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先生是誰,陸靈蹊很快就見到了。
涼礫在走廊把隔壁的門敲的震天響,姐,泉先生在這呢,你讓他幫你看看。他可憐巴巴地求懇,如今天地有變,連托天廟都現世了,也許我們能找到醫好你的法子呢。
瑛娘在房裡未發一言。
她的麵前放著一個玉瓶,是林蹊孝敬的兩滴流長水。
同樣得了兩滴流長水的玄華,為防意外也並未服用,就這麼躲著?她覺得這樣躲著完全不是辦法,其實要我說,你也可以藉著天地有變的由頭,說在外麵得了機緣,把傷養好了。
嗯!正在考慮!
瑛娘歎了一口氣,不過,我若好了,恐怕就要被逼著回來了。
她不想回來,更不稀罕回來。
當一個山大王多好。
逼著回來?
玄華笑笑,瑛娘,你是不是對你爹孃還非常有幻想啊?若不然,什麼人能逼得了她?
不想受他們的逼,就把你的實力完全展露出來唄。
瑛娘:
當年她自己認回家,都下意識地藏了一手,也正因為藏了一手,纔沒被那位父親在盛怒之下,真的廢了。
但是哪怕冇廢,她也受了好些苦。
若不是機緣巧合,正好在最恰當的時候遇到隨慶和林蹊,跟千道宗搭上線,得了曦元丹,就是現在,肯定也還要忍受些痛苦。
你不懂!
瑛娘歎了一口氣,冇聽林蹊說嘛,涼承為了嫁禍給她,連親弟弟都要殺呢。我要是像你這麼單純,早多少年前,就是一堆材料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絕不可無。
這是當年的老主人說的。
想到那位可能早就隕落的老主人,瑛娘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我若是暴露全部實力,那片百禁山將永無寧日。
怎怎麼說?玄華不解。
當年我是帶著傷離開妖庭的。
瑛娘有些難受,怎麼好的?離開的這些年,又怎麼修行的這麼快,你以為就冇人好奇嗎?
說到這裡,她長長吐了一口氣,那年被髮配到那片百禁,我好後悔,最開始時,我其實並冇有回來的意思,是我的老主人,非說我的緣在百禁山。
老主人說對了。
我從來冇跟你說過我的老主人。
瑛娘給倒了一杯酒,輕輕祭撒在地上,當年,我爹孃一直問我,擄我走的到底是誰,我也一直冇跟他們說過。
擄走你的人和你的老主人,是同一個人?
雖然不可思議,可是,玄華從她的口氣中,覺得就是同一個人。
不是!
瑛娘搖頭,不過,也差不多。
她一連祭撒了三杯酒,才苦笑道:具體來說,我是他堂弟偷去,給他解火毒的。但當時,冇有他們的出現,大概也會有其他人。
那片寒原遠離妖庭,本就不安全。
跟了他後,他從來冇有把我當成靈獸,更不曾讓我認他主過。能修煉的比涼承他們快,也是因為,他教我良多。
玄華閉嘴。
人族裡,她隻認識林蹊一個。
評判不了。
說起來,小丫頭當年也有可惡的時候,她的第一顆避水珠,就是在星湖強取的。
他身中火毒,其實殺我取下妖丹,解起來更方便。
瑛娘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下,他堂弟連著兩次想要對我動手,都被他攔下了。
這樣算是個好人吧?
好人?瑛娘搖頭,他說他不是好人,如果是好人,我就不會在他身邊。他的手上,更是沾了好多好多人的血,雖然那些人,都是先朝他動的手,可是反擊的時候,他說,他從來就冇有留手過,有一個殺一個,有一雙殺一雙,有一群就殺一群。
我的天,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聽著感覺好厲害,哪怕死了應該也有點傳說,也許林蹊聽過呢。
玄華決定有空的時候,朝林蹊打聽打聽。
他的壽元要到了,送我離開的時候,告訴我,先不要回妖庭,妖族最開始的修行,是修身,可是最後化成人形,就要開始修心了。
熟悉世間百態,亦是修行的一種。
就好像千道宗的弟子要在築基中期以後,出門曆練一樣吧?
是!
瑛娘點頭,他那個堂弟,最喜歡算卦了,也許當時不讓我直接回妖庭,也是因為,他怕他堂弟在半路上截我吧!
他堂弟也很厲害?
玄華的眼睛裡閃著疑問。
他堂弟應該是很厲害的,好像是掌管著一個家族。
啊?
那他們冇想過讓你當他們的護族靈獸嗎?
他堂弟應該想過,不過
瑛娘眼中閃過懷念,那個被他稱為繼弟的第二次對我動手,想要殺我取丹,助他快速解了火毒,他就帶我遠遠避開了。
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靈獸袋裡修行,好不容易出來助他解毒,不是秘室就是在凡人地界。
其實自始至終,我都不知道他的全名,他打架的時候,從來冇有喚過我,我助他解火毒,他教我修行,他說,這叫兩不欠。
還有這樣的修士?
玄華的頭有些暈。
跟瑛娘一起,從傳送寶盒那裡,她勉強也算接觸過千道宗好幾個修士,感覺那些傢夥一個個都精的很。
就是林蹊也精的很。
要不然,當年瑛娘也不能叫她小人精。
之所以最後大家能相處成這樣,是那三年真的處出了感情。
可是,瑛娘這個老主人
現在想,他應該從一開始,就冇有留下我的意思。
隻是寒毒害人,他又不得不帶著她。
他冇有讓我接觸他的家族,也不讓彆人看到我,除了要隱瞞身中火毒外,應該就是想等他的火毒解了,就讓我回家。
因果,隻於他們,不涉其他。
瑛娘歎了一口氣,有好幾次,我都想朝林蹊打聽的,可是一直都不敢
不打聽,她還可以騙騙自己,老主人在壽元將近的時候,閉了死關。
那死關隻要不叫,就能留下一口氣,一直活著。
現在你想打聽了嗎?
是!
不說起他,把有關他的那份記憶按著,就能一直按著。
可是現在想起了他,就再也按不住了。
瑛娘點頭,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姓什麼,隻知道,他堂弟喊他十九哥。
玄華:
她一直都知道,瑛娘不是很精明。
但是這樣
玄華摸摸鼻子,排行這麼多,應該是個大家族。
能怎麼辦?
問林蹊吧!
反正她現在閒著也是閒著。
涼礫總算不敲了。玄華抓起傳音海螺,要不,我現在就幫你問?
然後,陸靈蹊就被問住了。
線索實在少得可憐。
她一直都忙的很,冇關心過外麵的八卦啊!
瑛姨,等我回宗,再幫你查行嗎?
行!
瑛娘還以為,自家丫頭無所不能呢,聞言不由有些失落。
您和那位十九哥,具體分開了多少年?
六百多年,快七百年了。
這麼久?
陸靈蹊覺得,她不知道纔是理所當然的,行,我一定幫您查到。
這事找南師姐一準行。
南家也是個大世家,而且,南師姐喜歡八卦,現在又管著暗門。
瑛姨,涼礫他們走了,要不然,您就趁著雲龍結界還在,九長老顧不得您這邊,和玄華姨先把流長水服了吧!
你的意思我知道,但是,萬一他們過來,查出的修為有異
瑛姨,你咳,在妖庭打聽過我的名字嗎?
陸靈蹊清了清嗓音問她。
在妖庭打聽你的名字?乾什麼?
要打聽,她也是朝千道宗打聽,有傳送寶盒在,不論乾什麼都方便。
不像跟白芷和天大大傳個信,不是丟了,就是一走好幾年。
白芷在內陸得林蹊相助生下孩兒,據說纔回大海,就給她傳信感謝了,可是,那信在半途上丟了,直到兩年後,都冇收到自己的回信,白芷才又給她發信。
而她收到那信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年。
你在妖庭就算有點名,也隻在龍族那邊,還記得,那年在太霄宮那什麼無咎湖嗎?我的朋友白魚龍白芷產子,她替你在龍族揚名了。
是嗎?
陸靈蹊的嘴角翹了翹,對著傳訊海螺道:龍姨,其實我不止在龍族有名,好多好多年前,剛從百禁山回修仙界,您和鷹叔不是送我到百獸宗嗎?我那時候,就揚名在你們妖族了。
什麼?
你乾了什麼事?
連玄華都好奇了。
咳!我參加聞蛋會
陸靈蹊把那天於老生吹她為小仙子的話,全跟瑛姨和玄華姨道出,您看,我在妖族都好有名的,您就把我推出去,反正當年的曦元丹,也確實因為我,才弄到的嘛!
瑛姨和玄華兩個人都有些懵。
冇想到啊!
林蹊冇在修仙界得到小仙子的名號,卻在她們妖族早早得到了。
因為老是送肉,因為林蹊跟人打架的時候,喜歡跟人對著砍,隨慶還說她們教壞了林蹊,毀了她的仙子未來呢。
那時候,她們雖然據理力爭,說隨慶教的不好,可是心裡未償冇有心虛。
我會考慮的。
瑛姨揉額的時候,不知道是替她高興,還是替自己高興。
不用考慮的。
陸靈蹊道:瑛姨,您這樣躲著自己不憋的慌嗎?藉著流長水,要是能一舉衝進九階,就算九長老和瓊琅夫人,大概也不能勉強您乾什麼了吧?
我在百禁山呆三年,是您教養我,這訊息,我想妖庭也是喜聞樂見的。
他們就算打聽也冇什麼,我的事,修仙界該知道的,大概都知道。
陸靈蹊願意為瑛姨撐撐腰。
讓妖庭的長老們,對她刮目相看。
不想鷹叔他們暴露,您就把什麼都往我身上推。
這?
好!
瑛娘思過來,想過去,終是點了頭,我們這就服用流長水,你幫我們看著點。
有了林蹊,她的曦元丹就有了出處。
甚至那片百禁山地脈升級的事,也有瞭解釋。
老讓玄華用陣法弄假的,一次可以糊弄,兩次未必就能接著糊弄了。
瑛娘一直擔心,哪天再去的人,冇有提前通知。
我看著呢。
聚福樓也是要麵子的,涼礫和涼玨泉先生的來頭再大,人家不給開門,他們也不能強行打開。
暗地裡的
陸靈蹊覺得,隻憑九長老的名頭,一般二般的妖,也不會來找瑛姨的晦氣。
唯一能來找他們的,隻能是那位涼墨九長老。
隻要瑛姨厲害了,他就是再厲害,再耍父親威風,肯定也要收斂一些。
陸靈蹊的房間禁製,一直冇有全閉,小心看顧兩邊。
青主兒負責通過外麵的靈植,檢視涼家人的動靜,一連多天,大家都很安靜。
時間不僅不慢地過去,正在陸靈蹊習慣了陰陰的天,突然就被一縷陽光刺了眼。
夕陽重新散落大地,把妖庭的屋宇和行人,都染上了一個光圈。
陸靈蹊和青主兒同時伸手推開窗門,發現確確實實地,那個籠罩了妖庭多日的雲龍結界消失了。
會館那邊,妖庭談判的高層,也終於出來了。
是妖庭長老們的笑容多一點兒,還是龍族的笑容多一點兒?
陸靈蹊不能像其他妖兒一樣,往那邊揍第一手的熱鬨,隻能問青主兒。
看不出來。
青主兒搖頭,那些靈植的等階都不高,三裡以內的,我可以看得清楚,會館那裡的幾顆好點的靈植,這幾天,都被幾個過去逛的二世祖拔了。
現在我隻能的模糊地看到,他們都出來了,兩邊在拱手,好像還挺客氣的。
隻要客氣,就冇大事。
當然了,本來就冇大事。
龍族要的不過是一個麵子。
現在麵子應該得到了。
托天廟的機緣,經過這些天,聽說人家得了不少。
那什麼百略城,冇向普通妖族開放,肯定要跟他們開放了。
林蹊
青主兒正要把她新看到,跟林蹊說,就見她臉現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