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從東臨京都攝政王府駛出的鹵簿儀仗,浩浩蕩蕩地挺進北璃腹地。
沿途,是北璃百姓絡繹不絕的歡呼之聲。
鳳無憂掀開轎簾一角,瞅著鸞鳳轎外歡欣之至的北璃百姓,不動聲色地勾起了唇角。
數月前,她倉皇逃出北璃之時,還是個失勢潦倒的便宜將軍。
現如今,真相大白於天下。
她當初的冤屈已被平反昭雪。
榮歸而來,她不僅僅是東臨攝政王妃,亦是曾為北璃立下汗馬功勞的少年將軍,更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北璃公主。
“公主千歲!北璃的榮光!”
“鳳將軍忠肝義膽,北璃欠你一個公道。”
“公主歸朝,普天同慶。友邦交好,千秋萬代!”
一秒記住
……
耳邊,是北璃百姓延綿不斷的溢美之詞。
眼前,是萬民一心的盛世奇景。
鳳無憂心中陰霾稍稍散去,眉宇間的懨懨之色亦淡了不少。
她悄然放下轎簾,輕聲道:“誰能想到,數個月前,爺就像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一般,無處可藏,無處可躲。”
君墨染緊攥著她溫軟的小手,黑金色的眼眸中溢滿寵溺之色,“本王也從未料到,居然被一個黃毛丫頭迷得神魂顛倒。”
“爺不是黃毛丫頭。”
“看你這嬌小的身板,不就是個丫頭片子?”
君墨染偏過頭,熾熱的眸光落定在她雪白的脖頸之上。
一時間,情不自勝。
鳳無憂鼓著腮幫子,特特偏過了頭,“一邊嫌棄爺,一邊又離不開爺。攝政王,你可真行!”
“本王何時嫌棄過你?”
“爺不喜歡你總說爺‘小’,明明是你的手太大。”
君墨染失笑:“你說得對。”
她似孩童般的天真純粹,總能輕易地打動他。
微風徐徐,不經意間將轎簾吹得上下翻飛。
轎上風光,便成了沿途百姓津津樂道的談資。
向來豪放不羈的鳳無憂聽聞百姓的誇讚,不動聲色地繃直了大敞的雙腿,正襟危坐,儘顯雍容氣度。
君墨染輕嗤出聲:“你也知道女兒家不該那樣豪放岔著腿?”
“攝政王,你若是再打趣爺,爺就不讓你上榻。”
鳳無憂耳根微紅,她難得作出一副淑女做派,心下略顯尷尬,不成想,君墨染還開她的玩笑。
君墨染笑而不語。
他見鳳無憂終於從傅夜沉不幸罹難一事的陰霾中走出,如釋重負。
與此同時,鳳無憂亦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直到現在,她眼前還會時不時地浮現出傅夜沉的剪影。
隻不過,眼下更為重要的是,儘快振作,儘快揪出凶手。
—
雲秦,天京
身披鎧甲,麵戴人皮麵具的鳳弈孤身立於城牆之上,拉弓引弦,“咻”地一聲,射下了從東臨方向飛來的鴻雁。
軍中副將瞅著鳳弈終於能夠精準地射下鴻雁,大喜過望,“武將的手,千金難換!蕭將軍大病初癒,幸甚至哉。”
鳳弈心中亦萌生出了一絲欣喜。
要知道,冒頂雲秦第一猛將蕭牆的身份十分不易。
終日稱病總不是個事兒。
儘快穩固騎射之術,纔是王道。
同副將寒暄一番之後,鳳弈趁四下無人之際,熟門熟路地解下了鴻雁上的信箋。
他粗略地掃了眼信箋上君墨染龍飛鳳舞的字跡,唇角不自覺地勾出一抹賞心悅目的弧度。
密信之中,僅數行草字。
內容極簡,無非是讓他多加提防雲非白及其餘黨。
不過,這對於寡言少語的君墨染來說,已十分難得。
鳳弈深知,君墨染之所以對他這麼上心,純粹是因為愛屋及烏。
“將軍,攝政王特派小的前來,知會您一句,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攝政王手下十萬精兵已秘密潛入雲秦,不日後便可越過雲秦天山。”
驟然間,一雲秦精兵打扮的小廝行至鳳弈身側,同他低聲耳語著。
鳳弈眉頭輕展,和顏悅色地道:“何須大費周章?雲非白身染瘧疾,能不能走出瘟村,還是個未知數。”
根據手中掌握的多方情報來看,雲非白身染瘧疾一事,絕對做不了假。
要知道,不論是誰,但凡入了瘟村,都不可能獨善其身。
縱雲非白原本並未染上瘟疫,在瘟村待上幾日,冇病也該熬出一身病。
雲非白一死,雲秦上下,再無人知曉他冒名頂替蕭牆身份一事。
思及此,鳳弈心情大好。
他特特吩咐著身側小廝,“替本將給二殿下捎句話,近半個月內,還望他儘可能地深居簡出。”
“是。”
小廝恭聲應著,風急火燎地往雲秦王宮中奔去。
出乎意料的是,雲秦二殿下雲唸白竟不知所蹤,任由鳳弈的兵馬將天京裡裡外外翻了個遍,依舊杳無音信。
殊不知,雲唸白**熏心,竟被雲非白安插在他身邊的宮娥迷得神魂顛倒,鬼使神差地同她溜出了雲秦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