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竿頭，鬼王達在水潭邊搭了個燒烤架，烤著一些雞腿、雞翅、腰子。

不遠處的空地上，廖文傑拳頭捏的咔咔響，臉上寫著意猶未盡，何金銀也在，地上挺屍的那個就是。

早上天還沒亮，何金銀就被鬼王達從被窩裡拽了出來，一根香腸兩個水煮蛋，匆匆吃完早餐便開始貨車訓練大法。

這門貨車訓練大法極其考驗道路交通情況，市區內無法修鍊，黃山村周邊有大型基建工地，道路坑坑窪窪，用來練功再適合不過了。

何金銀正奇怪為什麼練武這麼熬人，卻不給他來一杯早餐奶補補身子，上了那輛顛顛又倒倒好比浪濤的貨車，大致明白了鬼王達的良苦用心。

水潭邊休息半小時，何金銀還在抖腿，廖文傑便掐著點趕到，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就和跑之前要先會走一樣，欲學打人先學挨打，何金銀剛接觸武學，又要在一個月後和林斌擂台見高低，有一副抗揍的身板是重中之重。

廖文傑友情貢獻出昔年縱橫江湖的神功『鐵布衫』，並以資深者的身份，手把手教何金銀練起了這門功夫。

從鐵布衫到金鐘罩，再從金剛不壞之身到金身法相，論硬功夫，廖文傑敢拍胸脯保證，他自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有，就打爆。

這麼一個滿級大號帶著，何金銀的經驗蹭蹭往上漲，再加上一顆大還丹和鬼王達傳授的吐納之法，還沒到中午飯點，整個人就膨脹了一圈。

字面意思上的膨脹，和心態無關。

至於個人實力，因為陸地神仙太給力，每一拳每一腳的落點都十分講究，讓何金銀的身體充分吸收大還丹的藥力，功力漸長的同時，筋骨皮亦被打熬到初入鐵布衫門徑。

按廖文傑的評價，這是鐵布衫達到了入門水準。

但是還不夠，入門級別的鐵布衫在林斌面前就是一件破衣服，嘶啦一下就能撕開的那種。

想要承受住斷水流一派驚人的力道，起碼也要將鐵布衫練到登峰級別。

問題不大，一個月時間綽綽有餘，廖文傑有信心將何金銀打成銅皮鐵骨，並讓其盡數消化那顆大還丹的藥力。

這樣一來，再掌握了金蛇纏沾手的何金銀，足以和林斌在擂台賽打得有來有回，起步也是個五五開。

剩下的，就要看鬼王達如何調教了，一個月時間將何金銀這朵小白花染黑成戰術高手……

仔細想想，貌似也不是不行，鬼王達搞精神污染，帶壞小朋友一直可以的。

「阿傑、阿銀，開飯啦，雞翅膀烤好了。」

……

一個星期後，水潭邊，何金銀盤膝而坐，修習吐納之法。

半晌后，打坐完畢，他緩緩睜開雙眼，一道氣箭吐出，吹得前方水潭漣漪不斷。

颼颼！！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數道銳物劃開空氣的尖嘯聲，何金銀眼中精光暴漲，運氣於掌，下貫重拍在地，輕盈身軀一躍而起，千鈞一髮之際避開暗器，穩穩降落在樹梢上。

砰！砰！砰！砰———

水潭池面，數枚石子穿透水幕，留下洞眼許久不曾平復。

「不錯，挨了這麼多天打，總算有點進步了。」

廖文傑從樹後走出，掌心上下拋著幾枚石子，甩手一揚，直奔樹梢上的何金銀而去。

師兄，這招對我已經沒用了。

何金銀雙目微眯，凌空躍下樹梢，閉目以心眼觀察世界，以細微的空氣流動確認方位，人在半空舒展身軀，待避開全部石子后，腳尖點地泄力，輕易化解了這次攻擊。

哼，不過爾爾。

「阿銀，醒醒，快站起來挨打，我拳頭都涼了。」

耳邊的呼喚將何金銀美夢打破，他捂著豬頭臉爬起，觸及傷口，一陣倒吸涼氣。

再看對面摩拳擦掌的廖文傑，一瞬眼角噙滿淚水。

可惡，他下手好狠，都直接把人打到開始做夢了。

「好奇怪，這個拳頭是怎麼回事，能吸人嗎？」

廖文傑豎起自己的拳頭吹了吹，而後無良看向何金銀，陰森道：「還是說，阿銀你屬磁的，能把我的拳頭吸過去……肯定是的，不然沒法解釋一個一個準，想打不中都難。」

何金銀：「……」

他的身子能不能吸住人，不確定，但師兄簡直不是人，打他的時候嘴角瘋狂上揚，明顯樂在其中。

「快點，趕緊攻過來，每次都要我催你。」

廖文傑踏步朝何金銀走去，勾勾手道：「別怪傑哥下手狠，有道是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我揍你是為你好，連我的拳頭都吃不消，怎麼和他一對一單挑？」

「師，傑哥，林斌真的比你還強嗎？」何金銀疼得齜牙咧嘴，廖文傑每進一步，他便後退一步。

「說了多少遍，對上他，我必須嚴陣以待，謹慎再謹慎才不會出人命，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廖文傑眉頭一皺：「還有，挨打要立正，對我用拖延時間的戰術沒用，今天多挨一拳，明天少流一滴血，趕快過來站好。」

何金銀：「……」

誠實的身子告訴他，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既然這麼多，不妨再拖拖。

想到這，何金銀又退後了兩步，明天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只要今天不疼就行了。

嘭！

「啊———」

「喲，中氣還挺足，看樣子還有潛力可挖。」

……

日落黃昏，隔壁村的村頭大排檔，鬼王達斥巨資包了一張桌子，請廖文傑吃火鍋，感謝他一個星期以來持之以恆地胖揍何金銀。

雖然聽起來哪裡不對，但事實就是這樣，鐵布衫這門功夫，就是要挨揍才能升級。

何金銀被虐一個星期，鐵布衫已修鍊至登堂入室，放眼港島也是拿得出手的挨揍高手。

「阿傑，這是什麼牌子的跌打酒，怎麼效果這麼好？」

墊了個磚頭的破桌邊，鬼王達往何金銀臉上擦拭藥酒，嘖嘖稱奇問道。

藥到病除，見效奇快，效果堪比橡皮擦，他拿棉球沾一點，不管什麼淤青腫印，統統一碰就沒。

即便見識了好幾次，鬼王達還是驚嘆不已。

「廖師傅祖傳跌打酒，三百年老字號，皇室特供，外敷治跌打損傷，內服治不孕不育。」廖文傑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跌打酒普普通通，街頭就能買到，唯一的區別，是他後來加了私貨，以春風化雨之術往裡面摻了點水。

「這下就沒問題了，我約了電視台的記者，待會兒來拍攝阿銀吃火鍋，搞點玄虛出來，給斷水流的臭小子增添心理壓力。」

處理完何金銀的臉，鬼王達滿意點點頭，這水靈靈的樣子，就跟剛做完面膜似的，一看就沒好好練功。

三個星期後，他要何金銀悄悄拔尖，然後驚艷所有人！

「能行嗎？」

廖文傑對這招心理戰術持遲疑態度，並不看好。

固然斷水流一派清一色的肌佬，智商都不是很夠用的樣子，但正是因為如此，這夥人很容易被激起好勝心和鬥志，鬼王達也不怕弄巧成拙。

「放心好了，當年我惜敗斷水流，對這一派研究了很久，專程制定了戰術攻略，也就是斷腿的傷始終養不好，否則我早就把場子找回來了。」鬼王達恨恨說道。

「行吧，你說行就行。」

廖文傑聳聳肩，瞄了眼手錶上的時間：「我約了人吃飯，馬上就走，不陪你們吃火鍋了。」

「傑哥，師父專門連殼煮了三個雞蛋，一人一個，可以吸熱除燥，你不吃多可惜。」

何金銀挽留道：「要不再加幾個椅子，把你朋友喊過來一起。」

「笨吶，臭小子！」

鬼王達掄起酒瓶，狠狠尅在何金銀後腦上，恨其不爭道：「你真以為你傑哥是去吃飯嗎？他是去吃人……不對，他是去被人吃啊！」

「原來是這樣啊……」

何金銀拍拍後上的啤酒沫，眼中寫滿了羨慕，直言不諱道：「傑哥，你泡妞好厲害，能不能傳授一招兩式，我也想有一個女朋友。」

「難，太難了！」

廖文傑連連搖頭，只有一個女朋友，這種事簡直比登天還難，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傑哥，是我不行嗎？」

何金銀瞪大眼睛，不可置通道：「明明師父告訴我，只要習武就會有女孩子喜歡我，難道都是假的？」

「胡說八道，師父什麼時候騙過你，習武強身健體，有利於你的名聲在大姐姐的群體內廣為流傳。」

鬼王達嚴肅臉說道，過來人，經驗之談，身經百戰豈能有假。

「鬼王達說得沒錯，習武強身健體，的確可以增加你對女孩子的吸附力，但不要過量，過量只會引來基佬。」廖文傑告誡一句。

「傑哥，說了這麼多，能不能來點實際操作。」

何金銀有備而來，從背包里摸出筆記本，好學道：「比如說，我有喜歡的女孩，該怎麼表白，才能讓對方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沒經驗，我都是被人表白，從未主動過。」

「……」x2

真氣人，這傢伙越來越欠揍了！x2

可惜打不過。X2

「傑哥，假如你有喜歡的女孩，我是說假如，你會怎麼表白？」何金銀不依不饒，深信廖文傑每晚都有約會，肯定有不傳之秘。

「阿銀，不要總是拿我來假如，你沒有女朋友，不是方法不對，主要原因在於你沒有自信。」

廖文傑無情揭穿真相，鼓勵道：「說破了其實很簡單，關鍵是開口，只要你敢開口，後面的自然會水到渠成。」

「傑哥，麻煩搞詳細點，開口該說些什麼？」何金銀唰唰寫著筆記。

「都說了很簡單，你怎麼就不信呢？」

廖文傑嘆了口氣，理所當然道：「你只要走過去，和那個女孩說，我能和你談戀愛嗎，然後她就會點頭答應，一試一個準，不會錯的。」