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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輔嬌娘 - 216 打臉到底(一更)字體大小: A+
     

    怕什麼來什麼已經不足以形容淑妃此時的心情了,她就壓根兒沒料到皇帝會在這時候提出考五皇子的功課。

    陛下日理萬機,其實沒多少時間去考皇子們的功課,最上心的也就只有大皇子與太子。

    一個是他的長子,一個是他的嫡子。

    像五皇子這種與嫡不嫡、長不長的,皇帝至多抽查了一下文章,而每回有顧瑾瑜的幫忙,五皇子的文章都做得十分不錯。

    皇帝偶爾會將五皇子叫過去,問他文章裡的一些問題,這些顧瑾瑜都提前教過五皇子。

    別看五皇子上課不行,在作弊這方面簡直天賦異稟。

    顧瑾瑜只要說,一會兒陛下可能會考你這個,你就這麼回答,然後他就記住了!

    所以找顧瑾瑜作弊這麼些年,五皇子從未穿幫過。

    淑妃的心都在顫抖。

    “陛下……”

    她試圖阻止這一切,然而皇帝已經鐵了心,另一邊,三個小豆丁也做完了砂漿,又提着小桶桶去糊牆了。

    皇帝沒了觀賞的樂子,起身回往御書房。

    蕭皇后與莊貴妃等人起身恭送。

    皇帝去了御書房。

    五皇子也被叫過去了。

    他暫時還沒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只感覺宮人們的神色都怪怪的,皇帝的神色更古怪。

    “父皇。”

    他進御書房行了禮。

    此時三個小豆丁已經拎着小桶桶吭哧吭哧地來御書房外糊牆了。

    魏公公可真擔心幾個小祖宗糊着糊着把皇帝給糊裡頭了,他趕忙讓人搬了青磚過來。

    不糊牆,糊磚也是不錯的。

    幾人蹲下來,拿着小刷刷慢慢糊。

    小淨空糊得最認真,但因爲他太小了,對力道的掌控不夠精準,因此他糊得最差。

    其次是許粥粥,他糊得也不咋地。

    要說真正的糊牆小能手,非秦楚煜莫屬。

    秦楚煜原先遷就兩個小夥伴玩一玩,糊着糊着他發現自己糊得最好,逐漸找到了糊牆的樂趣。

    “我以後可以當一個粉刷匠!”秦楚煜自豪地說。

    小淨空深表贊同:“沒錯,你刷得最好!”

    許粥粥也點頭贊同。

    一旁的魏公公渾身一抖,手中的拂塵都嚇掉了!

    小祖宗,你是皇子啊,你的遠大理想就是做個粉刷匠嗎?!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了?!

    御書房內,五皇子受到的驚嚇不比魏公公少,不過他的驚嚇不是來自於要做瓦粉刷匠的弟弟,而是皇帝的靈魂拷問。

    皇帝考了一段《孟子》:“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堅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後面是什麼?”

    五皇子:“是……是……”

    小淨空搖頭晃腦糊磚磚:“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以天下之所順,攻親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

    四歲小娃的聲音脆生生,還有一點奶唧唧的。

    整個御書房都安靜了。

    皇帝狠瞪了五皇子一眼,又道:“人之易其言也。”

    五皇子答不上來。

    小淨空:“無責耳矣。”

    皇帝:“寡人之於國也。”

    小淨空:“盡心焉耳矣。”

    他倒是不是在和五皇子搶答,就是聽到了,順嘴兒就給說出來了。

    就像平日裡聽曲,聽到上句,自己會跟着哼唱下一句,僅此而已。

    皇帝氣壞了,指着窗外道:“聽聽聽聽,你連個四歲孩子都不如!”

    秦楚煜古怪地問小淨空:“你剛剛在背什麼?”

    小淨空攤手:“不知道,聽國子監的大哥哥們唸的。”

    四書五經是科舉的必考項目,國子監中時常有考生背誦它們,小淨空聽多了也就記下了。

    秦楚煜:我怎麼沒記住?

    皇帝又給五皇子出了幾道算術題,結果他一題也不會,皇帝氣得夠嗆:“這不都是你從前做的題嗎?只是換了個數而已!”

    五皇子戰戰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五皇子的學問造假一事基本上可以確定了,要不是淑妃鬧了這麼一出,皇帝還不會懷疑到五皇子的頭上——什麼功勞就敢往五皇子身上攬,那他從前的學問是不是也有摻假的成分?

    “你從前的功課都是誰做的?”皇帝沉聲問。

    五皇子起先打算死咬住牙關,奈何扛不住親爹的威壓,支支吾吾地交代了:“表、表妹。”

    皇帝氣了個倒仰。

    又是顧瑾瑜!

    皇帝氣着氣着就給氣笑了。

    他原本還在納悶顧瑾瑜這動不動就冒領功勞的本事是從哪兒學的,如今一看,竟然是打小耳濡目染,她的才學被人拿走了,她於是也去拿別人的東西。

    這叫什麼?叫上樑不正下樑歪!

    原先淑妃的那些美好,這一刻忽然令皇帝感覺很糟糕!

    但兒子是親生的,不能真放任不管。

    繼三皇子被冊封瑞王后,大皇子也被冊封了寧王,四皇子與五皇子年紀也不小了,朝中有大臣上書他倆也該封王了。

    就在今早,他給兩個兒子的封號都擬好了。

    可現在,皇帝又覺着火候不夠。

    其實四皇子的才學是沒摻假,皇帝只是被五皇子傷到了,突然對四皇子也起了疑心。

    老四的學問要不要也考一考?

    或者就算學問考過了,人品要不要考考?

    皇帝的心裡百轉千回,總之最後就說一句話——封王之事,容後再議!

    於是,啥也沒幹的四皇子慘遭連累,無緣封王。

    四皇子心裡真是嗶了狗,他是招誰惹誰了?上哪兒說理去啊?

    ……

    小淨空在皇宮度過了一個美好的下午。

    秦楚煜爲不暴露身份,沒說自己就住在宮裡,只道一會兒和他爹一起回去。

    小孩子不會疑心這麼多。

    “那,明天見。”小淨空向秦楚煜道了別,與許粥粥坐上許家的馬車出了宮。

    許家的馬車將小淨空送回醫館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醫館今天病人不多,顧嬌在大堂等小淨空。

    小淨空其實已經很累了,許粥粥早歪在榻上睡得雷打不醒了,小淨空的眼皮子直打架,卻一直強撐着沒讓自己睡過去。

    馬車抵達醫館。

    每一輛停在醫館的馬車,顧嬌都會看一眼。

    這一次也不例外。

    她看見是許家的馬車,起身走了出去。

    小淨空沒有蹦下來,她就差不多猜到怎麼一回事了。

    她上了馬車,將小淨空抱進懷裡。

    小淨空正在小雞啄米,啄着啄着感覺身子一輕,他迷迷糊糊地看了顧嬌一眼,奶唧唧地喚道:“嬌嬌?”

    “嗯,是我。”顧嬌一手抱住他,另一手微微托住他的後腦勺,把他抱下馬車。

    “您當心。”車伕搬來一個腳凳。

    “多謝。”顧嬌道了謝,抱着小淨空回了醫館。

    小淨空趴在顧嬌懷裡,小腦袋枕在她肩頭,呼呼地睡着了。

    顧嬌騰出一隻手去拿小揹簍。

    一隻修長如玉的手伸了過來。

    “我來。”他把顧嬌的小藥箱裝進簍子,隨後將小揹簍背在了自己背上,又要伸手去抱小淨空。

    小淨空卻彷彿有所感應似的,小眉頭皺了皺,死死地抓住顧嬌的衣襟不撒手。

    “沒事,我抱他。”顧嬌對蕭六郎說。

    蕭六郎嗯了一聲:“好。”

    顧嬌古怪地問道:“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今天醫館不忙。”

    “路過。”蕭六郎一本正經地說。

    顧嬌:“哦。”

    “還有別的事嗎?”蕭六郎問。

    “沒了,回家吧。”顧嬌輕快地說。

    “嗯。”蕭六郎應了一聲,很快又感覺不對勁。

    家?

    從何時起,他竟把那裡默認成自己家了?

    顧嬌跨出門檻,發現蕭六郎沒跟上來,回頭看向他:“你不回家嗎?”

    蕭六郎張了張嘴:“回。”

    蕭六郎杵着柺杖走了出去。

    顧嬌等到他過來,才與他並肩往碧水衚衕而去。

    街道喧鬧,人來人往。

    蕭六郎繞到外側,用身子擋住可能撞過來的行人。

    他一邊走,一邊不動聲色地看着身旁的她。

    初見時她還只是一個傻丫頭,如今卻出落得亭亭玉立,臉還是那張臉,卻彷彿早已換了一個人。

    說好了要走的。

    但也不知從何時起,或許是從她一定要他去考天香書院的那一刻,又或許是她不顧一切也要送他去縣試考場的那一刻……一步步的,就這麼走到了今天。

    像上次索要禮物的幼稚舉動不可以再有了。

    他不可以有心,不可以有家,不可以再有任何牽掛。

    嘎吱——

    顧嬌推開了一扇院門。

    蕭六郎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說道:“你走錯了,這不是我們家。”

    說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顧嬌回頭,彎了彎脣角:“我知道,我給趙大爺送點咳嗽藥。”

    她的笑容乾淨得宛若天山之巔的雪。

    蕭六郎被晃了眼。

    --

    皇帝褫奪顧瑾瑜封號與郡主之位的事第二天便傳遍了大街小巷,茶樓都在熱議顧瑾瑜爲何被皇帝重罰。

    “聽說,她摔壞了傳國玉璽,陛下一怒之下才重罰了她!”

    “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

    “你們知道工部衙門爐子的事故吧?那爐子就是她改造的,只能用倆風箱,她非得用了六個!結果生生把爐子燒炸了!”

    “她說改就改,工部的官員不審覈嗎?”

    “所以問題就出在這裡,她只是提供了方案,可用不用是工部的事兒。工部的督造司是主責,爲何還會罰她其實另有隱情。”

    “行了行了,別賣關子了,快說!”

    “風箱不是她發明的,是另外一個姑娘!人家老鐵匠都從縣城趕來了,當場戳穿了她!”

    “啊!竟有這事?”

    “不然陛下爲何重罰她?還不是因爲她犯下了欺君之罪!”

    “堂堂侯府千金,居然冒領別人的功勞,真是太寡廉鮮恥了!”

    “可不是嗎?不要臉吶!”

    這是京城外的一間小茶樓,竟是城外都傳得如此沸沸揚揚了。

    一名即便身穿布衣也難掩威嚴的健碩老者微微蹙了蹙眉:“小兄弟,你們說的侯府千金是哪個侯府?”

    他聲音太過威嚴,正在熱議的衆人不由自主地噤了聲,齊齊朝他看來。

    他頭髮已有了銀絲,卻身材魁梧,眉目威嚴,氣場強大,在場沒有一個人敢小覷他。

    還是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少年壯膽道:“定安侯府。”

    威嚴老者正色道:“你確定,沒有弄錯?”

    小少年被他的氣勢嚇得打了個哆嗦:“沒沒沒、沒弄錯……就是定安侯府!全京城都傳遍了,不信你去問嘛!定安侯府的千金發明了風箱,被冊封爲郡主……還沒逍遙幾天,風箱就出了事……傷了不少人……”

    威嚴老者的目光冰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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