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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她戲多嘴甜 - 第747章 悶葫蘆字體大小: A+
     

    皇子妃是在城郊的一間破廟生產的。

    預備好的穩婆人手,全部不能用了。

    孔大儒顧不上什麼禮數、體面,借著那點兒與婦人生產搭不上邊的岐黃本事,充當助產。

    郁皇子妃痛了一天一夜,生下了孩子。

    大約是知道自己好不了了,生產前後,只要是有力氣說話,郁皇子妃就會與孔大儒說這小一年的經歷。

    孔大儒道:「事已至此,孩子十之八九要回到父親身邊去,她就想把事情怎麼離開莊子、又怎麼一路到了江陵,都給皇上一個說法。」

    那等艱難的狀況,孩子落下來,剛哭出聲,當娘的就不行了。

    說不好追兵什麼時候會找到他們,在皇子妃咽氣后,孔大儒一張草席,草草將她藏在塌了一半的供桌底下,然後抱著孩子離開,想辦法與一位親隨會合。

    「他們已經交上手了,皇子妃的身孕曝光了,就決不能讓追兵活著離開江陵。」

    可江陵城大,城郊更廣,彼此找尋都需要時間,萬一對方打發一人回京報信就不妙了。

    孔大儒抱著剛降生的孩子,做誘餌。

    他去幾個村子里討奶,大人可以餓肚子,這麼小的孩子不可能不吃奶。

    「得虧那時候天還涼快,運氣好討得多些,存在水囊里,能頂幾餐。」孔大儒苦笑。

    而追兵,當然也會這麼去找孩子下落。

    等他們出現,孔大儒已經帶著孩子離開躲藏,親隨們則瓮中捉鱉。

    饒是如此,依舊慘烈。

    人數有差異,也不願意傷及無辜,三天三夜,孔大儒看著親隨越來越少。

    追兵全滅之時,最後一個親隨也受了重傷,孔大儒想救他,卻無能為力。

    「我把他們都埋了,皇子妃也埋了,而後,帶著孩子北上,」孔大儒道,「中間這一段,和皇上講述給四公子的有部分出入,是我沒有與皇上細說。再後來,我回到江陵,把他們重新收殮、安葬,豎著無字碑。」

    饒是隔著生死,孔大儒的年紀都能當郁薇的祖父了,他也沒叫皇上知道,當年生產時的艱難。

    至於那三天三夜,同樣沒有細說。

    可這些,四公子該知道。

    雖然十分沉重,但他的命,的確是當時那麼多年以死相搏換來的。

    人的一生,有很多種過日子的方式。

    「四公子若想逍遙自在,做閑散皇子,只要他沒有渾渾噩噩,自己過得心滿意足,這也是一種方式。

    可若是他要去肩負這個天下,我希望他了解那幾天的事情。

    皇帝不好做,得對得起老百姓。

    要不然,我救下了一個未來的昏庸皇帝,我慪死了。」孔大儒說完,笑了笑。

    溫章認真聽完孔大儒的話,躬身行了一禮:「先生的話,學生會一字一字轉告給姐夫。」

    京城的雨停了。

    徹底入了冬。

    觀政早就該換個衙門了,只因朱鈺和俞皇后的死,皇上沒有和朱茂、朱桓提這一茬,也就一直擱置著。

    這幾天重新商量著,等下月起,再輪個衙門。

    御書房裡,皇上提了后,留下了霍以驍。

    朱茂和朱桓前後腳出來。

    「父皇近來總找以驍,」朱茂跟著朱桓,道,「明明以驍近來做事認真,沒有什麼能叫父皇操心的地方……」

    朱桓轉頭看朱茂。

    朱茂又道:「應是為了來年冠禮之事吧,我在禮部這些日子,眼看著幾位大人操心。他們對各種章程如數家珍,卻不得不再拿出來,一遍遍再閱,看看有沒有能變通的地方。」

    朱桓「哦」了一聲:「辛苦大人們了。」

    「我原以為是父皇不認,後來才知道結症在以驍身上,你不如勸勸以驍,」朱茂又道,「都知道他是父皇的兒子,遲早要認回來……」

    朱桓打斷了朱茂的話:「大哥怎麼不勸?」

    朱茂臉上一僵:「我勸,也得勸得動啊。」

    「我也勸不動,」朱桓道,「以驍要是這麼好勸,事兒早解決了。我要去給母妃問安,先行一步。」

    說完,朱桓掉頭就走。

    他想,朱茂近來有的沒的的話越發多了,下個月還是去刑部吧,在千步廊西側,和東側隔開,一天里能少碰見朱茂好幾次。

    朱茂看著朱桓的背影,眉頭皺起又鬆開,等看不見了,他也轉向,去尋許德妃。

    許德妃十分揪心:「三殿下不理會你的說辭?」

    「不理,」朱茂道,「如上回跟您說的一樣,他現在與以前不一樣了,悶葫蘆開了口,以前陰冷冷沖著以驍,現在是沖著我。」

    許德妃抿了抿唇:「我看著,不止馮婕妤與溫宴走得近,太保大人、惠康伯,許是也……」

    「您確定嗎?」朱茂問。

    「太保夫人與定安侯夫人忽然有了走動,前陣子,趙太保也沒少尋四公子吧?」許德妃道,「先前有一晚,四公子突然到御書房,後來,皇上召見惠康伯,你覺得他們在說什麼?」

    朱茂深吸了一口氣,那夜狀況,他當然也是知道的。

    可御書房裡頭斷不能打探出消息來,那之後一切有都如先前一般,並無風吹草動,他便暫且擱下了。

    現在聽許德妃一說,朱茂問:「母妃的意思是,不止是冠禮,父皇可能想立太子?父皇還年輕,這個時候是不是太著急了?」

    「你父皇的想法,我摸不透,」許德妃苦著臉,道,「我只是隱隱有這麼一個感覺。」

    因為皇上無意冊立皇后。

    反倒是惠妃那兒,興許加封為皇貴妃。

    其他後來才進宮的嬪妃興許不明白,可許德妃不同,她想到了早亡的郁皇子妃。

    先前,她幾次隱隱生出了四公子許是郁皇子妃生的念頭,都叫她硬生生壓下去了。

    因為那位確實走在四公子降生之前。

    這怎麼可能有錯呢?

    可這些時日,這種念頭壓不住了。

    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皇上對四公子的偏愛。

    許德妃試著回憶郁皇子妃的模樣,可時日久遠,她記不清,想起來的也是對方小產後病怏怏的模樣。

    病中消瘦,模樣變化不小,很難對得上。

    但這個念頭再沒有褪下去了,一天天在心中盤旋,偏偏,誰都不能說。

    哪怕是朱茂,許德妃都不敢說。

    若她猜得都是真的,那這些都是皇上掩藏起來的真相,從她這兒流出去,皇上不會放過她。

    她不能連累朱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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