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一千以上的獎金的就超過二十人。」梅小龍越說越激動。「姐，你說這人是不是瘋了？」

「瘋了。」

梅小芳自認為自己膽子算大的，可跟著李棟一比簡直小兒科，這下絕對捅了馬蜂窩了。

「這事傳開了？」

「姐，想瞞是瞞不住了。」

梅小龍還以為梅小芳怕竹編廠的工人知道了。

「沒必要瞞著。」

梅小芳笑笑說道。「你告訴大家，這份獎金大家也有貢獻的。」

「啊？」

「姐啥意思？」

另一邊韓衛國幾人同樣疑惑看著李棟。「棟哥，路口公社真會單幹？」

「那就看梅小芳了。」

這一次大發年終獎，梅小芳怎麼可能幹看著，八成要拿自己壓價來說事情，這會令整個路口竹編廠員工對於獎金渴望轉化對於韓庄竹編廠尤其是李棟的怨恨。

只不過他們不想想，沒有李棟他們籃子別說賣出一塊二，等著吧，接下來更好玩。

別管恨不恨李棟黑心，路口竹編廠那些工人不想要拿高工資，不想一下年終獎上千。

開玩笑，誰不想誰是傻子，尤其是一直不太看得起里山竹編廠的路口竹編廠，一個開業不到半年，竹編手藝學習沒有兩年的竹編工，一個個拿這麼多獎金。

憑啥自己手藝更好不能拿，不光光路口公社，國營竹編廠員工更是看不上這種鄉村集體企業，現在企業鄙視鏈可不是假的，國營看不起集體，集體看不起私營的，私營企業看不起個體戶。

李棟說的話，韓衛國他們不是太懂，這裡邊道道真多。「棟哥，接下來幹啥？」

「接下來按著先前規劃，該收冬筍收冬筍，該砍竹子砍竹子。」

啥都不要干，李棟笑說道。「坐等著看好戲。」

「好戲？」

幾人齊齊抬頭看著戲檯子上正在唱的天仙配，是一出好戲，大戲唱起來，酒肉上桌來。

喝酒吃肉，好不熱鬧，一直鬧騰到下午二三點。

大戲要唱三天，明天真正看大戲的時候，竹編廠這邊也給大家放了二天假期，這麼多錢得好好想想買點啥，進城買，去百貨大樓。

竹編廠多半女孩子都沒有去過百貨大樓呢，更別說買衣服了。

畢家菊回到家裡之後跟著家裡一說，將近一千塊錢獎金，一家人都嚇壞了，要不是韓家月同樣不少，她家人還真不敢相信。

「怕這一次竹編廠女娃要成香饃饃啊。」

「本來就是香饃饃。」

李棟笑說道。

「這次可不一樣了。」

先前最多公社這邊高看一些，這一次池城縣城的也不敢看低了，要知道供銷社正式工一月工資不過二十四塊，一年還不到三百了，比起韓庄竹編廠差遠了。

人家還是賺外匯的，你說說，這些女孩子能不受歡迎嘛。

「不光光女娃子。」

秀芹嬸子笑說道。「剛看戲的時候，好些人問俺們莊子男娃呢，棟子，還有不少人問你的情況呢。」

「別，嬸子，我這都有對象了。」

「俺知道。」

秀芹嬸子笑說道。「可惜了，去年早該把俺侄女介紹給你好了。」

開啥玩笑，去年李棟還是鬼見愁呢，你說說坐個馬車還跳車跑的，上河工的時候，人家離著遠遠的，深怕沾染了李棟，這傢伙一年功夫，自己就成香饃饃了。

「可惜衛河要上學，衛東，衛朝，衛暢幾個都有對象了。」

這一算的話韓庄年輕的單身狗，還真沒幾個，最近一年韓庄發展很快，糧食打的多夠吃了，一舉擺脫年年倒掛的困境，加上兩個廠子開起來。

家家有工人，家家拿工資，一年收入不算這次年終獎一家至少也有二三百，相對現在農民平均幾十塊年均收入，韓家莊已經超過平均水平了。

現在年終獎一發，這下別說超過農村平均水平了，完全趕上超過多半城裡人了。

這樣的韓庄能不成香饃饃，講親的恨不得韓庄多一些小夥子，大姑娘呢，這要講成了一門，這酒肉還能少了，紅人錢肯定少不了。

「等過幾年小浩這些小娃子長大，再說吧。」

「再說啥，提前訂下來好了。」

得，這傢伙真有敢說的，李棟看著啃著肉骨頭的韓小浩。「小浩，叔給你說個媳婦要不？」

「媳婦，俺不要。」

「為啥？」

「俺達的錢都被俺娘藏起來，口袋裡的連一毛錢都沒有。」

韓小浩撇撇嘴。「俺現在口袋還有二塊錢呢。」

好傢夥說的挺有道理，為了二塊錢，要啥媳婦。「來了來了，陪叔喝一個。」

「忘記了。」

這小子屁孩不能喝酒，可一轉頭愣住了，這小子端著酒杯，一口乾掉一酒盅。「你能喝酒？」

「俺只能喝三四酒盅。」

得，你才多大，一酒盅至少八九錢，一兩的，你幹個三四酒盅，這傢伙三四兩白酒的兩，這要是長大了還不上天。

「叔，俺再跟你喝一個。」

「別，一會你娘見著肯定拉你耳朵。」

「俺又不是俺達。」

「哈哈哈，說說你達咋了？」

「怕俺娘唄。」

噗嗤，李棟忍不住了。「衛軍哥，打輕點。」

說話，李棟站起來讓開位置，韓衛軍一臉怒色看著韓小浩。「達，達，俺陪你喝兩盅。」

「喝，喝，俺看你要上天了。」

得，韓小浩這邊撒腿就跑，傻子才不怕，李棟樂著搖頭。「這混蛋小子，平時別是弄錢買酒喝了吧？」

「不能吧。」

可能是偷喝了他爺的酒，李棟笑笑，這小子不得了，十來歲就能幹幾杯，喝酒架勢豪爽的一比，一口乾一酒盅。

「棟子，晚上去我家喝酒。」

「明天明天。」

李棟一看是高為民，中午喝了幾杯，臉紅撲撲。「晚上還要招待戲團的，明天，我過去。」

「那成。」

送走一眾人，桌椅板凳，碗筷都洗刷好了，送回各家。

「棟子，還剩下些豬肉咋整？」

「分分，五奶，六爺，這幾家一家送點。」

「成。」

莊子里還有幾個老光棍，加上五奶，六爺幾家，一家一兩斤。「肉都是鹵好的吧？」

「放心，全是熟肉，省的回去再弄了。」

「那挺好，給我哥點，晚上招呼戲團的人。」

「好嘞。」

韓國強切了一大塊，至少三四斤聞著就香味，這傢伙柴火鍋鹵出豬肉味道似乎都香些。「耳朵，大腸還有不？」

「有些，俺給你切好了。」

用干荷葉包裹好，李棟打包回家，香味的很。

回到家，李棟開始忙活起來，這會四五點了，得早點準備，一個火鍋，剩下再高几個鍋仔，差不多了。大腸酸筍鹹菜鍋仔，再來一個牛肉粉絲大白菜鍋仔，再弄一個火鍋。

幾個小菜齊活了，李棟招呼戲團的一眾人坐下來。

「張團長，辛苦大家了，吃菜吃菜。」

「這個好香啊，是什麼？」

「牛肉羹。」

這玩意開胃的很加了酸筍子，一人先來一碗，大家吃著直叫好了。「真想待在這裡不回去了。「

「哈哈哈，怕要吃胖了。」

演董永的和七仙女一對年輕演員笑說道。

「我不怕胖。」

韓少芬說完，臉一下就紅彤彤了，別看這丫頭不過十一二歲唱起戲來已經有模有樣了，是個好胚子，長的挺漂亮，只不過小心思不少。

「不怕胖那你留下，李棟還差個童養媳。」

「噗嗤。」

「別開玩笑了。」

李棟哭笑不得，自己是差這個的人嘛，家裡多少個，當然，自己都是當閨女樣的。「吃菜，吃菜。」

「這個怎麼吃，生的啊？」

「火鍋。我教你們吃。」

涮火鍋，煮肉丸子，簡直不要太好吃，辣味，一個個吸溜嘴，幾個唱戲不敢多吃，可幾個藝術學校的，可忍不住了。「袁枚，沒想到火鍋這麼好吃。」

「主要是調料好。」

「是，真沒想到這個李棟這麼會燒飯。」

「人家可不光光燒飯，還是南大學生，竹編廠的指導員，怎麼樣，我聽說還沒結婚呢。」

「別鬧，人家有對象了。」

「哈哈哈，沒對象你還打算下手不成。」

鬧騰好一會，幾個人安靜下來。「回頭，我問問李棟，這個調料哪裡買的。」

「買？」

「不用，不用，我送你們一包吧，就是不多了，要不一人送一包。」

李棟笑說道。

這次帶了一箱子調料，其中火鍋料就是十多袋。

「那太謝謝了。」

安排好戲團，李棟回去收拾好碗筷，洗漱一下就睡下了，完全不知道，年終獎的事已經傳開了，縣裡竹編廠的員工下班的時候就聽說了這件事。

好一些人晚上聚在一起議論這件事。

「咋這麼多錢。」

「是啊，你說說外匯真這麼好賺。」

「俺聽說咱們廠子也再弄外匯單。」

「真的，太好了，不說一千，三百，五百就好了。」

「是啊，沒想到一個集體廠子這麼掙錢，俺們國營打廠子，工資還沒人家一鄉下廠子高呢。」

議論開了，雖說看不起這樣小廠子，可工資獎金真的香，誰不想多掙些錢，這傢伙多吃多少肉，給娃子買件新衣服不香。

相對工人一個個羨慕年終獎，盼望著廠子能拉老大訂單，胡振華正苦著臉，這下怎麼辦，這外匯單子太坑了，胡振華甚至懷疑是不是韓家莊竹編廠坑自己。

「上千塊的年終獎，這是瘋了。」胡振華可以想到工人聽到會是什麼反應。

「現在這個訂單更不能接了，不掙錢啊，大家還不把廠子給掀了。」

「不行，得想想辦法。」

「找高書記絕對不行，這個單子說什麼不能退回去。」退回去，人家還要不要就不說了，太丟臉，高書記絕對不會允許。

「那只有一個辦法，我們不能做，那就找別的廠。」

「別的，路口竹編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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