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還沒能突破？」

「明明深邃恩賜都已經突破了2200，竟然還是不行？」

看着那明滅不定，代表着《金剛諸相》的參悟選項，楚齊光的心中稍稍升起一股焦躁感。

這《金剛諸相》對深邃恩賜的消耗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難道是差了什麼東西？」

「不對，求道者眼眸和愚之環都沒有這方面的反應。」

「我參悟《金剛諸相》，裏面的確沒有需要什麼特別的突破道具，現在愚之環無法起效，應該就是深邃恩賜的數量不夠。」

而且最近不知道為何，知識的收集、還有佛火的收集速度，竟然全都又慢了下來。

甚至有妖族武神朵赤溫魔染驟增，需要修養。

工程隊發生了事故，也暫時需要停工。

運輸典籍的一隻隊伍也遭遇洪災，被拖延了半個月的時間……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各種事情在和他作對一樣。

而這種微妙的變化，也在潛移默化之中影響了楚齊光的心態。

甚至讓他感覺自身的修鍊效率也隨着心境的變化而降低了。

「要再提高加班時長嗎？」

楚齊光心中猶豫了一會兒，突然想到：「我最近，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他閉目冥想片刻，將心中起伏的思緒給重新壓了回去。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着急。」

「穩紮穩打，員工們還在工作，我的深邃恩賜還在增長，要不了多久一定就能突破到通聖的。」

……

與此同時。

龍蛇山上。

黃道旭盤坐在一處洞穴之中。

只見洞穴的岩壁上全是各種天師教的符咒，還有玄元道尊的畫像。

伏南子站在黃道旭身後不遠處，臉上浮現出濃重的擔憂之色：「師兄，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這樣做，就算你成功突破通聖，但永遠都沒有機會再進一步。」

「師兄，以你的資質在這個時代完全有機會走到更遠。」

「何況就算是擊退了域外妖族，還有皇天和他的那些使者，那個時候你的作用會更大……」

伏南子看着眼前的黃道旭，對方自從上一次從蜀州回來后，思想上似乎就有了某種變化，讓他感覺到萬分的不解。

黃道旭卻說道：「若是連眼下的域外妖族都無力抵抗，又談何未來呢？」

「楚齊光雖然對外說自己已經達到通聖境界，但你我都明白他並沒有。」

「不過他的天賦在我之上，只是年紀還輕，又無法真正契合玄元神力，短時間內想要再做突破……太為難他了。」

「師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

黃道旭說話之間，指尖在空氣中畫出了一道道符咒，轉眼間便佈滿了整個洞穴。

「楚齊光那些年輕人需要時間成長，才能在未來替人族遮風擋雨。」

「我這種老前輩現在應該做的，就是為他們多爭取一些時間。」

「然後相信他們能在『未來』成長起來。」

伏南子不甘心道：「可是……」

黃道旭喃喃道：「妖勝人乃是天命，不付出點代價，又如何可能違逆天命？」

……

東海。

一座海島上。

姬浩然坐在山崖上，看着眼前的潮起潮落，心中浮現出少年時的許多回憶。

這座東海上的小島是他的故鄉，他從小生長在這裏，在這裏修鍊武功，在這裏學習道術，在這裏立下了繼承大夏遺志，維護罡氣層，保衛人族的志願。

此刻姬浩然的身後，八口劍插在地上，隨風晃動。

劍身顫動的時候，似乎隱隱約約有嘯聲從中傳出，像是有人在輕輕呢喃。

最近一連數月，姬浩然不但整合了所有能找到的大夏後裔，更是大費周章終於集全了另外幾口神劍。

如今除了融入他體內的九霄天吼劍之外，其餘八口大夏神劍都已經在他手上，九大神劍已然齊聚。

天聖帝的聲音隨着劍身的顫動響起：「你決定了嗎？真讓我在你身上重生，我的記憶、我的意識、我的知識全都會壓過你。」

「就好像是大海吞掉了小溪。」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至於你自己……等於是死了。」

姬浩然說道：「妖族那邊有幾位通聖？」

天聖帝說道：「據我用罡氣層查看，至少有三位。除了那三位之外，還有個玄虛子金身躲著，也許恢復到了通聖，也許又快恢復到了參幽。」

姬浩然又說道：「那我們這邊呢？」

天聖帝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一個都沒有。」

姬浩然慘笑一聲：「差距如此之大，人族竟凋零至此嗎？」

「人是不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們這代人，是不是差你們那個時候許多？」

天聖帝說道：「妖勝人乃是皇天刻下的天命。」

「命運是這個世上最難抗拒的東西。」

「所謂天命難違，人想要戰勝命運，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姬浩然說道：「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可以戰勝命運嗎？」

不知道為什麼，姬浩然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楚齊光的身影，畢竟對方是他認識的所有人中……最不可思議的一個。

天聖帝說道：「沒有人可以……只有神才行。」

「而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在既定的命運下，去尋找一些漏洞。」

姬浩然突然問道：「那妖呢？妖……能夠打破妖勝人的命運嗎？」

……

中原，西北境外的一片戈壁之上。

一望無際，成千上萬的妖族大軍此刻在安營紮寨。

這些妖族類型雜亂，裝備不一，甚至營地內都常常爆發混亂。

其中兔妖、鼠妖等等弱小的妖怪連武器、鎧甲都不全，身上穿個破襖子就來了，大部分時間都在運輸物資，安營搭寨，做些苦活累活。

強大一些的妖怪如虎妖、熊妖、獅妖，則裝備精良，渾身氣血旺盛，隨便一隻就有七八隻弱小妖怪侍奉，也動輒便對那些下等妖族拳打腳踢。

朱諾和弟弟一同站在一座山崖上，雙目掃過那些營帳，就發現這營帳連綿無邊，竟然一眼都望不到頭。

朱諾皺眉道：「馬丁，大竺這些蠻子，到底帶了多少炮灰過來？」

被稱為馬丁的弟弟聳了聳肩，開口道：「也許幾百萬吧，誰知道具體數字呢。」

就在這時，一名背生雙翅的青年衝天而起，來到了他們面前：「你們是大泰的人？」

馬丁說道：「是的，我們來這裏求見親王和皇帝陛下。」

那鷹妖說道：「我已經報告給上級了，你們暫時在這裏等一會兒吧。」

馬丁點點頭，繼而又好奇地說道：「你們帶這麼多軍隊，補給怎麼辦？食物怎麼辦？」

「吃的？」那鷹妖隨口說道：「那不到處都是嗎？隨身都帶着呢。」

朱諾此刻便看到一隻獅妖隨手抓起一隻兔妖就啃食起來，她微微皺眉，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馬丁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這種行為在大泰也是絕對的野蠻行為，他心中忍不住地流露出對大竺的鄙夷之色。

片刻之後，又一頭鷹妖飛了過來，看着他們說道：「他們已經隨着先鋒離開這裏，前往中原了。」

馬丁若有所思道：「噢？那看樣子陛下是準備要動手了？」

朱諾卻是面色微變，在她的了解中，這位陛下已經成功突破通聖境界。

而在她看來若是域外妖族的聯軍真的大勝人族，破開罡氣層，那絕不是一件好事。

……

永安21年，12月月底。

寒冬已經將整個蜀州籠罩。

但此刻錦蓉城的大街上仍舊一片繁華和人來人往。

平民百姓都已經不再面黃肌瘦，一個個都在充沛的氣血滋潤下顯得面色紅潤，身上還穿着厚厚的棉衣抵禦嚴寒。

富人家不但身體更加強健，許多家裏還有氣血機在運轉，散發出的熱流溫暖著整個房間。

比往年更多的武者則只穿一件單衣便足以在街上行動。

而摘星樓樓頂的位置，一道人影孤獨地站站在那裏。

楚齊光看着眼前錦蓉城，眼神無比平靜，心中更是越來越安寧。

「匯聚了上千萬人無數個日月的辛勤工作。」

他轉過身，跨入了佛界之中。

「整合了數州的資源。」

他身形一閃，便迅速劃破長空，來到了夜之城上空的太陽前，一步步走入其中。

「成果終於來了……2356個深邃恩賜。」

「突破吧，金剛諸相。」

永安21年，十二月三十，楚齊光修成《金剛諸相》，正式踏入通聖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