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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地獄來 - 第七十四章 案情浮現……字體大小: A+
     

    PS(這章之前被吞了,龍修改後重新發一下,雖然有的親看過,但有的親還沒看。

    另外,本書2月1號上架,到時候希望大家訂閱支持一下,龍之前說過這本書不是很在意賺多賺少,但它的確是本好書,它配得起一個好的成績和榮譽。)

    ————————

    他看着孩子,孩子也在看着他。

    男孩內心很恐懼,他可能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能從樑川的眼眸裏,看到心悸和恐懼;

    因爲,

    樑川在思考該不該殺他。

    有一個畫面,不停地在此時樑川的腦海中翻騰,那是死者“遺言”中的畫面,是一個很小很小的細節。

    畫面中,這個男孩站在她面前,高呼“我找到她哩”時,她下意識地攥住了一顆身邊的石頭。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在這個男孩發出這聲叫喊之後,

    她根本就沒有逃走的希望了。

    這裏是一個山村,這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貧窮和落後,這裏有樓房,也有電,家家戶戶也都有電視,電話,甚至,有些人家,還有電腦,有網線。

    這是文明覆蓋到的地方,但她清楚,自己這次逃出來,下一次,就基本沒有機會了。

    他們會更加嚴密地看守着她,提防着她。

    而自己,

    本可以逃出去的!

    都是這個孩子,

    他害了自己!

    人,都是有衝動的,尤其是在面對干係到自己切身命運的時候;

    男孩剛剛叫出來,

    附近的大人們還沒來得及圍攏,

    她的手裏,攥着石頭。

    逃不出去,等待自己的,無非是地獄一般的囚籠,他們不會放過自己的,不會的。

    但在下一刻,

    她慢慢鬆開了握住石塊的手,頹然地接受了命運。

    這個畫面細節,樑川留意到了,但一直到這個時候,纔給了他更多的觸動。

    死者是有機會報復的,報復這個看起來傻乎乎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孩子,但死者自己,在那個時候,沒有選擇去報復發泄怒火。

    不是不敢,而是不願意。

    樑川很想殺了這個男孩,

    因爲他覺得這個孩子讓自己覺得很是噁心,

    他玷污了“孩子”這個詞彙在他理解中原本的意思。

    有時候,孩子是無辜的,往往纔是最諷刺的話語。

    “你在家裏,平時最聽誰的話?”樑川低聲細語地問孩子。

    男孩看了看母親,小聲道:“聽媽媽的話。”

    樑川直接抓住女人的頭髮將她的臉往牀沿上砸過去。

    “砰!”

    “砰!”

    “砰!”

    一次又一次,

    沉穩有力,

    一直到,

    他沒了力氣。

    他恨自己現在的身體,做什麼事情,似乎都不能夠真正的盡興。

    他鬆開了手,

    女人頹然地倒在了地上,額頭上,佈滿了血跡。

    “他說他聽你的話。”

    懲罰這個女人,並沒有給樑川帶來什麼快感,

    那個男人,躺在地上,老婆被打孩子被踹,他也依舊一動不動,因爲樑川手裏拿着槍。

    但樑川並沒有覺得發泄掉了什麼,

    他很糾結,

    也很無奈。

    他慢慢地在牀邊坐下來,

    低聲道:

    “我走後,你們可以去報案。”

    “不去的,不去的…………”女人哭着給樑川磕頭,她清楚,這個時候決定着她以及她一家人的生死。

    “可以報案,真的。”樑川笑了笑,看了看手裏的槍,道:“這把槍,是一位刑警隊隊長的,我從他那裏拿來的。”

    聽到這句話,女人和男人眼裏都露出了恐懼之色。

    這意味着,他們想過報案,想過報復。

    但樑川的這句話,意味着他的來頭不小。

    “你們自己是什麼玩意兒,自己心裏明白,真的,求求你們報案,那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殺你們全家,而不用像現在這樣,讓我還有一點點爲難。”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不會報案的,這事情沒發生過,沒發生過。”女人還在磕頭,男人還在祈求。

    這一次,樑川相信他們說的是真心話。

    很多時候,人們一直在憤怒地指責,爲什麼規定和法規會在一些時候失效,形同虛設。

    因爲有些人,就是這種賤骨頭,比起良善人性得多的法規,他們更喜歡被那種法規所不允許的黑暗去鞭撻,而且,樂此不疲,主動索求,極爲享受。

    樑川掀開被子,在被單上將自己的手上和槍支上的血漬都擦乾淨,隨後起身,走出了屋門。

    出來又走了一段距離,看見依舊斜靠在臺階上呼呼大睡的吳大海。

    將槍送回吳大海的槍套裏後梁川伸手將其推了推,

    吳大海睡眼朦朧的醒來,

    “啊啊啊…………”伸了個懶腰,“川兒,我睡着了?”

    “或許是太累了吧。”樑川說道。

    “我睡多久了?”吳大海問道。

    “二十分鐘。”

    “還好還好,沒耽擱正事。”吳大海站起身,環顧四周,又有些悵然道:“好像也沒什麼正事可以幹。”

    話語中,帶着些許唏噓。

    “剛有個村民經過,和我說了一些話。”樑川繼續道:“他說,崔老根的那個兒子,死得有些蹊蹺。”

    “哪個村民?”吳大海習慣性地問道。

    “他說得保密。”

    吳大海撇撇嘴,但表示理解。

    二人一起往上走,恰巧看見王晉曄蹲在上面抽着煙,看來法醫鑑定的工作應該是完成了,這個年近三十皮膚比女人還要白的男人一邊看着月光一邊吞雲吐霧,神傷得很。

    人們很崇拜英雄,因爲英雄往往能夠打破罈罈罐罐的束縛去做出偉大的事情,而普通人,要顧及得實在是太多太多,所以他們做不了英雄。

    當然,大部分英雄最後的結局都很慘淡,家破人亡,身首異處,都是正常。

    “來,我們再去驗屍。”樑川對王晉曄說道。

    “屍體我驗完了,細節都記錄在報告裏了,想看自己去看吧。”王晉曄沒動。

    “不是她的屍體,是要和她結冥婚那位的屍體。”樑川解釋道。

    “什麼?”王晉曄腦回路有些不夠了,怎麼又莫名其妙地牽扯到那邊去了?

    “有個村民提供了線索。”吳大海說道,彷彿,當時他也在旁邊聽着而不是在呼呼大睡一樣。

    王晉曄拍了拍手,“去跟陳局彙報一下吧。”

    “麻煩。”樑川說道。

    是的,會很麻煩,今晚已經攔着不讓別人下葬了,你再去挖人家的墳,可以想見,那個老村長又得高呼着傳統、風俗、祖宗之類的口號再煽動村民剛一波,他正愁,事情鬧不起來,根據老村長的經驗,只要把事兒鬧起來了,一切就都好辦了。

    “不叫當地人帶路,我們也分不清楚哪個墳是那個病秧子的。”吳大海說道。

    “今天他們既然準備合葬,那個病秧子的墳應該也打理準備過了,墳羣就在前面村口往上的坡地位置,應該很容易找到。”樑川說着看向了王晉曄,“唯一的問題,就是我們王法醫八年過去了,到底還剩下幾分風采。”

    “呵呵。”王晉曄丟下了手中的菸頭,“別拿這話激我,這點事兒,我還是敢做的。”

    王晉曄也不囉嗦什麼了,把自己那三個助理喊過來,沒再招呼其他人,加上樑川和吳大海,大家直接向村口那邊走去。

    找到村子的墳羣后,果然很輕鬆地就確定了目標,有塊墳地上掛着嶄新的橫幅,旁側還有挖出來的土坑。

    雖說國家推行火葬,但一些稍微偏僻點的地方,你想土葬,也管不到你。

    樑川還稍微有些慶幸,如果村民們不是將女人屍體從殯儀館裏搶出來準備土葬,而是選擇火化後帶着骨灰盒出來這種更省事的方式,自己的遺言,也就讀取不到了。

    “開挖!”

    王晉曄對身邊的幾個助理使了個眼色,吳大海也很光棍地加入,沒有大鏟子,只有法醫配的那種小鏟,但四五個人一起挖,很快,棺材就顯露出來。

    吳大海猶豫了一下,但王晉曄則是毫不猶豫地拿鏟子開始撬棺材釘,彷彿在此時,他又變回了八年前那個剛參加工作的自己,心中有的,只是最爲純粹的堅持和正義感。

    棺材被打開了,

    裏面躺着一個年輕男子的屍體,有點瘦,同時還有一點點的酸味,不過不至於腐爛,畢竟死了沒多久。

    “擡出來。”王晉曄的幾個助理將屍體擡出來,屍體身上穿着老式的中山裝,擡出來後,王晉曄直接開始檢查屍體。

    很快,

    王晉曄就臉色一變,用手電筒指着屍體的後腦位置道:

    “不對,這絕不是病死的,你們看,他後腦位置有重度撞擊的痕跡,這裏纔是致死的原因!”

    樑川恍然,

    或許,

    告訴自己這件事的那個女人,當初幫過崔老根家操持過喪事或者幫屍體穿過衣服化過妝,也因此,她才得以留意到了這個細節。

    “連環殺人案?”吳大海馬上想到了這個,“我給陳局打個電話。”

    之前不通知,是怕麻煩,

    現在既然已經有了重大發現,就沒什麼麻煩了。

    哪怕不糾結死去的女人是被拐賣來的身份,

    光是這所謂的“夫妻”倆,都是橫死,事情,其實已經很嚴重了。

    樑川默默地在屍體邊蹲了下來,

    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死者額頭上,緩緩地閉上眼;

    黑暗,

    熟悉的黑暗,

    只不過,這一次似乎和之前不同,因爲這次是徹徹底底的黑暗,沒有任何的畫面出現。

    但隱約間,似乎有一道聲音自黑暗深處傳來;

    一開始很輕,

    像是兩個人在爭論,

    又像是兩個人在吵架,

    聲音開始越來越近了,也終於能聽清楚了。

    “阿爸,放她走吧,放她走吧,她挺可憐的,而且她還是個大學生,我這個樣子,配不上人家。“

    “放她走?這是阿爸給你選的媳婦兒,花了五萬塊!五萬塊呢!”

    “她說她回去後會還錢的,只要我們放了她,就讓她走吧,阿爸。”

    “萬一不還呢?咱家五萬塊是不是就打了水漂?五萬塊阿爸花得起,也願意花,阿爸要的不是錢,是孫子,是阿爸的孫子!昨天把人給綁在牀上了,你怎麼沒動靜?”

    “不要糟蹋人家了,我沒幾年好活的了,阿爸。”

    “哼,錢反正花了,我一定要給崔家留個後,你不行,那就阿爸我來!”

    “阿爸!阿爸!阿爸!別,別,放過她吧,放過她吧。”

    “你給我滾開,不成器的東西,女人給你買回來都用不了,你給我起來,你不下種,阿爸去下種,老崔家,不能絕後!”

    “阿爸,求求你,兒子求求你,聽兒子一次,放了她吧,放了她…………”

    “給我讓開……”

    “砰!”

    撞擊聲傳來,

    遺言裏的聲音,戛然而止,而樑川也在剛剛感受到了大腦的昏沉,睜開眼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位置,

    但他的眼睛,

    卻是盯着死者的後腦凹陷下去的巨大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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