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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她戲多嘴甜 - 第372章 擔憂字體大小: A+
     

    霍以驍走在園子里。

    昨兒半夜的雪大,積起來不少。

    觀景講究一個四季隨心,即便是人工雕琢著亭台樓閣也是盡量往自然上靠,得與周圍相融。

    因此,除了主道上影響出行的雪被清掃了,餘下地方,都沒有去動。

    池子旁,霍以驍看到了黑檀兒。

    水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晶瑩剔透,承不起重量,也阻隔不了看水下的視線。

    那隻老龜不知道去了那塊石頭下,看不到蹤影。

    幾條大鯉魚倒是能看到。

    它們在冰層下的水中,也不遊動,只有一下沒一下地吐泡泡。

    黑檀兒趴在小橋上,看得津津有味。

    聽見霍以驍的腳步聲,它歪著脖子沖他喵了一聲。

    這宅子里雖然沒有人跟它打雪仗,但方便它看大紅鯉魚。

    桂老夫人把這稱為「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黑檀兒深以為然。

    而且,看鯉魚是日日夜夜,打雪仗,一年裡能打得起來的日子不過那麼些天。

    霍以驍在長廊的扶手上抹了一把,手中團起了雪球,輕輕拋了拋,看著黑貓。

    「溫宴說你喜歡打雪仗。」他道。

    懶洋洋趴著的黑檀兒倏地站了起來,睜圓了眼睛看著主動挑釁的人。

    霍以驍一球砸了過去,接著又是一球。

    比起前回,扔雪球的人變成了一位,但霍以驍的準頭遠不是溫珉他們能比的。

    他不止扔黑檀兒站的地方,緊跟著的下一球還會算著黑貓躲閃的位子,先行封住。

    黑檀兒全神貫注。

    明明,霍以驍扔球扔得並不快,動作看起來還有些漫不經心,可就是難躲。

    雪球落地,化作齏粉,飄飄揚揚。

    黑檀兒不得不越發仔細地觀察雪球的軌跡,而它自己……

    黑貓就是黑貓,在一片齏粉的雪霧裡,身形一覽無遺。

    它在暮夜裡有多麼的無影無蹤,在此刻就有多麼的無所遁形。

    霍以驍看著那團黑影在雪霧中翻轉,不禁勾起了唇角,這一笑扯到了傷口,微微刺痛,他也不管,瞅著位子就往雪霧裡扔球。

    黑檀兒的身手還是好,本能敏銳,好幾次都是堪堪躲過去,又一個打滾,再躲。

    堪堪躲,也是沒有命中。

    它得意洋洋地甩了甩脖子。

    下一瞬,兩顆雪球又追身而到。

    它整個身子彈起來,猛得一扭,往邊上一滑……

    雪球是躲開了,但它剛好落在了冰面上,清脆的一聲響,整個貓身瞬間滑下了水。

    霎時間,貓叫尖銳。

    霍以驍亦是一愣,趕緊過去把黑貓撈起來。

    好在它跌的地方靠近水邊,伸手就能夠著。

    黑檀兒這下摔得慘,渾身濕噠噠的,還冰冰冷,偏霍以驍忍俊不禁,眼裡全是笑意。

    又氣又冷的黑貓,抖著毛,給了霍以驍好幾爪子。

    正屋裡,與邢媽媽說完話的溫宴,收穫了一隻濕透了的貓,和一個手背上好幾條細痕的丈夫。

    霍以驍洗了手,拿了點藥膏,自顧自抹。

    溫宴給黑檀兒擦毛,聽它罵罵咧咧地講霍以驍的罪狀。

    黑檀兒義憤填膺,溫宴好幾次都險險笑出來,只能硬憋著。

    畢竟,她不想也挨幾爪子。

    到後來,實在忍不住笑,她趕緊把黑檀兒交給歲娘。

    歲娘樂呵也不要緊,她聽不懂黑檀兒在叫什麼,若是笑了,定是在笑扔雪球的那個人。

    等黑檀兒被歲娘抱走了,溫宴才笑出了聲。

    她湊到霍以驍跟前,沖他豎起大拇指:「厲害,它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虧。」

    霍以驍抬眼睨她。

    溫宴樂得不行:「錯過了,沒有親眼看到,可惜。」

    霍以驍「呵」了聲。

    也就是黑檀兒不在,不然溫宴這幸災樂禍的樣子,得多被撓好幾下。

    藥膏放回架子上,霍以驍這才看到,桌上放著一張紙。

    墨倒是幹了,但能看出是新的,從字跡看,是溫宴的手筆,上頭是各種藥材名字與數量,應是一個方子。

    「又搗鼓什麼?」霍以驍問她。

    別是和先前似的,又弄什麼迷藥。

    溫宴道:「避子湯。」

    霍以驍愣了愣:「什麼?」

    「避子湯。」溫宴複述了一遍。

    霍以驍的眉頭蹙起,又鬆開,然後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溫宴知他性情,霍以驍此時的沉默並非是置氣或是不滿,他只是在等溫宴解釋其中緣由。

    即便是先前回回說不信她,他都不會拒絕聽她的理由。

    事出有因,哪怕這個因,聽起來有多天方夜譚,聽還是會聽的。

    溫宴輕聲道:「方子是一位長輩給的,說是用不用在我,主要是為了身體著想。我這個年紀,生產的風險還是有些大。但從我自己來想,我有別的擔憂……」

    霍以驍疑惑:「別的擔憂?」

    溫宴笑了笑,笑容卻是絲毫不燦然,反倒是有些苦澀和難過。

    「那個夢,」溫宴頓了頓,又道,「我做了十三年的夢,為什麼突然之間就醒了?毫無徵兆,我也沒有任何不適。驍爺當時不在京中,我剛剛診出有孕,還什麼滋味都沒有品出來,就一覺睡回、睡醒了……」

    正說著話,手上一緊。

    溫宴低頭看去,是霍以驍握住了她的手。

    再往後的話,其實她不必再說,霍以驍就已經能明白了。

    給方子的長輩,不外乎是霍太妃、霍大夫人、金老太太。

    前兩位是單獨與溫宴說過話,后一位,邢媽媽才從那裡回來。

    無論是哪一位,從立場上而言,都不可能害他們,為身體著想亦是最合適的理由。

    真正戳著霍以驍心的,是溫宴的擔憂。

    為何忽然間就醒了?

    夢裡的溫宴醒了,夢裡的他還存在嗎?

    若還有那個他,從外地返京,在這個家裡看到的又是什麼?

    是一睡不醒的溫宴,還是消失不見的溫宴,亦或是,母子皆亡……

    無論哪一種,都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彼時,沈氏倒下,底下那些年幼的皇子長大了,皇上也不缺皇孫,他這個堅持不認祖歸宗的人要有后了,都是那樣一個結果,何況如今?

    朱茂是想要兒子而求不到。

    溫宴一旦生個兒子,便是皇長孫。

    皇上能讓這個皇長孫還姓霍不姓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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