從廚房走出來，招手：「過來吃飯。」

嬴子衿走過去，在餐桌旁坐下來，夾了塊魚肉：「過幾天我得去趟丹盟。」

古醫界和古武界只過農曆新年，陽曆12月31日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所以在1月2日這一天，丹盟還在授課。

如果不是課上測驗的第一名會增加藥材份額，她絕對不會去。

嬴子衿吃下，又淡淡地說：「我武力目前太低，準備到時候閉關一段時間。」

怎麼也得讓古武修為達到百年，突破古武宗師才行。

「嗯？」聽到這句話，傅昀深空著的手輕敲她的額頭，唇彎著，「夭夭，你這話要是讓其他人聽見了，會打你的。」

他們這一輩的古武者，天才如月拂衣和謝念，目前也只是剛過了五十年修為的那個門檻沒多久。

再往上的層次，林、謝、月三家也想都不敢想。

他能有如今的修為，是被一次次死亡逼出來的。

可其他家族的古武天才，不是誰都敢在生死之間不斷徘徊。

他們穩重求妥。

臨近死亡固然能夠讓人突破極限，可要是真的死了怎麼辦？

「太慢了。」嬴子衿沉默了一下，「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不用那麼急。」傅昀深淡淡，「該來的，一定回來。」

一頓飯吃完，嬴子衿重新回到沙發上看電視。

傅昀深把碗筷放進自動洗碗機：「還有什麼忙要幫？」

嬴子衿放下豬寶枕，沉思了一下：「是有個忙。」

傅昀深頷首：「什麼？」

「不想動，幫我洗個澡。」

客廳有一瞬的寂靜。

傅昀深的第一個反應，是紀家的別墅很多。

他們現在住的和溫風眠以及溫聽瀾都不是一套。

「夭夭。」傅昀深撐著額頭，很無奈的笑，聲線低下，剋制著，「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

「知道，洗個澡。」嬴子衿瞥了他一眼，「你那麼大反應做什麼？」

她因為算那個神秘地點身體受損，神算能力被封。

這兩天她是能躺著絕對不坐著，確實其他事情能懶就懶了。

「男女有別。」

「嗯，我知道，所以找你，你不是男朋友么？」

女孩的聲調平穩，但一字一語，都在心尖上撩出了火。

最後，嬴子衿若有所思地開口：「難不成，你希望我找別人？」

傅昀深徹底敗下陣來。

這話他沒辦法反駁。

但他要是給她洗澡，受折磨的是他。

傅昀深去了一趟浴室，幾分鐘后出來：「熱水備好了，毛巾也有，新的，衣服給你遞，自己洗。」

嬴子衿勉強同意：「好吧。」

頓了頓，問：「Venus集團旗下的科研公司有沒有發明自動洗澡機？」

傅昀深神情稍稍複雜：「那是老年人和殘疾人用的，夭夭你——」

「給我來一套吧。」嬴子衿換上拖鞋，走進浴室，聲音縹緲，「能幫我洗澡就行。」

「……」

傅昀深眉挑起，拿起手機，給首席財務官伊恩打了個電話：「調一份自動洗澡機的資料給我。」

「我一個管錢的，已經成了你的打雜夥計了！」伊恩一口老血梗在喉嚨里，但他也只能應下，「行，哥，這就給你掉。」

很快，一份文件傳到了傅昀深手機上。

資料是這樣介紹的。

躺進去按下開關，本機器可以自動為您塗抹洗髮水和沐浴露，沖洗以及烘乾。

除了洗澡，還能夠做SPA。

全自動服務，全程享受，你值得擁有。

看著這篇介紹，傅昀深陷入了沉默之中。

所以，除了代步工具之後，他還是個自動洗澡機。

**

12月31日晚上。

穆家、聶家的老宅都是空的，一行人都去觀看總電視台的跨年晚會現場版了。

夢清雪並沒有聽大長老的話，又偷偷溜出來了。

但來到穆家之後，卻撲了個空。

別說穆鶴卿了，連穆承都不在，只有穆管家帶著其他傭人在吃完飯。

穆鶴卿退下來后，病一直是夢清雪在看，直到後來被嬴子衿治好。

這件事穆家人都知道。

穆管家管理穆家事務，自然也認識夢清雪，不由詫異，更多的是緊張：「夢小姐？」

上一次夢清雪突然吐血，真的是把穆鶴卿都嚇到了。

幸運的是夢家沒有找過來。

沒有看到自己相見的人，夢清雪很失望，她抿唇：「沒什麼，你們吃吧，我先走了。」

穆管家不敢和夢清雪有任何接觸，目送著她走。

「小姐，快回去吧。」路上，護衛看了眼天色，「要下雪了，你受不了寒。」

一轉頭，卻發現夢清雪盯著路對過的一塊大屏幕在看。

大屏幕上，是總電視台跨年晚會直播，

鏡頭掃到貴賓席，恰巧拍到了傅昀深。

夢清雪認出來坐在他旁邊的女孩，是她那天在穆家看見的。

「難怪他不回古武界。」夢清雪喃喃，「是因為在世俗界過得這麼好，那個女孩也比我好。」

護衛皺眉：「小姐，你最好。」

「不，我不好。」夢清雪笑得勉強，「我身體弱，隨時都會死，他喜歡年輕的漂亮的，理所應當，我配不上他。」

護衛對傅昀深完全沒有半點好感，很不贊同：「小姐，是他配不上你。」

「而且小姐，您的身體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古醫界都在傳伏汐老祖宗的師傅回來了，您父親已經說了，等伏汐老祖宗找到她師傅，到時候咱們老祖宗會親自去伏家求的。」

伏汐那麼善良，她的師傅也差不到哪兒去。

夢清雪是年輕的古醫天才，為了古醫發展，也不會見死不救。

畢竟老祖宗們都愛才。

夢清雪沒再說話，靠在輪椅。

護衛嘆了一口氣，回夢家。

**

兩天後，丹盟。

嬴子衿跟一批四級成員一起上課。

因為她顏值極高，在這一批成員里又是最年輕成績最好的那一個，穿著也不是長衫長褂。

惹得不少人頻頻抬頭去看。

嬴子衿站在最前面，將棒球帽的帽檐下壓，遮住半張臉。

她站在一群白髮蒼蒼的老人裡面，有些不合群。

「今天給你們教的是護心丹的煉製之法。」台上，一位老者摸了摸鬍子，「顧名思義，這是護住心脈的丹藥，防止古武者在修鍊的過程中心脈爆裂。」

「我們專門請來了夢家清雪小姐，伏家伏沉公子，擔任。」

這一下，下面的人都激動了起來。

嬴子衿抬頭，看了看伏沉。

五官端正，天庭飽滿。

伏沉是伏汐的直系後代。

她對伏汐的長相已經記得不是太清楚了。

應該長得還算像。

「嬴小姐是第一名，先由嬴小姐給你們做一個示範。」老者又說，「嬴小姐，請上前一步，這是藥方。」

「護心丹的煉製步驟，將由伏沉公子給您講述，現在——」

老者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旁，夢清雪開口：「我來講吧。」

伏沉聳了聳肩。

他巴不得這種工作被別人拿走，別來煩他。

老者挺驚訝：「那就由清雪小姐來講吧。」

夢清雪咳嗽了兩聲，微笑：「嬴小姐，這是煉製護心丹的藥材，如果能夠完美把控火候和風力，利用這些藥材，可以使丹藥的利用率達到90%。」

「當然，你是第一次接觸，只要到50%，就算通過了。」

夢清雪來之前，也沒想到會在丹盟碰見嬴子衿。

也是。

傅昀深能看上的人，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可她還是不想認輸。

嬴子衿只是看了一眼藥方，放下，淡淡：「不用了，可以直接開始。」

「……」

這話一出，全場都是一寂。

夢清雪微愕。

伏沉很意外。

這還沒有教具體步驟，就能開始了？

護心丹可跟其他丹藥不同，自學是沒辦法悟透煉製之法。

要求太苛刻了。

第一次接觸護心丹，沒有一位古醫指導，

就算是夢清雪和伏沉也不行。

未免太過囂張了吧？

老者的表情冷淡了幾分：「行，那你開始吧。」

嬴子衿徑直走到最中央的葯爐前，盤腿坐了下來。

夢清雪拿著帕子按住嘴角，微微蹙眉，也看了過去。

她也想知道，嬴子衿到底是在說大話，還是真的能夠一次性煉出護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