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了,朕乏了。明日迂克台之會便不去了。」
佛寶奴將禮部奏疏放到一邊:「金帳汗國倒是知道欺軟怕硬,他想征討西域還妄圖拉上我大遼,他也不打聽打聽,征西域這等的事,豈是他異族邊民能做之事?非正統不可征西,他不知道?痴人說夢。」
「是,臣這便去回復金帳汗國使臣。」
「有骨氣些,我大遼武魂尚在,不懼韃子兇狠,他要是敢廢話,驅了出去便是。我天朝上國豈容他們撒野打潑的地方?」
「臣明白。」
禮部官員退下之後,佛寶奴提起硃筆,表情也變得松垮了起來,她靠在桌前,嘴裏念念有詞的批閱奏章,而正在此時外頭小太監走了進來,通傳道:「陛下,貴妃娘娘為您送湯來了。」
「來吧來吧,讓愛妃來。」
小太監離開,不多一會兒妙言拎着食盒子走了進來:「你還真是會折騰人。」
「我還折騰人啊,讓你去風流快活好長時間,我一個人在這個地方晚上連個摟着睡覺的人都沒有,你晚上是有人摟着的對吧,哼……」
「哎喲,吃醋了?那你也去啊,反正我可是瞧見了,你給人家嘬出來的印兒還沒消退乾淨呢。」
妙言哪裏是個肯吃虧的人,她一句話過去,佛寶奴立刻就裝作無事發生,再也不多廢話了。
「那邊又開始不消停了,你能不能跟那個混賬東西說說,讓他們莫要再賣東西給草原了。」佛寶奴轉了話題,眉頭緊蹙的說道:「如今他們居然想去征討西域。哦,他們是見了長城在這打不下來便想繞個路,若是真的等他們把西域打了下來,再將那狗一樣的西夏給吃掉,我大遼還玩個屁。」
「你自己去說去,什麼事都讓我說,你坐在這是幹什麼的?」
「我是一國之君,我能低三下四的求一個狗男人?」佛寶奴眼睛瞪得老大:「他不配!」
「是是是,他不配。」妙言也不爭,只是將食盒擺在了佛寶奴的面前:「你要的酸梅湯?你倒是有意思,嘴巴硬歸硬,饞起來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佛寶奴笑盈盈的將食盒打開?拿出裏頭的酸梅湯喝了一口?發現味道正宗無比?她臉色一喜:「還是愛妃好……」
「可不是愛妃好,是你那個狗男人好。我一說要帶東西回來,他就知道是你嘴巴管不住了?裏頭特別加了冰糖甘草?為了貼你刁鑽的舌頭。」妙言絮絮叨叨的說着:「你要是心裏有人家,就直說了去。二十郎當歲的年紀,發發心騷也是正常不過的事?你這樣藏着掖着搞得好像誰不知道似的。」
「去去去?胡言亂語。」佛寶奴喝了一口酸梅湯?長出一口氣:「料包帶了沒?咱們自己熬來喝。你說那個冰糖是怎麼弄出來的?我在認識那狗男人之前我都不知這糖居然也有那潔白如雪、晶瑩如冰的。」
「帶了?他給你配了二十斤,夠你喝一個夏天的了。不過不可多喝,要鬧肚子的。」妙言走上前來看了一眼:「最近好像煩心事不少?」
「後宮不得干政。」佛寶奴將奏章護了起來:「小心讓人家瞧見。」
「你都快成人家後宮了。」妙言抽出一張奏章仔細端詳起來:「要在山西開煤礦?誰的主意?」
「工部與馬明遠聯提,我還在思考,這開礦之後用在何處?」
「查一下工部。」妙言眯起眼睛:「能想到在那開礦的人?可不是你遼國的人?有人在里通賣國。」
「嗯?」佛寶奴一愣:「何解?」
「若是要在山西開礦?那些煤礦遼國之內是無法消化的?定是要運往宋國,宋國不是有個煤炭司么,你狗男人掌權的那個。」
「呸呸呸!說事情便說事情?怎的開口一個我狗男人我狗男人,我與那廝可是不共戴……戴天……」
「自己都沒底氣了是吧,你摸著良心好好反省一下,一國之君在人家地盤上玩了十天。親了摸了抱了,你這不論是為君還是為女子都是失了格,說上一句不要臉都算是誇獎你。」
「清白的……我是清白的。」
妙言冷笑一聲:「你若是有個女兒,她去與一個人孤男寡女共處個十日,她回來說她是清白的,你可信?」
「我……」佛寶奴側過頭去皺起眉來:「你莫要說這些!就說為何這煤炭就是里通賣國了。」
妙言知道這人極不誠懇,人菜嘴還硬,所以多說也沒什麼意義,她只能搖頭嘆氣一聲才繼續說道:「一旦牽扯到資源,便會有貪腐,除非使用宋國之體制,以計劃為名,以需索供。嚴核成本才能杜絕買辦寡頭,可你這是什麼?你這便是蒙頭買賣,遼國只管挖,也不管這宋國需多少?以虛報實,一來一回這虛報之數有多少,你無從查起。最終便是養出了一眾碩鼠,到最後官場混亂,形態失常,民不聊生。」
「對哦……」佛寶奴一錘桌子:「我這些日子就是關心那金帳汗國去了,卻是未曾矚目此處,這些人……可惡。那宋國是怎麼處置的?我見他們繁榮的緊。」
「他們有宋北雲。」
「啊啊啊啊啊!!!」佛寶奴抱着頭用力撞著桌子上厚厚一摞的奏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想盡一切法子了,他就是不過來!這個混賬東西!」
「你過去啊,劉玄德還三顧茅廬呢。」妙言靠在一邊笑道:「你多點誠意。」
「不成。」佛寶奴堅定的搖頭道:「那廝不是個好人,離遠一些為妙。」
「那你就很難解決這裏的問題。你別看我,我在細節上能給你提供幫助,這種宏觀調控問題我是真的不擅長。那是他的領域。」
「你去求求他吧……」
「憑什麼?」妙言歪著頭看着佛寶奴:「我憑什麼求他,他又憑什麼答應我。」
「好煩!」佛寶奴滿臉不高興:「走,朕要陳兵十萬在襄陽城外,不來朕便炮轟襄陽!」
「你去試試唄,看看誰炮轟誰。」妙言嘆氣道:「他吃軟不吃硬,要我瞧啊,遼國最軟的便是陛下您這副身子了。」
「去去去……沒一句好話。」
佛寶奴現在一身都是屁事,她經過妙言這麼提醒才知道如果真的全盤效仿大宋,可能遼國真的是會內亂的,但所謂按需調配的話,遼國一年也用不掉十萬斤煤,還不如木炭用的多。這開礦就沒有意義了,最終多餘的產能可不就是流通去了宋國,最後苦了遼國的百姓,肥了貪官的腰包。
這不成啊……但現在愁人的地方就在這裏,遼國沒有一個能將這些東西銜接上的人,七零八碎的拼湊起來,全方位都不如人家宋國。
全盤宋化的想法可行,但……誰來執行卻是一個大問題。
「有了!」佛寶奴眉頭一皺:「既是如此,那我便與他等價交換好了。」
「換什麼?用孩子換計謀嗎?」
「那個不急。」佛寶奴說完,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詫異的看着妙言,眼裏全是疑惑:「你是不是就是為了逗弄我來的?」
「沒有沒有,陛下聖明。」妙言掩著嘴笑道:「還不知陛下有何想法?」
「我們契丹人在冰天雪地的時候,都會用東西換別人的東西。一個好獵戶一個冬天可以睡四五個人家的娘子,在我們看來並無問題。」佛寶奴沉思道:「那既是用你們漢人的想法行不通,那便用契丹人的法子吧。」
「陛下的意思是……您要去陪睡?」
「呸!」
「是呸還是陪?」
「不許再說話!」佛寶奴氣急攻心:「我的意思是我出兵將長安給按下來,盤給宋國,用長安換那個狗男人!故國首都換一個狗東西六個月,行不行?宋帝同不同意?」
「你……」妙言聽完都驚呆了:「你沒開玩笑吧?」
「開玩笑?我們契丹人要的便是最熱乎得東西,婆娘雖好可能換上一個月的肉吃,盤給人家一個月便是一個月,反正洗洗還能用。」
妙言叉著腰表情凝重的很……她千算萬算沒有把文化差異給算進去,這幫契丹狗真的是不講道理,絕對實用主義者,果然是在窮山惡水出來的人,性子都很狗。
「我覺得換上一年都不過份,但是陛下您想好,真的換一年……」妙言冷笑起來:「您的遼國以後姓什麼,您且三思。」
「只要它能強,姓什麼重要麼?」佛寶奴雙手死死攥着筆:「豁出去了,出兵西夏!」
「您這麼弄,怕不是要讓整個大西北亂成一鍋粥喲。」
「怕什麼。」佛寶奴看了看妙言,居然也開玩笑的說道:「不是還有狗男人在旁邊虎視眈眈么,輸了大不了朕偷偷摸摸去服個軟就完事了。」
「那您知道服軟的代價么?」
「知道是知道……」佛寶奴撓了撓臉:「罷了,就當倒霉被鬼壓。」
妙言一聲咳嗽酸梅湯入了肺接着就噴了出來:「你知道恍惚間剛才我看到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