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仙看著蘇夏笑容一瞬間消失了，她肯定她的猜測對了。

想想也就這一種可能性了。

要不然沒有辦法解釋提督為什麼突然情緒低落地流眼淚。要知道鎮守府一直以來一帆風順，剛剛還擊敗了深海旗艦大擺慶功宴，獲得無數獎勵和榮譽，完全沒有任何可以給提督造成壓力的事情出現，提督剛剛在慶功宴上、燒烤晚會上還是很開心的。

逸仙站在礁石上面，迎著海風將垂落的劉海別到耳後，看著熱鬧的沙灘，其中翔鶴和瑞鶴肩並著肩站著望著這邊，那些小蘿莉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煙花玩了起來，說道：「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提督想家了，那就回去看看吧。」逸仙收回視線。

「回不去了。」蘇夏沒有否認了，沉默了好久說，「再也回不去了。」

天南地北大不了多一天飛機，想要穿越世界應該怎麼做？

「為什麼回不去了？」逸仙問，她不知道那麼多。

蘇夏失笑搖頭，誰會想到會穿越呢。

穿越的事實根本沒有辦法說出來，說出來只會被當做迷糊了吧。

逸仙想了想，有許多猜測，提督不願意說，她也怕勾起他不好的往事，點點頭沒有追問。

蘇夏抬起頭仰望夜空，中秋節的月亮真的好圓。不知道那個世界的父母和兄弟沒有他的中秋節怎麼過的，會不會還是像以前那樣，會不會想他，是不是還在悲傷。

「沒事的。」蘇夏深吸了一口氣說，遠離故鄉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麼多人出過定居也無所謂，當然他們願意的話隨時可以回鄉，有選擇和沒有選擇是截然不同的，真的不想讓父母、兄弟傷心，也不想讓逸仙擔心，「你不用擔心。」

逸仙低著頭看著坐在礁石上面的提督，只是看看背影就能夠感覺到孤獨，心想你這樣讓我怎麼不擔心，不過嘴上肯定說：「不擔心。」

「我說不擔心就不擔心了嗎。」蘇夏想要逸仙放心，通過貧嘴來表現，「逸仙的擔心就這種水平嗎。」

「嗯。」逸仙說，「就這種水平了。」

「真的沒事的。」蘇夏覺得剛剛那個貧嘴完全沒用，不過他確實沒事、

他是一個大男人，雖然也有那麼一種說話——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孩子，事實上該哭的早就哭了，最初穿越的那幾天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尤其是夜深人靜的夜晚早就把淚水流幹了，這一次只是突然觸景生情。

「逸仙不用管我，回去玩吧。」蘇夏說，「讓我一個人坐坐就好了。」

「回去也不知道玩什麼，你知道我不喜歡熱鬧。」逸仙頓了頓說，「如果打擾到了提督，逸仙這就離開。」

「沒事，不打擾。」蘇夏說。

逸仙坐到蘇夏的身邊，雙腿垂下礁石，她看了看蘇夏，欲言又止。她一向來不擅長安慰人、開導人，否則當初也不會早就發現丹陽身上出現的問題，卻不知道如何解決，只能等到作為提督的蘇夏出現。

逸仙想了想說道：「逸仙一直想像這樣和提督坐在一起。」

「是嗎。」蘇夏說，雖說沒有什麼事，不至於哭出來，心情還是不太好。

逸仙想了想，突然伸出腿，露出月光下宛如白玉一般的長腿，說道：「提督不是一直喊逸仙腿仙嗎……逸仙的腿很漂亮吧。」

蘇夏望向逸仙伸出的大長腿，哪怕心情低落，看到那麼美麗的長腿也忍不住微笑：「很美。」

「提督想摸嗎。」逸仙自然知道某個人平時一直往她的腿上瞄，「可以的。」

蘇夏張了張嘴，又閉上，說道：「可以留到下次嗎。」

「過時不候。」逸仙說。

「那就算了吧。」蘇夏沉默了好久。

逸仙默默收回腿，輕輕咬了咬嘴唇。

安靜了一會兒。

逸仙問道：「逸仙想唱歌可以嗎？」

「嗯。」

「提督想聽嗎？」

「想的。」

「不過不是那種流行歌。」

「都行。」

「那就……」逸仙清了清嗓子，輕輕唱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蘇夏默默聽著，逸仙的嗓音很好，歌聲很好聽，應該怎麼形容，空靈婉轉嗎……不知道。

逸仙只唱了上闕停了下來。

「還有呢。」蘇夏問。

逸仙低著頭輕聲唱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唱得真好。」

「謝謝。」

又安靜了。

「提督絕對不知道。」逸仙突然說。

「什麼。」

「逸仙還會唱日語歌。」

歷史上的逸仙號巡洋艦在江陰被日機擊沉。當日軍佔領江陰后，被打撈出水，最初準備贈送給汪偽政權，但最後改名為阿多田，用作日本海軍兵學校的練習艦。最後日本戰敗后被美國接管、修復，回歸中華民國海軍序列，恢復舊艦名逸仙。

歷史上有這樣的經歷，作為艦娘的逸仙會日語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蘇夏看向逸仙，就算艦娘不是戰艦，不可避免受到戰艦的影響，逸仙從來不會在任何場合說日語，甚至表明會日語，會日語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反而是屈辱，然而知道他平時喜歡動漫，為了他不介意表明會日語？

蘇夏當然不會讓逸仙唱日語歌了，說道：「我不喜歡聽日語歌。」

「提督不用在意。逸仙是逸仙，逸仙號是逸仙號。」逸仙說，「千本櫻，不知道提督聽過嗎。」

肯定聽過了，蘇夏心想著，搖頭道：「我說了我不想聽。」

「沒事的，真的沒事的。」蘇夏說，「坐一下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拜託逸仙給我膝枕。」

「可以的。」

逸仙向後坐了一邊。

蘇夏躺了下去，睡到逸仙的大腿上面，任由逸仙輕輕地撫摸他的頭髮。

聽海浪聲，逸仙輕輕地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