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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地獄來 - 第七十三章 問話字體大小: A+
     

    婦人和男人,他們沒去細究樑川所發的誓言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且,也沒辦法去細究。

    雖說在當今社會中,誓言,其實真的沒什麼約束力,但對於他們來說,他們不敢賭。

    在之前,他們原本以爲樑川肯定是警察,他們當然不怕,因爲警察得守規矩,而樑川說自己不是警察後,對於他們來說,意味着危險切實地出現和存在了。

    人對自己的生命總是有着一種本能地珍惜,對生命的威脅,其實你真的沒辦法用概率去衡量,死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一又或者是千萬分之一,這對活人來說纔算有點參考價值,但對於死人來說,無論下面分母多大,他們,就是一個“單位1 ”,概率對他們有意義麼?沒有。

    “咳…………咳咳………………”

    或許是着涼的緣故,樑川開始咳嗽起來,他的身體本就不是很好,又陪着吳大海趕了這麼久的路,山裏晚風吹了這麼久,有點感冒,也實屬正常。

    樑川的槍口也隨之不停地顫抖,把男人嚇得連呼吸都變得謹小慎微起來,他生怕樑川咳嗽時一不小心手指發力直接把他給崩了。

    他們不敢叫,

    也不敢喊,

    任何刺激到樑川的行爲他們都不敢去做,

    屋子裏,很寧靜,也很和諧。

    “那個女孩兒,是我妹妹,我從貴州,跟着警察找到了這裏。”

    樑川用手背輕輕地擦拭自己的嘴角同時緩緩道。

    訊問,

    折磨,

    烤灼,

    趣味性在哪裏?

    那就是代入感。

    樑川有更簡單地方式去催眠他們,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樑川不想這麼做,他覺得這太過溫柔了。

    聞言,女人和男人臉上都出現了駭然之色。

    如果樑川是那個女孩兒的哥哥,那麼自己上學的親妹妹被人販子拐走了現在又莫名其妙地死了,他是真的可能發狠之下在這個村子裏殺人報復的。

    而且,

    他現在已經拿着槍在指着人了。

    那個男童雙腳還在腳盆裏,他一會兒看看自己的父親,一會兒看看自己的母親,然後又看看樑川,他的小腦袋還不足以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分析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他全程一動未動,沒哭,也沒鬧。

    這種平靜,持續了大概數分鐘,而這種壓抑的氛圍,對於夫婦倆來說,更是度日如年。

    “誰殺的她。”

    樑川終於開口了。

    當樑川開口時,兩夫妻都在心底長舒一口氣。

    “我們不曉得誰殺了她,真的不曉得,她被拐賣過來我們也不知道她,真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村裏有個人被拐賣了過來,我們肯定去偷偷報警啊。

    都是媽生爹養的人啊,我們還是在她死後才知道她的。”

    婦人開始解釋,

    微微地抽泣,

    無比的委屈,

    深刻的動情,

    連眼淚,都掉下來了。

    或許,是因爲生死之間的刺激,讓女人的演技在此時得到了巨大的突破,又或者,被各種所謂文學家影視家以及官方宣傳口徑裏一次又一次描述成“勤勞淳樸”,給他們披上了一層,完美的保護色。

    “真的麼?”

    樑川收起了槍口,放了下來。

    “真的真的,肯定是真的。”男人在此時雙手合什幾乎要向樑川跪了下來,同時哭訴道:“你看看,我們自己也有孩子,都知道爲人父母的不容易,怎麼可能看着別人家的寶貝閨女被拐過來無動於衷呢。

    這還是人乾的事兒麼,大家過日子,都得講個良心,都得講個心安不是?”

    樑川點點頭,

    似乎被勸說動了。

    婦人和男人在此時也有一種逃脫昇天的感覺。

    但在下一刻,

    樑川反手一個槍托直接砸中了身邊男人的臉。

    “啪!”

    槍很沉的,槍托砸人,因爲其弧度和角度的原因,可能比板磚,砸得更疼也更瓷實。

    男人“哇”了一聲,直接捂着自己的臉跪倒在地上,他的鼻樑骨直接被砸斷了,鮮血不住地往外流着。

    疼,

    很疼,

    而且這滿手止不住的鮮血,

    更是讓他驚駭無比。

    但好在他還知道分寸,也清楚,大喊大叫引來了外人,自己一家子,很可能就徹底交代了。

    他就跪伏在那裏,身體不停地顫抖,

    惶恐,

    不安,

    驚慌,

    掙扎,

    活脫脫地像是那晚被他們在山林裏追逐的姑娘。

    當時,

    那位可憐的姑娘,也是這種情緒吧。

    婦人見到這一幕,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同時,他身邊的孩子看見自己爸被打成這樣,直接哭了出來,婦人反應很快,馬上將孩子的嘴巴也捂住。

    “良心?”

    樑川微微低下頭,對着身下的男人說了這兩個字。

    不想罵人,

    真的不想罵人,

    因爲人,纔有被罵醒的可能,也纔有被罵的資格,

    一個畜生,

    一個哪怕在這個時候還在演戲的畜生,

    他有什麼資格被罵?

    樑川擡起腳,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男人被踹翻在地,當他準備起身時,卻看見樑川的槍口又指向了他,男人當即不敢再有什麼動作,一臉的血污,活脫脫地像是在地獄裏剛剛被遭受酷刑後的樣子。

    是的,

    你這種人,

    才真的應該下地獄。

    或許,

    你沒有十惡不赦,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講,法律也制裁不到你,

    但你們,

    你們這一家子,

    真噁心。

    樑川的鞋底直接踩在了男人的臉上,使勁地來回摩擦,男人在哭,在嗚咽,但因爲樑川的槍口對着他,他甚至不敢去抓樑川的腿,只能被動地繼續承受這種痛苦。

    “滾到裏面去。”

    樑川擡起腳,鞋底已經紅了。

    男人爬起來,爬向了自己老婆孩子那邊。

    “再問你們一次,誰殺的?”

    樑川問道。

    同時,他心裏有點略微地期待,

    期待這倆夫妻,再給自己飆一齣戲,

    然後好讓自己下定決心,讓那種噁心感和厭惡感來得更猛烈些,就可以手滑一樣地送這一家子下地獄了。

    “我們…………我們真的不知道,那天早上,崔老根喊我們大家過去時,那個小姑娘就躺在牀上,死了。

    她的死真的和我們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小姑娘據說是上吊死的,我去的時候還看見了繩子。”

    男人現在說話有些困難,所以只能由婦人來回答。

    “上吊?”

    樑川微微皺眉,

    “自殺?”

    “對,上吊自殺,她那晚本來想跑的,但被崔老根抓回來了,所以我就覺得,她應該是晚上自殺了。”

    “我抓的。”男孩忽然冒出這一句。

    這一下把他媽給嚇得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直接一嘴巴子抽中男孩的臉,

    “瓜娃子,有你胡說的份兒麼!”

    “就是我抓的,你們都沒看見,是我看見的哩,村長爺爺還誇我哩。”男孩一臉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母親。

    躺在牀下的丈夫馬上伸手將男孩抓過來,捂住他的嘴。

    婦人身體不停地在顫抖,然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樑川,發現他並沒有因此發飆。

    “她不是自殺的。”樑川直接說道。

    是的,自殺的話,

    自己肯定能看見遺言裏自殺的畫面,

    但沒有。

    這意味着她是在暈厥之後被人勒死的。

    “她被你們抓回來時,是不是昏過去了。”樑川問道。

    “啊…………”女人一時愕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還是點點頭道:“是……是昏……昏過去了。”

    這就說得通了。

    “咳咳…………”

    樑川又咳嗽了一會兒;

    然後又問道:

    “誰殺的?”

    女人幾乎快哭出來了,她真的不知道啊,大傢伙把她給抓回來後就各自回家了,哪知道早上就聽說她死了呢。

    “我真的不知道,大哥,大兄弟,我們是真的不知道,真不知道啊…………”女人不停地祈求着。

    看來,

    的確是真的不知道。

    樑川並不認爲一個山村裏的宗族鄰里情節能夠讓這種品性的一家子在面對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時,還能想着去包庇兇手。

    不過,這終究讓樑川有些失望。

    他看向了被自己父親抓着的男孩,對他揮揮手,

    “過來。”

    同時,樑川的目光帶着警告的意味看了看那個丈夫。

    丈夫下意識地鬆開手,

    男孩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樑川面前。

    女人看着自己的兒子,又看着樑川,滿臉驚恐,但不敢有絲毫異動。

    樑川伸手在孩子頭頂上輕輕撫摸,像是一個鄰家和藹可親的叔叔,但是這個舉動在孩子父母看來,卻極爲膽顫心驚,甚至讓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這種精神壓力,足以讓人崩潰,或許,他們對別人家的孩子是否被拐賣是否悽慘無動於衷甚至可以當樂子看,但是對於自家孩子,他們還是在意的。

    時間,在此時似乎凝滯,屋子裏,格外寧靜,

    就在這時,

    婦人忽然開口道:

    “崔老根的兒媳,不,不,你妹妹是誰殺的,我們真的不清楚;

    但我知道,我知道崔老根那個病鬼兒子,

    他不是……他不是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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