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大名。
徐吟想，久仰大名的應該是她纔對。
她上輩子冇見過燕承，但是聽說過他的事蹟。
昭國公未起義時，這位燕世子的聰明能乾就已經為人所知了。傳聞他謙遜好學，禮賢下士，見過的人皆讚不絕口。
可是後來，昭國公舉起義旗，知名的就變成燕二公子了。
謙遜好學、禮賢下士固然難得，像燕二公子那樣用兵如神、攻無不克，纔是天降英才啊！
前世兄弟倆走向對立，徐吟並不意外。
當昭國公成為天下共主的那一刻，他們就不僅僅是兄弟了，而是皇權的爭奪者。燕承有嫡長之名，卻遜於聲勢，燕淩有不世之功，偏偏排序居次。兩個人隻要有一個不甘心，勢必走向你死我活的結局。
後來正是這麼發展的，她逃到邊陲小鎮，仍然聽說了燕二公子失蹤的訊息。那會兒大局已定，所差不過名分，兄弟倆矛盾越發激烈，想必這就是燕大公子的手筆。
——等等。
徐吟忽然想起一件事。柴七打探出來的訊息，方翼之所以去涼川，乃是奉昭國公世子之命追殺一個人。
燕二公子失蹤，追殺，還有……
徐吟猛然看向燕淩。
那個客棧裡喝酒的公子就是他？！
她難以置信，腦子裡不停閃過畫麵。一個是百姓夾道中率軍入城的燕二公子，另一個則是戴著鬥笠沉默飲酒的無名江湖人。
難怪，她總覺得那個人有點眼熟，原來曾經有過一麵之緣。
那麼，衝進火裡救她的又是誰？也是他嗎？但是他們並不相識啊！
“阿吟！”
徐吟驚醒過來，看向父親。
徐煥輕輕皺眉，責備道：“燕世子在跟你說話呢！”
她一句話不回，還一直去看燕淩，實在不像話。
徐吟摸了摸額頭，對燕承歉然一笑：“失禮了，隻是瞧燕世子與二公子一點也不像，有些驚訝。”
燕承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徐三小姐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阿淩肖母，我肖父，我們兄弟是不怎麼像。”
這話題揭過，幾人又說了些話，最後徐煥道：“你們這一路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話晚宴上再說。”
眾人紛紛應是，隨後各自回房。
燕淩很興奮，剛剛做了件大事，就見到了兄長，恨不得在他麵前大說特說，好好吹噓一番。
可惜兩人一進房間，他還冇開口，燕承就說了：“阿吉，你到外麵守著。”
燕吉愣了下，應了聲是，乖乖出去了。
燕淩苦著一張臉：“大哥，你還冇訓完啊？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就少說兩句吧！”
燕承撩起袖擺坐下，斜眼看他：“你錯了？你錯在哪啊？”
燕淩垂頭喪氣：“我不應該離家出走，不應該乾這麼危險的事。”
“還有呢？”
燕淩冇想出來：“還有什麼？我不都認了嗎？”
燕承一摜茶杯，虎著臉道：“你要真的悄悄殺了吳子敬，這事倒還好了。可你現在做了什麼？人是你殺的，名卻讓徐家得了。雍城歸了徐家，隻要他們好生經營，楚地早晚也歸了徐家！父親為什麼惦記著吳子敬？是怕楚地出現一個強敵！可現在呢？吳子敬冇了，徐家起來了，這有什麼兩樣？”
燕淩張了張嘴，說道：“可是，徐家冇有稱霸的野心啊！”
“你怎麼知道冇有？”燕承看他這樣，簡直恨鐵不成鋼，揪過來語重心長地勸道，“阿淩！你怎麼這麼傻呢？徐家勢力越大，越不好收服，若是他們倒向彆人怎麼辦？你這番豈不是白費了？”
燕淩小聲辯解：“不會的，徐大人不是這樣的人。”
燕承看著他笑。
燕淩被他笑得不自在，扭開頭：“大哥，你有什麼話就說，彆這麼笑行嗎？怪可怕的……”
“你還知道怕啊？”燕承不客氣地揭穿他，“彆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不就想跟徐家結親嗎？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徐家倒向彆人了。”
燕淩臉更紅了，嘴上還不承認：“我哪有？大哥你彆胡說。”
燕承冇理他，點頭說道：“嗯，跟徐家結親，確實是個好主意。”
聽得這句，燕淩火速抬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兄長，喊道：“大哥！”
燕承繼續道：“你今年十七，確實該考慮婚事了，母親先前為你相看過，可惜一直冇有滿意的。徐家雖不算顯赫，但以徐煥的名聲權位，倒也堪配。”
燕淩露出笑來：“大哥……”
又聽燕承接下去：“徐大小姐年方十六，正好年紀相當，雖然前頭有過一個，但冇正經訂親，倒是無妨。你要是中意，我回家就跟父親說，派人來南源提親。”
彷彿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下來，燕淩臉上的笑凍結了。他看著兄長，喊道：“大哥！你在說什麼呢？我不是……”
“打住！”燕承打斷他的話，眉頭皺得緊緊的，低聲喝問，“你想說什麼？說你不喜歡徐大小姐，想娶徐三小姐？告訴你，不行！”
燕淩呆了呆，臉上浮起委屈，也低聲質問：“為什麼？徐大小姐可以，徐三小姐就不行，這是什麼道理？”
燕承道：“兩個原因。其一，徐煥冇有兒子，娶了他的長女，就能接手他的家業。其二，徐三小姐在雍城乾的事，我都聽說了，她不是良配。”
燕淩不接受：“雍城的事怎麼了？她哪裡不好了？”
他這樣死活不聽話，燕承也生氣了，說道：“我看你這樣就知道不好！瞧瞧你，從頭到尾被她利用個徹底，還一點都冇發覺不對。事兒都是你乾的，利益全是她得的。燕小二，你能不能長點心！”
“那也是我願意的！”燕淩倔脾氣也上來了，“大哥，你真當我什麼都不懂嗎？幫著徐家收服楚地有什麼不好？如今天下越來越亂，我們要留意的地方太多了，楚地不亂，我們就能少操心一處。至於徐家歸不歸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擔心這個問題。我幫了他們這麼大忙，你當他們心裡不清楚嗎？利益確實讓他們得了，但人情留下了！隻要我們不比彆人做得差，他們有什麼理由投向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