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和胡斯坦師生倆全身心投入了課題。

不斷的重複實驗，不斷的搜集數據，每天都有新技能領悟，每天都有新想法嘗試。

不只他們倆，還號召其他人一起。

鑒於葉寒畜生般的表現和種子選手無可爭辯的指揮權，雖然枯燥無味，常常還叫人摸不著頭腦，大家也只能服從。

於是，【恭喜你領悟了……】的系統提示不絕於耳。

根本不需要打怪做任務，單靠做實驗，他們就不知道升了多少級，拿了多少獎勵。

比如通過東海騎鯨幫的排浪掌和潛龍心法，則下到殺浪訣、游龍身法，中到十里狂刀、天罡拳、無形指，上到龍舞九天手和春風快意刀……幾乎全推出來了。

因為一門有特色的武功，首先巡經的經脈有講究，只有真氣環流的路徑對了，屬性才會對；屬性對了，才方便對路的操作。

比如陰性真氣綿柔久潤，練太極雲手相得益彰，走剛猛的路子就好像張飛繡花了……

而金性真氣銳利，不曉得拐彎，練天魔場肯定會事倍功半。

單一屬性和不同成分的混雜屬性都摸索透了，相應的高級操作手法也就漸漸清晰了：彈、震、斬切……吸、卸、推拉……旋轉、侵透、化骨……放出、碾壓、波動……

約束如此之多，以至於不同的配方，可選擇餘地其實並不大。

就好比配平化學反應方程式。

弄明白了參與反應的元素有哪些，知道了反應前後的組分，甚至觀察了反應過程，那方程式也就基本清楚明白了。

不僅這一個式子清楚明白，把鈉換成鋰和鉀，把氧換成硫，把酸根、鹼根同性替換一下，十有八九也可以進行。

就如同拼圖一塊塊依次歸位，字母一個個分門別類……武功就一門門無中生有的冒出來。

知道的曉得他們在做實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找到了傳說中的琅琊水閣，學遍了全天下的武功呢……

「我們這是在做這世界的元素周期表，或者說標準模型啊！」

當拼圖漸漸顯露形狀，迷霧漸漸被理性和邏輯驅散，世界的真相浮現於面前，胡斯坦心情激動，心潮澎湃，自己竟有幸參與如此重要如此有開拓性的科研項目？

雖然是在遊戲裡面，也夠牛掰，夠吹上幾年的吧？

不僅一個人激動，動不動還抓著別人，科普此事的重要意義，跟他一起激動。

元素周期表？標準模型？

聽了研究僧的胡言亂語，葉寒嗤之以鼻：「我們忙活這些天?難道就為做一張表？」

「啊？不是嗎？」胡斯坦呆然。

當然不是了！

在一切科學尚處於蒙昧的時代，元素周期表、標準模型或者進化論、DNA序列、赫羅圖什麼的確實足夠震撼足夠開拓了。

但他們現在是什麼情況？

操著二十一世紀的理念，研究非末法纖維的運轉規律?並且還有混沌計算機這麼先進的工具輔助……搞出一張表就滿足了嗎？

葉寒目視學生，微微搖頭：還是缺乏大局觀呀！哪怕研究了這麼些天?還沒搞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我們是在研究，非末法世界中?在物理的原子、亞原子和化學的分子、高分子結構之上，特有的第三級別微觀結構！」

可能因為這種世界的維度更高，能量更充沛?不確定性更大吧？所以微觀結構也更大。

比地球纖維的納米、量子尺度都大得多。

有些時候?甚至比球狀閃電【劉慈欣作品《球形閃電》?好像要改編了】里的宏原子還要更大！

雖然大，這層微觀也存在類似原子、分子的獨特性質。只要通過某些特定方式組合起來?立刻可以造成宏觀的扭曲。

就好像化學找對了物質、比例以及條件，就可以劇烈反應一樣。

比如包含著陰陽五行結構的穴位，就算這層微觀；

乾坎艮震巽離坤兌的八卦組合以及由八卦再次拼接組合的六十四卦也屬於這層微觀；

甚而是花草樹木石頭?自然生長切割的模樣，包括人體的經脈系統，或者是寫字達到一定境界之後，流暢的筆鋒與意念，都可以算作這層微觀。

穴位與經脈的微觀結合起來?再與天地之間的能量相配合?便是武功。

當然也可以有一些更加奇怪，超脫武功範疇的特效，比如凌波微步的瞬移，天魔秘的力場，或者引雷的道法之類。

像小李飛刀，除了刀是特製，發射時還需食中二指夾持，令內力在二指經脈中共鳴跳轉，構建微觀，才能洞穿空間勢壘，做到瞬移。

此外花草木石的微觀，配合四周圍環境以及天地磁場，便可以構造出陣法，影響人的感官甚至是能量運轉、空間結構。

寫字、篆刻、繪畫之類，也可以構造叫做符咒的微觀……

那這些微觀是如何作用的呢？

一直以來沒人知道！

就如同古今中外的煉丹鍊金術士一般，憑著經驗，憑著一些並不科學的文字記錄，可以搞出火藥、豆腐、指南針以及一些不靠譜的中藥，掌握某些特定的化學反應規律。

但是，沒人知道為什麼？更加沒人能做高屋建瓴的分析！

必須是掌握了科學的實驗方法，然後一點點的提煉出磷、氫、氧、氮……等等元素，了解它們的性質，推理它們的結構，然後天降門捷列夫，一張元素周期表完成了最終也是最初的化學奠基，繼而在此基礎上，搞出了化學這門學科。

現在，科學的實驗方法是有的。

第三層微觀的具體結構雖然不知，有效的反應方程已經很多了。

不管天魔場，還是凌波微步、道心種魔、小李飛刀，包括桃林大陣，都是現成的分析對象。

此外，更加宏觀層面的三元轉化定律，以及經脈中已經累積到足夠多的內功屬性的矩陣乘法……都對這層微觀有約束，屬於這層微觀的不同表現形式。

隨著葉寒的闡述，胡斯坦漸漸明白了，這回是真的明白了！

他們確實不是在搞一張化學的元素周期表，或物理的標準模型、生物的進化論、天文學的赫羅圖，他們這是在創立一門新的學科！

與物理、化學並列的，結構更大，對宏觀影響更直接的新學科！

可以解釋非末法世界中武功、陣法、符咒這些非自然現象的心血可。

元素周期表確實重要，可跟整個化學學科相比，也只是考點之一了。

因為除了周期表，氧化還原反應、酸鹼中和反應、有機高分子結構甚至B-Z震蕩反應，還有很多十分重要需要深入研究摸索的課題。

葉神不愧是葉神啊！

跟上了思路的胡斯坦除了納頭便拜，別無他想。

「那，葉神，這幾日下來，您有什麼收穫？」

收穫確實有。

正常肯定不會那麼快。

創立一門新學科可沒那麼容易！

別說新學科了，就是任意一個考點，比如元素周期表，那都是經過幾百年摸索積累，再加上天才數年數十年的苦功，才能最終凝練成型的。

區區幾日，能對一門新學科產生多大影響？

別說幾日，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都未必夠啊！

但葉寒搞出了人體計算機，開發出了配套程序，可以進行快速的排列組合計算和大數據分析，那就真可以幾天當成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來用了。

比如智能程序通過輸入骨骼結構、體型、體重等數據，就可以通過程序模擬，將人類從爬到走再到跑幾百萬年的進化之路短時間走完；

或者像阿爾法狗，區區幾年閱盡人間棋譜，然後將棋藝推進到讓天下一先、二先甚至三先這種前無古人的地步！

這裡雖然是開拓新學科，硬體到位了，理論也差不多了，那就好像用後世最先進的計算化學的模擬程序，回頭演算無機化學的反應方程式……真不要太簡單。

耗時最多的反倒是準備反應和記錄數據的過程。

葉寒到底算出了什麼？

物理基於標準模型的基本粒子和四大基本力；化學基於元素周期表和原子分子間作用力；而新學科，則是基於無限分形與真空能量海甚至高維空間的連接。

之前葉寒只是看出了，意識到了，經脈就是一具具歧管，擁有勾連維度的能力。

經過這幾天的推演，更本質的原因他還是不明白，但一些基本規則足夠總結出來了。比如，分形互補。

什麼叫分形互補？

比如世界是3維的。

陰陽集分形維度是1，那以陰陽二氣運行的武功，施展的符法或其他一些技能，就需運行在2維的分形網路上；

其實也就是磁生電、電生磁垂直轉化那一套，在整數維上的特殊情況。

五行集分形維度1.465，則分形網路最好是1.535……

臟腑分形維度2.0959，那最護肝的維度便是0.9031……

這就叫互補。

天地萬物自來就是分形！

雲是分形，山是分形，海是分形，花草樹木、五臟六腑乃至經脈血管，多是分形。

根據其分形維度，運行在互補相切的網路上，便可以最大限度的調集真空能量，達到最佳狀態。

這套規則用在身體裡面，便可以推導出各種武功流派；

用在自然界，以花草樹木分形填充空間，誘導真空能量，扭曲空間結構，便可成陣法；比如桃林大陣。

用在指端，以經脈勾勒分形，再配合特殊形狀結構的飛刀，便可以洞穿空間；

用在筆鋒，勾勒分形圖，然後點燃以火焰之分形激發，有的可以直接激發道法，有的經過指訣咒法輔助之後，可以激發道法；

當然，疊加的分形網路未必只能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只要能湊出互補，就彷彿化學方程方式配平，參與反應物質的多少都無所謂。

至於湊出的維數，也未必只有3才能大圓滿，運轉無礙。

就如三角函數一般，6、9、12……這些3的倍數，或者1.5、4.5這些半數，也都各有妙用。

以上所有，都可通過分形互補算得。

如果維度比3維更多更高，也只需把3變動一下即可。

不過，分形跟混沌為一體兩面。而只要涉及混沌，就很難精確求解。

以上只是葉寒根據程序得出的結論，到了實踐中……

雲彩的分形維數大概是1.35，但這只是大概。

根據天氣、濕度、壓力的變化，分形維度也會上下浮動，並非一個定值。

即便是一個定值，於普通人來說，也很難精確測量求得其分形到底是多少。

計算分形，可不像拿尺子量東西那麼簡單。不管是雲彩，還是花草樹木山石，或者是自身的經脈血管網路。

這邊無法確定了，與之互補的另一個或者幾個分形維度究竟該如何取值，就同樣很難確定了。

甚至，要測量一個世界一個時空得彎曲程度，其精確分形維數，就是一件很難的事。

所以理論只是理論，不管是練功還是布陣，或者其他什麼操作，都只能儘可能的趨向於互補，趨向於圓滿，很難做到真的分毫不差。

越趨向圓滿，威力自然就越多，越是偏離，就越小。

而這也是練功需要天賦，布陣需要經驗，戰鬥需要操練的原因了。

「分形互補……」

蘇星眸聽的一臉萌逼。

其他小夥伴們聽的一頭霧水。

胡斯坦聽的一身大汗。

真就是境界的差別啊！

自己還想著元素周期表，人家已經把一整門學科搞的有鼻子有眼了。

分形互補，就這一條，幾乎可以跟物質守恆定律、能量守恆定律相媲美了吧？

只是聽葉神闡述，這概念怎麼依稀有點熟悉呢？好像打哪兒聽過一樣。

猛然一句話從他腦海深處蹦了出來，揮之不去：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天道互補定律！

如果叫這名字，真是太貼切不過了！

「轟隆！轟隆！」不知什麼時候，晉陵的天空又一次烏雲匯聚，電閃雷鳴……

在烏雲與閃電之上，一群下棋人皺眉縮眼——

【又來？】

【又自創出啥了？】

【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